第10章 10.不要误会

小院闹中取静，虽然偏居一隅，也在小城中心，左邻右户的喊话，隔一条街的市集，有些动静都能传过来。

        秦意不在的时候，谢欢不是没出去过，他虽然被当成伤号和公子爷养着，到底是抱有平等意识的现代人，跟照顾他的三个很快就混得没大没小，穿着他们的衣服，没少往外面遛。

        那三个小的也是贪玩，仗着地头熟，虽然自家公子交代了小心，也没搭上谨慎。

        谢欢了解过，这处小院不是临时被征用，这三个孩子也是从小就在当地长大，一直住在这里。所以，临时对外说多了他这个远房来的亲戚，没人奇怪。

        估计，之前秦意也不是没来过，算是他四处的落脚点之一。

        有秦意这样的公子在前头了，出现个故意打扮成普通人的谢欢，住在附近的人知道他们家主家有来头，也没有奇怪的。

        大隐隐于市，这本来是个不错的藏身地。

        秦意不知道谢欢这些事迹，每每他来，这四只表现得特别乖。

        连隔壁邻居家热情送来刚收成的萝卜，柳柔柔都没让人进院子，看见他家公子的一个衣角。

        但是邻人不走，还大着嗓子问：“秦小公子在吗？嫂子前阵子与你说的亲，看着能成！那鞋铺子汪老汉家的侄孙女这几日为着年节里的庙会过来了！嫂子给你约上？你们也相看相看，是桩好姻缘，你虽然看着弱些，有几分不足之症，人闺女壮实，看着好生养，刚好给你娶回来持家！”

        一院子安静。

        还是柳柔柔反应快，挡着人道：“我家秦小公子这几日风寒，见不得人。大嫂子，等他好了，我带他去给您赔不是。”

        那中年妇人嗓门虽大，倒也和气，闻言笑呵呵：“不用，不用。回头我给他煮碗姜汤。让汪家姑娘送来。他们年轻人的事，我们就不掺和了，要我说，会持家管事的才旺夫，长得狐狸精样的有什么用，你看隔壁绣庄那对母女，千万别让她们再见你家小公子了，会被吃得毛都不剩，不是我说……”

        “知道了。多谢。”柳柔柔堵门都快堵哭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人，把一大篮萝卜放下，脚步就发虚。在秦意旁边站定，轻轻唤了声“公子”。

        这叫谁就很明白了。

        秦意以前往来这里，就没过这些麻烦。

        他放下碗筷，就问：“秦小公子？”

        柳柔柔二话不说，跪了下去。连带小安小武他们一起跪了。

        秦意漱了个口：“你们在这里的十几年都白待了？”

        柳柔柔他们把头都磕了下去。

        谢欢看不过去了：“不关他们的事。是我借了你的名，说自己姓秦。这不是怕给你添麻烦吗？”

        他到底知道自己身份特殊，有一个会惹来杀生之祸的姓。

        秦意望向他：“你说你叫什么？”

        谢欢道：“我跟他们说我叫秦欢。你当了我的师傅，我跟你姓也没什么吧？”

        秦意蹙眉。

        谢欢道：“那什么汪姑娘，我见都没见过，至于那绣庄的，我们只去买过几次衣服。是吧？柔柔？”

        柳柔柔配合点头，对秦意道：“真的，谢公子没理过她们，是她们自己凑上来。她们长得虽然不错，连如意楼的芙蓉娘都比不上，怎么能般配公子？”

        秦意头疼，他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当然知道如意楼是什么地方。

        谢欢已经掉头去看鸟雀。

        柳柔柔会意过来，垂头噤声。

        秦意挑眉：“你还去这样的地方？”

        以前的谢欢虽然好酒，但从来不去喝花酒；虽然朋友多，但不曾交往青楼的朋友，更别说要隔壁邻居介绍相亲什么……

        以前的谢欢只围着他转。

        秦意已经接受了谢欢是真的失忆。

        “我……”谢欢被他看着，忽然说不出话。秦意眸中干净得很，并没有指责或者轻蔑的意思。就好像单纯好奇谢欢还有这样的兴趣所以一问。

        小系统在兴奋转圈圈：“攻君吃醋了！”

        谢欢他：“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才是攻君。”

        小光团迷茫：“宿主您不是要改弦易辙找女子了？”

        谢欢摇头：“既然你知道，就别开这种玩笑。如果你硬要把我跟他们放一起，有一点，请务必记住。我绝不为受。”

        见多识广的系统君：“其实这并不是重点。如果两个人在一起，其实不会上下分得那么清。”

        谢欢忍无可忍：“你是我脑袋里的系统，不能逆我cp。”

        小光团呆滞：“宿主您还知道磕cp？”

        谢欢咬牙：“我要是不看这sb文，怎么会穿到这sb文里来？”

        小光团恍然大悟，忽然记起：“您还是这篇文打赏榜上的第一！”

        谢欢哼哼：“就算我磕了吧，可你看秦意这样子，是在吃醋吗？”

        原来秦意见谢欢没反应，以为他不开心，看看地上被连带训了的三人，耐住心里的不悦道：“不是说那地方不可以，你如果有喜欢的人……就好好相待，可以把人赎回来。”

