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礼

不正一去不见踪影，干站着无聊不说，还得被一群雌虫用自以为悄悄的视线打扰，想到商场附近就是他掏钱开的茶馆，陆岐给不正发了条消息，打算提上手里边的两袋东西去茶馆坐着等。

        茶馆名为崇溪，是他一时兴起下开设的，不计较盈利，坐落在十字街道交错的地方，寓意在闹中取静。内外装潢皆典雅古朴，位居正中的紫木牌匾上笔走龙蛇的“崇溪”二字还是陆岐的手笔，门口两边各有一只憨态可掬的石狮子，其与众不同的装饰吸引了众多的过路者。

        走进去关上门，就仿佛从热闹的大都市进到了幽静的山林里，里头种有各种植株，屏风、座椅桌子甚至是茶具，随处可见竹子的身影，一楼正中央的大厅，还有只雌虫在低声吟唱。

        这一切的一切都花费了陆岐许多的心思。

        陆岐没有选择去二楼的包厢，而是找了个在角落的位置，点了一壶茶一笼饺子并加瓜子花生。

        难得有这样清闲的时候，光脑被关了机，他的胳膊肘杵在木桌上手心托着下巴，眼睛闭上跃跃欲睡。

        等到桌上的瓜子花生都吃的差不多了，陆岐才见到不正缓缓找来的样子。

        不正左手提着衣服袋子，脸上的兴奋还未褪去。

        陆岐先是给他倒了一杯清茶，才开口问：“你去做什么了那么久”

        不正坐下，直接把衣服袋子随手放到地上，意犹未尽地说：“我去体验了新游戏，还难得遇到了一个好搭档，这次打的可太痛快了。”

        话锋一转，他有些可惜地说：“就是对方下线太快，没来得及加上好友。”

        陆岐瞥了一眼地上的衣服袋子，心里早有猜测不正不会安分逛街，所以听了不正的话并没有感到太多意外。

        不正一坐下来，就解决掉了剩下的四个饺子，还有只剩下不到四分之一的茶。

        一壶茶在他被喝出了豪爽，不正舒爽地吐了一口气：“好了，咱们回家去吧。”

        陆岐拿起一旁的袋子交给不正，见他一脸疑惑，解释说：“给你买的日常换洗的衣服。”

        而他手里提着的另一个袋子，里面是给谢鹩买的衬衣。

        飞行器停下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陆岐和不正办完事情后又在外面晃悠了两个小时，现在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

        这里的海边有好几套房子，但除了陆岐并没有其他虫居住。考虑到不正可能会想变回原来的样子，为了杜绝被谢鹩撞见的那一天，陆岐选了最近的一套空房子给不正住。

        过了这条路就要分开，陆岐当然不会有分别的情绪，毕竟以前不正就经常消失不见，十天半个月的都不见踪影，有他没他都一样，虽然不正在的话，生活就像多加了味调味剂一样。

        陆岐打开家门，往里头看，客厅到餐厅的地方都是暗着的，只有玄关处的灯是亮着的。他弯下腰换鞋，穿好拖鞋的那一瞬间听到灯被打开的声音，抬头的时候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觉得军雌太过机敏了生活便少了一份乐趣。

        谢鹩还穿着早上那件军装，最上边的两颗扣子是打开的，扎在腰间的皮带已经被解下，便显得身上那件军装外套有些宽松，由于在沙发上久坐，他的衣摆生出了褶皱。

        他轻声喊：“雄主。”

        此情此景，就算是陆岐也不自觉放松了脸上的表情，“又让你等我了。”

        谢鹩不回答，尝试挤出一个微笑来，去接过陆岐手里提着的袋子：“我帮您拿进去。”

        陆岐顺手便把衣服袋子递给了他：“正好，里面是给你买的衣服。”

        听到陆岐的话，谢鹩动作一顿，拿着手里的袋子更加珍惜，他为难地开口：“对不起，雄主。”

        陆岐洗完手刚出来，一听不免觉得奇怪：“你跟我说对不起做什么？”

        “因为没给您准备回礼，之前那份也是，现在这份也是。”谢鹩低着头，有些沮丧地说。

        他一向难以理解雌虫那些执拗的想法，在陆岐看来他买了就买了，又不是惦记着他的回礼。他随口说：“不用管，你又不知道我会送你东西。”

        陆岐率先一步走在前头，谢鹩安静地跟在他后面，一脸的沉默。

        餐桌上放着餐盒，一看就知道没打开。陆岐停住脚，手搭上谢鹩两肩推着他坐下，然后拿过在餐桌右上角的餐盒。准备打开的时候谢鹩欲伸出手，陆岐朝他摆摆手阻止。

        他把菜碟一份一份拿出，一边说：“不是给你发了消息叫你先吃吗？”

        陆岐指的是他今天下午和不正逛商场时给他发的消息。

        谢鹩偏不听陆岐也没有办法，他突然来了开玩笑的心情：“难道是等着我回来喂你不成？”

        陆岐把饭菜拿出来还不算，又是拿碗筷亲自盛饭的，现在还说出了这一番话，谢鹩阴差阳错领会错了，以为雄虫真的要给他喂饭，脸色一时间爆红，慌张地抢过了雄虫手里刚刚盛好米饭的碗，“不、不是！”

        陆岐没在意谢鹩突然的动作，以为他是不能适应雄虫给自己盛饭，安抚他说：“你别那么紧张。”

        谢鹩一口一口地往自己嘴里填饭菜，顾不得不礼貌的行为：“唔、嗯。”

