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疑云重重

商都，北征大本营。

镇西军大将曹忠、安东军大将林兆仁、宣威军中郎将廖汉山，原边军中郎将郭威、王虎、燕云山，顾南、宁宗渠及几位军司马，恭敬地侯在郡府。

府外布满了着黑甲面具的“影卫”，四周八只床弩防御，前后两条街五十丈内杳无一人。

厅堂内，顾素素坐在主帅位翻阅军报，左右侍立八名“凤卫”，每人腰挎凤凰宝剑、短弩，其中一位手执一杆长枪，最醒目的是长枪带着活节，这是顾素素成名武器，“鸳鸯枪”，玄铁打造、重六十斤。

廖汉山是第一次见到顾素素，跟其他人一样，惊艳其美丽，畏惧其威严，那一双看似柔弱无骨的玉手，不知道灭了多少英雄豪杰…。

“报”。

“进来”。

一名影卫引着探子步入厅堂，探子个头瘦小、脸孔蜡黄，放在人群无人能识的那种。

“启禀太子妃，双龙山发现二千具尸首，均死于竹刺陷阱，无一人存活。卑职查了兵签，是洛阳守军”。

“什么”，乍听惨剧，曹忠心口一阵绞痛，这是二弟曹斌的部队，2000人啦，说没就没了。

将领们很震怒，胡人手段下作，欺我中原无人乎。一个个摩拳擦掌，誓言与北蛮势不两立。

室内喧哗，顾素素仿佛没听见，目视探子继续问道：“还有什么”。

“喏，卑职在神仙崖发现大批马蹄印，现场有搏斗的痕迹。卑职判断，有人曾与胡骑缠斗，已被俘虏”。

“是怡儿么”，顾素素怀疑是陶一鸣的女儿陶怡，要是她被俘虏，阳朝麻烦就大了。

“卑职不确定”。

“再探”。

“喏”。

顾素素治军素来严禁，作战前均派人刺探，待查清水文地理、双方兵力部署、武器装备、粮草补给，再制定可靠的战略战术，“赛诸葛”也不能盲目指挥。曹忠就毛躁了些，知己而不知彼，冒然出击、屡战屡败。

今日是将议，顾素素并未苛责曹忠，放下军报淡然说道：“各位将军，开战一月有余，我朝失去二十三座城池，都说说怎么夺回，不必有顾虑”。

曹忠老脸一红，损失这么大，都是他指挥失误造成的，与其说无能不如说丧权辱国，虽万死不能辞其咎。林兆仁也不好过，六万安东军没能守住偃师、荥阳，还折损两万兵力，他没法给济州父老交待。

廖汉山可没这顾虑，他的三万宣威军只是助个阵。瞧曹忠、林兆仁衰败的样儿，不由低看一眼，十六万镇西军、安东军竟然干不过二十万胡人，还有脸说两军是精锐。

笑话！

“太子妃，卑职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素素微笑道：“但说无妨”。

“喏”，廖汉山抱抱拳，“各位同僚，北胡兵力号称二十万，其主力骑兵不过五万，兄弟有一疑问，胡骑不善攻城，为什么他的步兵能快速袭取城池，是我方军力不济还是胡人强悍…”。

此言直指问题核心，阳朝步兵三十万，北胡步兵十五万，且阳朝诸军是守城方，没道理接二连三丢弃城池。

曹忠、林兆仁、顾南一帮老兵陷入沉思，宁宗渠则不乐了，各将领都是太后点过头的，廖汉山凭什么质问朝廷用兵，是廖成洲的意思还是张志飞的意思，兼或两者有之。

好一个户部，好一个宣威军！

手伸得太长了吧。

“廖将军，本官认为是胡人奸诈，我朝…”。

“宁大人，孙子有云兵不厌诈”，廖汉山丝毫不给面子，仿佛他是军事专家。

宁宗渠自认懂点战事，竟然被人看扁，少爷脾气上来了，指着廖汉山骂道：“你个瘪三，跟本官还跩上兵法了，那你说城池怎么丢的”。

打人不打脸，宁宗渠一出口，得罪军方所有人，虽然他本意只是呛廖汉山一人。

廖汉山也不是吃亏的主，回怼道：“你骂谁瘪三啦，老子…”。

大战在即，自个儿闹起内讧来，成何体统。顾素素凤目一寒，冷斥道：“放肆”。

“喏”，宁宗渠吓得脖子一缩，廖汉山也往后躲，“赛诸葛”的威名岂是他俩敢捋的。

曹忠、林兆仁相视苦笑，这些权贵哪是来打仗的，分明是来捣乱的，还嫌局势不够糟吗。

顾南自然站在顾素素立场，刚一起步，被美女眼神制止。小姐是何意，顾南过一遍脑子，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天杀的，这些人里头有奸细。