        以前谢欢追着他，秦意虽然没接受，但一直以为谢欢就是个天生的断袖。

        现在谢欢失忆了，看他的眼神清清白白，跟以前也不一样了，反倒喜欢起女子……对谢家来说，这是好事。

        拨乱反正，还可以延续香火。

        于情于理，秦意觉得他都不应该阻止，而该促使这件事的达成。

        毕竟谢欢跳崖前最后那个眼神，对他来说太伤，好像做鬼也不会放过他，又好像生生世世不想再见到他。

        秦意心里堵得很，但是他都压下去了，面上什么都看不出。他认真询问。

        谢欢喜欢的是怎样的女子？

        柳柔柔见他家公子语气好了不少，马上把谢欢出卖了个干净：“谢公子他都喜欢。如意楼里的小娘子，他赏了个遍，还递帖子见了花魁牡丹姑娘。”

        秦意问：“他哪里来的钱？”

        柳柔柔道：“公子吩咐过，待谢公子如待公子您。这么些年，下面田庄里收的钱，一直存着，数一数，也够谢公子赎牡丹姑娘了。”

        小武拍拍胸脯：“快过年了，家里又来喜事，我去操办！要做什么，公子吩咐吧！”

        小安点头：“谢公子待我们很好。他是公子您朋友，以后牡丹姑娘是谢公子的娘子了，我们也会好好待她。”

        秦意听来听去，觉得这事板上钉钉了，他得先去看看人。

        依照谢欢以前的身份，就算是清倌花魁，也没资格给他当妾，更别说三媒六聘娶了。但是现在谢欢真心喜欢，对方又是能替谢家传宗接代的女子，应该可以吧？谢家最怕的就是谢欢真的不顾世俗，要执意跟男子在一起……

        秦意点头：“好。”

        “等一下。”谢欢拦住他，“你们在说什么，能不能先跟我打个商量？”

        秦意看他一眼：“你不用在意，就算她出身不好，只要你待她好，她待你真心，你们的事，和旁人并无关系。我们不会看轻她……”

        谢欢失笑：“你说的这个她，是谁？”

        秦意疑惑：“你不是喜欢如意楼里的牡丹姑娘？”

        谢欢好笑：“我喜欢谁，你就帮我娶谁？”

        秦意愣住。

        谢欢点点头：“原来你这么讨厌我？”

        秦意的面色有些发白。

        谢欢道：“喜不喜欢，是不是得我亲口说了作数？”

        秦意望向他。

        谢欢道：“我如果真的喜欢她……也不必你替我出钱出力。一个男人，如果连照顾妻儿的能力都没有，又谈何资格成家？”

        一顿早餐不欢而散。

        小光团蹦了蹦：“宿主，秦意是好心。”

        谢欢哼了声：“我的事，轮得到他做主？”

        小光团道：“名义上，他现在是你师傅，他可以做主。”

        呵呵，监护人吗？这里的谢欢也已经年满十八了吧？何况穿过来的他都到而立年纪了。

        小光团道：“牡丹姑娘……挺好看的。”

        正走路的谢欢差点一个踉跄。

        小光团问：“宿主，您不喜欢？”

        谢欢咬牙：“我很喜欢。”

        小光团迷惑，人类真的太复杂了！特别是他带的这届宿主，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

        被留下的，秦意挥手，让地上跪着的三个人站起来回话。

        小武疑惑：“难道谢公子不喜欢牡丹姑娘？”

        小安苦恼：“我们这里也没比牡丹姑娘更漂亮的女子了。”

        柳柔柔：“谢公子或许是……害羞？”

        秦意：“……”

        小武道：“上次见牡丹姑娘，谢公子高兴得差点喝醉了。”

        小安附和：“谢公子喝了三坛酒。他们楼里的酒就是贵。下次我们酒水自带吧？”

        “出息！”柳柔柔道，“是不是人选太多，谢公子不好抉择？汪鞋匠家的，绣楼的，还有巷子口卖胭脂的那位……”

        小武豪气：“要不都娶了？”

        小安操心：“养不是养不起，就是吵，我们公子好静……”

        柳柔柔点头：“谢公子的心，也太难琢磨了，要不，公子你先去看看人。到底娶哪个？”

        谢家……起码……明面上没长辈了。是自己揽下当谢欢的师傅，现在要替他操心这些，无可厚非。秦意只好点了点头。虽然他觉得十分麻烦。

        早上闹了这么一出，两人各回各房。

        谢欢看他搜罗的那些话本也看不下去，躺在床上也睡不着，翻了翻秦意给他的那本心法也满肚子火气……

        这人不在时候，明明什么都好。

        现在人在，还不理他，怎么都古怪。

        秦意打了个坐，拿起剑想出去练几把，看到对门紧闭的门，发了会儿呆。

        谢欢以前也有这样赌气的时候，不理他，也就自己消化了。没一会儿，又活蹦乱跳了。

        现在这个……好像有点不一样……

        秦意犹豫了一下，在他看来，他到底比谢欢大两岁，谢欢以前喊他哥都不愿意，现在他还占着人师傅的名号……

        师傅就不能跟徒弟太计较……

        要督促他练功，不能荒废度日，去看看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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