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必然可以

　　林西西加班加点好几天都没有破译代码，她头发一把一把地掉。

　　“啊啊啊啊啊，莫小年，这到底是个什么啊？”她实在抓狂了，周六日在家休息都在破译代码，头不梳面不洗坐在电脑前一坐就是一整天。桌上全是零零散散的零食，薯片渣渣满地，本就是碎块，一脚踩上去再碎成沫沫，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已经避世很久了。

　　莫小年极度嫌弃她的生活环境，一进门都懒得换鞋了。

　　“你多久没有收拾家了？我天，你不吃把它扔了呀！”她瞳孔地震，随手捡起掉在地上的薯片桶。

　　林西西一扭头，不满地看着她：“我怎么收拾家，你这代码加密了一层又一层，我在家破译了两天，明天又要上班了，一点进度没有。”

　　顾洲的加密代码脚踏了林西西的尊严，她从业这么久还没有一只拦路虎可以让她这么抓狂。

　　“很难吗？”莫小年换了一副好脾气，谄媚道：“高级工程师的证书都拿到了，这不是小意思？”

　　林西西正色，她不开玩笑：“它的代码是JS代码，混淆加密的，经过保护的JS代码，代码失去了可读性，且不可逆，可以有效防止代码被分析、复制、盗用等问题。所以我要破解起来，我就得自写解密函数。”

　　莫小年皱眉，盯着屏幕上她看不懂的内容，又问：“需要多长时间？”

　　“如果我每个周末都坐在这儿解决这个东西，一个月吧，最快。”这是她的保守估计。

　　“好，没关系，尽力就可以啦，能解出来最好，解不出来也没事，局里的人也在努力破译呢，就是时间问题，林小姐还是先吃饭吧，给你带了麻辣烫和炸鸡！”莫小年知道自己的姐妹技术高超，需要鼓励，她捧起林西西的小脸蛋，和她顶了顶鼻子，然后两个女孩挤在一起甜甜笑了起来。

　　突然，莫小年睁大眼睛直视林西西的眼睛，盯地她混身不自在。

　　“怎么啦？你看什么？”林西西也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她。

　　莫小年轻声吐槽：“我看见了……一颗眼屎。”

　　林西西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滚！”顺手一把推开她去洗脸。

　　莫小年趁林西西在洗手间洗漱的时候就帮她收拾一下房间，脏衣服扔进脏衣篓，被子叠起来，零食装进零食筐。

　　林西西倚靠在房间的门上，嘴里全是白色的牙膏沫，她一边刷牙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什么时候莫大小姐也学会整理了？”

　　“乱得看不下去了，就会了。”莫小年扭头白了她一眼。

　　林西西嘁了一声，“你家有一个顾洲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你除了洗洗自己的衣服还干嘛啊，你看我，一个人住，连个帮手也没有。”

　　莫小年急冲冲站起来反驳她的说法：“顾洲收拾的是合租公共区域，又不是全家，再说了我们是室友，各住各的好吧。”

　　林西西把头晃地像拨浪鼓，“一面之词。”

　　莫小年吃了嘴亏，转身又把叠好的被子抖乱，以此报复林西西的强词夺理。林西西笑得弯不起腰，“你叠它干什么，我晚上睡觉还得展开。”

　　“刷你的牙去！烦死了！”一团卫生纸向门口飞来。

　　闺蜜相见，才露本性。

　　莫小年和林西西吃饱喝足，坐在地毯上聊天，喝点小啤酒怡情。幽幽的壁灯半明半暗，林西西微醺。

　　“我们有多久没有坐着聊天了？”林西西感慨地看着莫小年，毕业这么久，她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渐渐忘记了生活本身的惬意。

　　莫小年直肠子，就爱破坏气氛：“半个月，上次吃火锅刚坐过。”

　　“你能不能稍微跟随气氛走？”林西西不爽，手中的啤酒瓶撞向另一瓶，发出清脆的响声。

　　莫小年弯腰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自罚一口！”

　　“两口！”

　　“行，两口。”

　　“三！口！”

　　“别想。”

　　莫小年仰头吨吨喝了两口。

　　林西西笑得东倒西歪，背靠着沙发，把瓶底的啤酒一饮而尽。

　　“你怎么会想起来表白呢？我记得你早就说过，你，莫小年，不是一个贪图恋爱的人。”林西西指着她的鼻尖，带点质问的感觉。

　　莫小年将啤酒放下，慢慢说：“心动了呗。”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林西西莫名其妙，“你之前看见清爽的小男生才会心动呀？”

　　莫小年不以为然：“清爽只是一个点，顾洲，浑身上下都是点，哪儿都正。”

　　“不过也是，美人难过英雄关，他也不错，上次你让他帮你送我，我就觉得这个人吧，有一股正气，靠谱，能保护好你。”

　　莫小年瞪了她一眼，大言不惭：“我需要他保护我？我自己就可以保护自己！”