顾素素早察觉有异，北胡破城如此轻松，怎么会没奸细，问题是奸细是如何配合的，这可不是一星半点兵力能做到。可守城的主力不是镇西军就是安东军，总不能怀疑曹忠、林兆仁两位将军的忠诚。

谁在通敌叛国，某重臣？边军？亦或前朝余孽。

宣威军不太可能，他们才到地界，没那个时间。宁家也不可能，除非宁太后想亡国。

午时，顾素素下令加强防卫，每座箭塔增加床弩，城内连只鸟都不许飞出去。十万镇西军、安东军火速增援开封，不得有误。

午餐时分，顾南一边给美女布菜，一边有心道：“小姐，商都守军是否少了些”。

美女停下筷棹，一言不发。顾南不再追问，跟随顾家三代，他知道怎么守规矩。

偌大的商都城只剩宣威军、边军七万人，廖汉山不得不挑起防御重担，身为宣威军的中郎将，想躲也没地。这可把他害惨了，商都是北境最大的城池，人口五十万，大小街道七十二条，可不是庐州那种小地方可比。

顾素素不担心廖汉山出格，有宁宗渠、顾南盯着，谅他也不敢儿戏，想起他当年离京出走的原因，美女不禁好笑，向一位十二岁的女娃提亲，此人私德有亏。

夜深人静，美女轻抚洁白的襦裙叹息，笑话别人私德有亏，那他呢，失踪半年音讯全无，是不是在暗中逍遥、乐不思蜀。苦笑摇头，顾素素又将襦裙挂上，从军多年，她已习惯甲不离身、掌剑而眠。

“呜呜”，刚入睡，城南响起哨声，是粮库方向。

顾素素翻身而起，隐伏的凤卫、影卫立刻加强戒备，半夜骤起变故，敌人极有可能刺杀主帅。

“谁”。

“叮叮叮”，刀剑相撞的声音。

果然有人偷袭，三十名护卫齐齐冲出府外，拼杀很激烈，来者都是高手。

顾素素静听一会儿，缓缓拔出宝剑，调虎离山、声东击西，这些刺客连兵法都用上了。

“赛诸葛，投降吧”，来人语气傲慢。

顾素素不敢轻视，此人有恃无恐，绝非浪得虚名。

“前辈，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行刺于我”。

刺客一言不发，拔剑攻向顾素素胸口，冷凌的剑气令人顿生寒意。美女凝神静气，沉着应战，她的剑法大开大阔，而对方刁钻阴险，一刚一柔，谁也奈何不了谁。

约莫一盏茶功夫，顾素素突然改刺为挑，招招威猛，刺客顿感压力倍增，手中剑越来越沉…。

十几息后，顾素素跳出战圈，竖剑行礼道：“前辈，承让”。

刺客强忍剧痛，深吸一口气道：“顾家剑法果然厉害，不，输给顾家枪法不冤”。

“前辈过奖”。

“哼”，刺客破窗而逝。

几分钟后，凤卫、影卫依贯而入，一个个诚惶诚恐道：“属下该死，请太子妃责罚”。

这就是个姿态，顾素素摆摆手，众护卫悄悄隐退。

刺客说得没错，要不是她中途将枪法融入剑身，还不知道谁赢谁输，但顾家枪法最耗精气，三日内动不得兵器。

半夜遇刺，美女并不想责备廖汉山，镇西军、安东军调离商都，北胡探子一定清楚，刺客是否与隐藏的奸细有关也不得而知。且走着瞧，狐狸的尾巴终究会露出来。

第二日，守军来报，商都三面被围，唯东面是活口。硕大的黄金军旗，代表单于阿史那河洛亲临城下。

又是围三厥一！

呵呵，那个什么蒂也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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