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忘却前尘

第三章忘却前尘

        高点苍和青儿和医婆三人围在少女床边。少女瞪着眼睛看着这三个陌生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脸惊疑。

        “你们是谁？”

        “”

        三人不语，半晌，少女又问：“我是谁？”

        三人面面相觑。

        很显然，这个问题医婆和青儿答不上，但高点苍却知道她是谁。

        但是高点苍没有回答她，只是眼神示意医婆替她看看。医婆立马上前，这儿摸摸，那里看看，惹得少女很是不适。

        看完之后，医婆稍加思索，似乎已经得到了结论，对着高点苍点了点头。

        “咕噜噜——”这时，少女的肚皮却传来了异响。面对三人的目光，她红了脸。“我饿了。”

        高点苍吹了吹胡子，摆摆手。“医婆子，你先下去罢。青儿，你去让红儿备下吃食，顺便把药煎了。”

        两人点头应是，便退了下去。就只剩下一个老头，一个少女，互相之间大眼瞪小眼。

        静默无言。

        最终还是高点苍先发了话：“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

        少女摇摇头。

        “当真？”高点苍又惊又疑。

        少女点点头。

        这回轮到高点苍不说话了，他仔细打量着少女的脸庞。她脸上的伤有一些还没有愈合，挂着浅浅的血痕。年纪尚小，只有十五岁的样子，容貌尚未长开，却也算生得精致可人。高点苍和陈晋是旧识，仔细看看，这少女的眉眼确实跟年轻时候的陈晋有些相像。

        前几夜，卫长桀深夜归来，来福还驮着她。高点苍一问少女的来历，便惊讶得好一会儿说不出话，看到她身上的囚衣，想到陈氏处决的日子确实是在那一日，便让医婆子全力将其救治下来，未曾想，少女醒了之后，却忘了往事。

        这样也好。

        “老头，你怎的不说话？”少女伸出手，在高点苍眼前晃了晃。他却还沉浸在思索当中，没有反应。

        “老头，你耳背？！”少女虽然饿了，却还有力气嚷嚷，她突然拔高音量，把高点苍吓了一大跳。

        “哎哟哟！！你这莽娃子！吓老父一大跳，果然跟”跟你的老父亲陈晋一样，是个莽子！

        但是下半句，高点苍没有说出口。他哎呀两声，搪塞她：“我们也不知道你是谁，在路边捡的！捡到时便受重伤了。对了对了，你在昏迷之前就告诉我们，你名唤阿怜！”高点苍胡乱说着，慌乱间居然不知不觉给她胡乱安了一个名字。

        高点苍心虚地抓抓自己稀疏的白头发。

        少女对他的话半信半疑，还未继续发问，青儿就端着饭食走进来了。饥肠辘辘的少女，哪里还有空思索什么问题，她两眼放光，那吃相，跟来福扑食没什么区别。

        “将门养出来的小姐都是如此粗俗吗？”高点苍汗颜，低声喃喃道。趁她不注意，杵着拐杖溜出了房门外。

        总之，从今以后，她就是阿怜了。

        高点苍一出去，便叫了一名可靠的侍卫。命他立马追上卫长桀的人马，将少女醒来并失了记忆的消息告知。侍卫领命而去，从马厩中牵出一匹马便下山了。

        阿怜饭饱之后，将一旁的汤药乖乖喝了下去。她的心口隐隐作痛，衣裳里还裹着纱布。约摸是心口受了伤，在此等要害处受了伤，她一定是惹了什么仇敌，狠了心要索她的命。

        青儿在旁边侯着，看她吃完之后，嘴角挂着饭粒和药汁的狼狈模样，微微有点愣怔。

        “喂，你叫什么名字？”阿怜放下药碗，问她。

        青儿对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姑娘，我叫青儿。”

        “噢，我叫阿怜。”她也接受了这个名字

        “阿怜姑娘，难道您记起了自己的名字吗？”青儿有点惊讶。

        她挠了挠头。“是那老头告诉我的，他说我自己说的自己叫阿怜。”

        她又唤国师爷叫老头了。

        国师爷为人随和，尤其年龄渐长，喜欢一切从简，跟普通的老头子没什么两样。但国师爷是皇帝都会敬重两分的人，这位姑娘还真是

        青儿嘴角抽了抽，“姑娘，奴婢先将碗筷收下了。”

        阿怜摇了摇头：“我想出去走走。”

        青儿却不是很赞同的样子：“姑娘，您刚刚醒，身上的伤口也还没有完全愈合，还是好好歇歇吧。”

        阿怜执意要起来。

        门外传来高点苍的声音。“这姑娘不怕死！随她去！”

        阿怜只好为她披上衣裳，搀扶她起来。哪知这姑娘竟不要人扶，自己一个人晃荡荡地走出去了。

        她跨出房门，冷不丁看到倚在门边摸着来福的高点苍，吓了一跳。

        她摸了摸疼痛的心口，问道：“老头，你是谁呀？”

