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较量

周韵满腹怨气回到住处，兴许气得厉害，香汗湿透了罗衫，女孩子家家的最爱干净，必须洗个浴。

阳朝是没肥皂的，贫民百姓大都拿皂角、淘米水洗浴，条件好一点的使用澡豆，胰子、猪苓这些高级货只有贵人才有资格享用。

周韵素来节俭，使淘米水有些掉价，皂角就不错。贴身婢女荷花亲自盯着厨娘准备，水是后山引来的泉水，皂角洗三遍，头锅水倒掉，烧大火，煮八分熟。

厨房紧挨着药房，皂角的香味四溢，勾得药奴们跟猫爪似的。刚回房的杨玉川饿得前胸贴后背，战无双烤的猪腿早被偷吃了，这下闻到香味哪稳得住。

“无双，跟哥闯厨房如何”。

“不去”，战无双坚定地摇头，刚刚魂都吓没了，哪敢再招惹是非，荷花姐可下过令，后院、厨房是禁地。

“真不去？”

“我…我要尿尿”。

“没出息”。

杨玉川笑骂了一句，揣上几颗鸡血藤独自出门，这种药极难觅，荷花享用一个月，出落得越发水灵，可馋坏了庄里的年轻人，听说她娘家将聘礼提高了三成。

转过两道门，杨玉川小心靠近厨房，先听听动静，要是某女人下令对他雷霆万钧，立刻撤离庄子。闯厨房就是个借口，有什么风吹草动，荷花一准给他透个信。

果然，厨房很热闹。

“荷花姐，你是咱周庄的大才女，药厂、酒厂、后院没你不行，我家三娘子是你的粉丝，你看让她进厨房学习一阵子，行不”。

庄上女人们无论大小都称荷花为姐，得罪她可能夜里要挨揍，木厨娘深知个中利害。粉丝当然是杨玉川引的词，谁听了都舒坦。

身为小姐的贴身婢女，荷花不仅貌美，这些年又跟着周韵走南闯北，长了不少见识，应对几个庄妇不用费劲。

“木家的，你家三娘心灵手巧在庄上排得上号的，只是年龄小点，要不再等两年”，木家三娘是小，不过不是年龄小而是个子小，进厨房岂能没点本钱。

“就是，木三娘子可以等等，我家大娘子可到岁数了，荷花姐…”，秦厨娘抓住机会劝进，厨娘工钱不菲，庄上有女儿的挤破脑袋都想进来。

“秦家的，你家大娘子都快嫁人了，怎么能干这个呢”，木厨娘岂是省油的灯，自家闺女没机会也不能便宜别人。

“怎么不能，她又没嫁庄外”。

“那也不行，人都嫁了，就不是你秦家人”。

“你管得着吗”。

几位女人像开了锅似的，连烧火都忘了，也是这些女人关切利益，斗着斗着转移战场，说是比划几招定输赢，都是伤兵的婆娘，胆气足、性子急。

杨玉川摇头跨进厨房，“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古今中外皆如是。

皂角的香味越来越浓，杨玉川食欲大动，兴许饿得狠了，也没看是什么，抓起一把塞入嘴里。

“味道不错，就是辣点”。

杨玉川美美地闭眼享用，过了五分钟，半锅的皂角没了。满足地打了两个饱嗝，一股泡泡从嘴里吐出，灯火照耀下有点妖冶的意思。

门外站了一溜女人，跟雕刻的菩萨似的。

这男人有毛病不，居然将洗浴之物吃了。

不好，皂角没了，小姐怎么办。

荷花清醒过来，指着杨玉川劈头盖脸骂道：“姓杨的，你想害死我们啦”。

吃点东西怎么叫害死她们，玉川抹抹嘴角，若无其事道：“荷花姐，小的知道规矩，柴房在哪儿呢，我蹲着去”。

“你个药奴，这是小姐…用的”，荷花气得跺脚，到底是女子，说的比较隐晦。

厨娘们吓得几乎晕厥，这事可大可小，要是小姐发起脾气来麻烦就大了，前几天老王家可是灭了门的。

“荷花姐，你说清楚点，小的愚钝”，杨玉川收起惫懒之心，连累百姓不是特警所为。

“这是洗浴料，你却把它吃了，咋办啊”。

洗浴料，什么鬼东西？

稍加思索，杨玉川不由心惊道：“你是说肥皂吗，不是，你们煮吃的，放肥皂干啥”。

“胡说什么，这是皂角”，荷花恨不得撕了杨玉川。

“呕”，又吐出几只泡泡。

杨玉川哭笑不得，皂角虽吃不死人，可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也不是特警干的。

荷花也欲哭无泪，皂角仅剩一半哪够洗浴，要是惹恼了小姐，将她赐给最老的伤兵，这辈子就完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厨房的喧哗早惊动周韵。

“姓杨的，你刚说什么皂”。

见周韵露面，荷花慌忙迎上去，弱弱道：“小，小姐，你怎么来了”。

周韵没理荷花，直视杨玉川，居高临下道：“说说，要是本姑娘满意了，饶过你这一回”。

杨玉川很懊悔，怎么不摸清情况就吃上了，还吃的是这女人的东西，呸呸，她用的东西。

“怎么，不想说”。

周韵语带威胁，不用猜，她又想动床弩。

杨玉川深感头疼，无奈道：“小姐，肥皂是高级货”。

“比胰子如何”。

“胜过百倍”，胰子他用过，有股腥味。

“很好，把配方给我”，周韵要得理直气壮。

“小姐，肥皂制造很难的”，杨玉川故意装苦。

“嗯”，没了下文。

杨玉川仿佛不认识周韵，有没有契约精神，哥是原创，不该给个大价钱吗。他想多了，身为奴仆是没有知识产权的，人家周韵没叫他改姓，已是天大的恩赐。

场面有些诡异，不过荷花深知周韵的厉害，姓杨的岂是她的对手。

果然，杨玉川顶不住压力，不得不松口道：“给配方可以，不过得解除无双跟我的奴籍”。

“休想”，周韵脸色骤变，酥胸急剧涌动，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是紧张还是愤怒。

杨玉川当没看见，一本正经劝道：“小姐，周庄不缺奴仆，无双跟我没什么用的，浪费粮食不是。要不我再加一个，焰火”。

“什么火，干啥用的”，周韵敏锐地抓住重点。

“是焰火，也叫烟花，民间祭祀、庆典活动用得着”，杨玉川没打算瞒着这位“周扒皮”，想从她手中讨便宜，不上点硬货不行。

望着杨玉川淡定的样儿，周韵内心激荡不已，没看出来此男人道行很深，随便整两句就指明两条财路，会不会还有奇货没挖掘。放他奴籍绝对不行，还没跟他算清账呢，不过不答应点东西，这只癞皮狗可能不会老实。

“这样，本姑娘也不是不讲情理，你跟战无双只能一人免去奴籍，我想你会让给他，他都叫你哥了”。

“不是”。

“什么不是，就这么定了”。

杨玉川几次张嘴都被周韵打断，气得他想动手，鉴于床弩随时会出现，只好先忍着。

终于摁住男人，周韵心情大悦，荷花暗暗伸出大拇指，主仆俩像偷了鸡的小狐狸。厨娘们也纷纷祝贺周韵，没想到出了岔子，主家有大收获，看来工钱会涨点。

“哼”。

杨玉川气愤地甩手而去，转身就乐哈了，只要战无双这个拖油瓶重获自由，他分分钟逃离，在特警眼里周庄就是一只破洞的筛子，再说床弩不休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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