        不久，谢鹩更加感觉到了不自在。

        陆岐前面的碗筷都是空的，低着头不是在看光脑就是偶尔抬头去看吃着饭的谢鹩。

        谢鹩吃下嘴里的菜，喝了一口汤确保嘴里没有残留物才开口：“雄主您不用在这里等我，我可以自己吃完的。”

        说出来后，谢鹩却感觉自己的话怪怪的，好像在暗示雄虫陪他吃完饭一样。

        “噢，没事。”陆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清清嗓：“我也等你一回。”

        谢鹩埋头吃饭，脸一直是红红的，动作越发的快，嘴巴没嚼几下就往肚子里咽。

        下午陆岐给他发了消息，说是不回家吃饭了，让他回来就自己先吃了。但他非要固执地等雄虫回到家，脑子一时的不清醒，却让雄虫在这里干坐着陪他。

        谢鹩以一己之力将平时两只虫的饭量全部干掉，他喝掉最后一口汤清嘴，又拿餐巾擦拭嘴角：“雄主，我吃好了。”

        陆岐再抬头就只看见了空盘子，脸上惊讶的表情明显，他说：“你还挺能吃的。”

        谢鹩被他说的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明明是为了不浪费食物。

        陆岐看了看空盘子，又看了看谢鹩，有些犹豫地说起：“我问一下。”

        谢鹩点点头：“您问。”

        “我们结婚这几个月来，你吃的饱的，对吧”

        咔嚓——

        谢鹩折断了手里的筷子。

        这个在军队里一向冷硬的军雌，面对雄虫的发问竟有些难以自容。谢鹩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好，思来想去，只好吃了这哑巴亏。

        他闷闷地说：“吃的饱的。”

        雌虫一副不开心的样子，陆岐自然是不相信。他想起谢鹩每次都会吃掉他剩下来的饭菜，联系被他全部吃掉的这一顿，“我从明天开始让他们多送一份餐。”

        谢鹩连忙拒绝：“雄主不用的，我吃的饱。”

        看陆岐还是不相信的样子，他只好说：“要是我还饿的话，我会给自己煮点吃的加餐的。”

        这下陆岐才点点头，他吃过谢鹩做的饭，放下心来。

        他起身想收拾碗筷，但这次雌虫没让他得逞。

        谢鹩已经迅速收好碗筷，全部摞到了他那边：“雄主，我来吧，只是放到洗碗机不辛苦的。”

        陆岐把手里的碗放到最上面，言行间说明他不一定要跟谢鹩抢活。

        “那我先上楼了。”

        目送雄虫上楼直至消失，谢鹩坐回椅子，有些难受地摸了摸肚子。

        ……

        二十分钟左右，陆岐穿着睡衣从浴室里出来，头上搭着一条毛巾，发梢滴着水，他不爱用机器吹干头，更喜欢湿着头发等着它自然干。

        出来的时候，陆岐目光瞟到了坐在床边的谢鹩，不过他并没有在意。

        谢鹩两手攥成拳，察觉到雄虫的视线后，更加紧张。

        “还没洗澡吗？”陆岐见他还穿着白衬衫便有此一问。

        他用毛巾擦了一下头发，正准备往阳台走。

        此时谢鹩来了一句：“已经洗好了。”

        “您能过来一下吗？”

        雌虫的声线带着颤，陆岐擦头的手略显迟疑，他疑问：“嗯”

        陆岐撤回脚步，一边走向床边一边问他：“什么事？”

        谢鹩进门后，就一直给自己做心理准备。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洗好了澡，心里骂自己不知道羞耻，却还是换上了雄虫今天给他买的白衬衫。

        谢鹩犹豫不决的时候总会告诉自己，要凭直觉去做事，想要的就行动，而行动一定要干脆。

        陆岐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床上的谢鹩，眼睛不曾离开过他身上半秒，他在等谢鹩开口。

        谢鹩抬头去寻找雄虫的注视，从他的角度看见了对方稍显暗沉的蓝色眼睛，然后是眉间常年不变的阴郁，他颤抖的手终于解开了第一颗扣子。

        “……”陆岐神色错愕，伸手去拉谢鹩的手，在谢鹩的手没有握住他的手前，他还想着拒绝，但在那之后，他沉默着不说话。

        无论是陆岐还是谢鹩，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陆岐在等待，谢鹩也在等待。

        最后一颗扣子被解开，雄虫还没有走开，这给了谢鹩下一步的勇气，他扯下白衬衫褪到两肩。

        他握着陆岐的手，红着脸去揣测雄虫的心意，温柔的目光等待着雄虫别样的神色，“雄主，我……”

        陆岐不说话冰冷着一张脸的样子，总使谢鹩想起他们的初见，那时候他仍是这一副冰冷的神色，即使是在参加自己的婚礼。

        台下的宾客都在窃窃私语，猜测陆岐会不会突然发脾气，谢鹩也是如此。

        他暗自观察雄虫的行为的时候，陆岐下一秒凑到了他脸侧，他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碰到了自己的脸，在闻到陆岐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冷香，谢鹩才反应过来，雄虫在亲自己！

        谢鹩等了许久还是没等到陆岐的回应，他没有怯懦，相反他迎面而上，炽热的视线久久与陆岐的目光相碰。

        他拉过陆岐的手，把它放到自己胸前，指尖划过时，眼眸下垂。

        “这是我的回礼。”谢鹩适时说起，他用温柔的嗓音喊了一声：“雄主……”

        陆岐这才明白谢鹩做的一切的缘由，他豁然开朗，闻到了之前总是能从谢鹩身上闻到的味道，是竹子被雨水打湿后的味道，淡淡的却很撩人。

        他嘴唇轻启什么都没说，另一只手放在谢鹩肩上，另一只手稍稍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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