　　“逞能。我之前就觉得你做法医不安全，刚干了半年，就被绑架了，你说你图什么？图什么？图什么？”林西西细长的食指戳了戳莫小年的肩膀，无与伦比道。

　　莫小年一脸骄傲，“你知道吗，高三的时候学校和高三学生征集梦想，比如你要考什么大学，想从事什么行业，随便写，人手一张卡片。我呢，非常认真地把主检法医师五个大字写上去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确实按照这条路走了，你看，我还是很幸运的嘛！”

　　“也不怕凌晔那种人再绑架你？”

　　莫小年愣了愣，她忽然想起来那段时间的噩梦，凌晔毫无血色的皮肤乍隐乍现。她羽睫下垂：“还好吧，他只是个例。”

　　“不过没关系，你以后做事小心一点就好了，尽量别让死者家属看见。”

　　明明处在阳光下的正义，却要隐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保护自己。

　　莫小年一行清泪划过面庞，她随手一擦，“好。”

　　“干杯！”林西西再次提杯，豪气充盈，满面红光。

　　莫小年欠起身子去碰她的酒瓶。

　　“叮。”

　　“敬，我们的理想。”

　　莫小年花枝乱颤，有模有样：“敬，我们的理想。”

　　……

　　凌晨十二点，顾洲从床上腾地坐起，他摸了一把汗津津的额头，想起莫小年还没有回家，他赶紧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喂……”嘟声响了很久，睡意朦胧的女声钻进他的耳朵，他心里的石头才落地。

　　顾洲温柔地问：“回来吗？”

　　“回。”莫小年困意上头，也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她对顾洲的话根本就没过大脑。

　　顾洲下床换衣服，宠溺地说：“那我现在就去接你。”

　　对方没了声音。

　　初春的深夜依然狂风肆虐，顾洲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行驶，路灯杆影绰绰，像侍卫兵一样，整齐的排列在道路两旁，岿然不动。

　　车身飞速压过锯齿一般的影子。

　　顾洲去过林西西家，但是不知道几门几号，他再拨莫小年的电话，只留下一阵没有感情的忙音。

　　莫小年早就在床上倒头大睡，鼾声四起，根本听不见手机铃声此起彼伏，林西西喝的酒比莫小年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如痴如醉。

　　一夜过去。

　　翌日晴空万里，一夜狂风后，天空湛蓝如海，洁净如水，没有一丝赘云，干干净净，清透明亮。

　　莫小年和林西西在家上演了一场争夺厕所大战。

　　“莫小年，你有点人性，我迟到一次得扣两百块钱，一个月工资本来也没多少！”林西西用屁股顶着莫小年，防止她乘她不意钻进洗手间。

　　莫小年不让：“我周一有早会，局长都在，你想让我职业生涯完蛋吗？”

　　两人争执不下，谁也不愿意让着谁，堵在卫生间门口横眉冷对。

　　林西西瞬间提议：“干脆一起算了。”

　　莫小年跟风：“正解。”

　　两人旋风一样飞进洗漱间。

　　于是乎，一个人刷牙洗脸，一个人如厕，只要不互相嫌弃，生活也还过得去。

　　“我都能想象你以后的生活！”林西西嘴上不依不饶，还是大发慈悲地给莫小年让了半个盥洗池。

　　莫小年刷牙，口齿不清：“顾洲从来都是六点起床，我七点，绝不影响！”

　　她恍然一顿，顾洲？

　　糟糕了。

　　莫小年含着牙刷头一路奔出去，在被子里胡乱翻找，自己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床下。

　　她赶紧打开屏幕，上面显示十五个未接来电，来源都是一个人：顾洲。

　　“完啦完啦，喝酒误事。”莫小年欲哭无泪，捧着手机心乱如麻。

　　林西西探出脑袋：“怎么啦？”

　　“昨天晚上我是不是接了一个电话？”

　　林西西回忆了一下，似有若无地说：“好像……有吧，昨天你的闹铃挺猛。”

　　莫小年欲诉无门：“不是闹铃，顾洲给我打电话了。”

　　“哦吼，你过了一夜指不定已经是失踪人口了。”

　　莫小年一看表，时间更加紧张了，她来不及回电话，拎起包就跑。

　　下楼后，她看见一辆再熟悉不过的车。

　　顾洲正靠在车门上打哈欠，修长的身材，一身运动装，仿佛一夜未好眠。

　　“顾队！”莫小年一路奔向他，一口气钻进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嗯，还行，我以为你八点也醒不来。”顾洲没有责备，而是搂紧怀里软糯的小身体，他还是掩饰不住自己的疲惫。

　　莫小年拍拍顾洲的后背，惊疑地问：“你不会在这儿呆了一夜吧？”

　　顾洲满脸无所谓，拉开副驾驶车门，把莫小年推进去：“挺幸运的，昨天晚上我看见星星了，原来南江市的星星只有无云的时候才能看见啊。”

　　莫小年满心愧疚，被塞进车的前一秒大喊：“给你赔罪！这周早餐我包了！”

　　顾洲笑说：“必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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