        “我？”高点苍斜睨她一眼。“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老头。”

        “哦——”阿怜长长地哦了一声，打量他几眼。“我看你白发，白眉，白须，额头饱满宽阔，仙风道骨，不像是普通人呀老头，这里又是哪里呀？”

        高点苍听她在夸自己，颇是得意地哼哼两声。“这里就是个道观，我不过是个老道人罢了。”

        “哦——”阿怜又哦了一声，眼睛溜溜一转。“算了，我暂且信你好了。”

        高点苍不语，继续平视前方，手上摸着来福。阿怜低头看到伸着舌头望着她的来福，小小地吓了一跳。

        这只狼怎么跟狗似的。

        “老头，你会武功吗？”

        “不会。”

        “那你们道观里面的护卫，会武功吧？”

        “废话。”高点苍汗颜。“怎么？”

        “我想学武功，能让他们教教我吗？”阿怜搓了搓手，语气中带着小小的恳求。

        “学武？”高点苍转过头来看着她。“你为何要学武？”

        阿怜叹了一口气，捂住了心口。“您看我，失了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又无处可去。我身负重伤，伤在要害，一定是惹了什么仇人。您这道观，也不知道能收留我多久，我总得习武保护保护自己吧？”

        高点苍耸了耸两条眉毛，颇有些意外。“你放心，我这道观，正好缺使唤的。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高点苍不过是故意气她罢了，她好歹过往是贵女，就算失去了记忆，估计那种娇生惯养的懒惰陋习也一直在，怎么会愿意当丫鬟呢？况且高点苍也不会让她当丫鬟的，若真如此，恐怕陈晋晚上都要带着他的夫人来找自己来了。

        没想到，阿怜却一口答应了。

        “这条件简单，哪有白救人的呢，是吧！你让我做什么都行。”阿怜点了点头。

        高点苍几乎要对她改观了。

        “你答应我，让他们教我武功就行。”

        “也行”

        跟高点苍达成了协议，阿怜就要自己到处走走看看，毕竟对一个毫无过往记忆的人来说，她如今的好奇心和探索欲是非常重的。

        她一个人慢悠悠地走，感到伤口痛了就停一会儿休息休息，国师庙里的人看着她，不敢去拦。

        只有来福远远地跟着她，从前殿走到后殿，又走到了后园。

        走到了后园，来福便跟在她身后。阿怜回头喝它：“走开！我可不喜欢狼。”

        来福委屈地趴在地上，眨着眼睛看她。

        “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有本事，把好好的一匹狼养得跟狗似的。”阿怜翻了个白眼，到凉亭处坐了下来，打量着四周的风景。

        这后园面积不算小，打理得很是精致，有石山，有岩池，还有天然的泉涧。花花草草生长得繁茂，还划了一片地，种下了新鲜的蔬菜。石山旁边依着几棵果树，此时正是秋天，果树上的果子看起来好像早已经被采收干净了。

        阿怜惬意地坐在凉亭设的石椅上面，神思渐渐飘远。

        她醒来之后丧失了记忆，她本以为是自己脑袋遭受了重击，可是她左摸右摸，也没有发现自己脑袋有任何伤处，除了心口的伤之外，浑身上下只有一些轻微的划伤。

        那么她到底为何失去了记忆，她又是谁？是谁要致她于死地？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难道那个老头真的只是普通的一位道人吗？

        她看了看自己白嫩纤细的手，这双手，好像只有不需要干活的高位之人才会有的。

        有许许多多的疑问，她自己一个人却无法思考出任何结果。想要得到有用的讯息，只有跟这里的人混熟了，要么就干脆等自己恢复记忆了。

        这样想着，她决定好好养伤，等身子好了，再做打算。

        高点苍派去的侍卫，很快便回来了。

        高点苍急于知晓卫长桀的计划和打算，便匆匆到庙门外迎接。侍卫道九殿下只说让她好好养伤，不必告知真实身份，切莫让她下山，以免生事。

        而方才医婆子告诉高点苍，阿怜的头部并未受伤。她失忆的原因，大抵是往事过于痛苦，神智出现了紊乱，强迫自己隐藏了记忆。这种情况，既无病源，便不能对症下药，只有看她自己想不想记起来罢了。也许很快就想起来了，也许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阿怜阿怜，确实可怜。

        国师庙里的侍人们，无论是那几个护卫，还是医婆子，还是两个丫鬟。都是极其可靠本分的人，什么事情都不会多问多议论。庙里住着国师爷，往常还住着九殿下，哪一位都是一等一的大人物，他们的事情，无论如何侍人们也不会去声张。

        高点苍想到自己庙里藏了个见不得光的人物，头便隐隐发痛。他当初建议老皇帝在此处修建国师庙，不仅是因为此举对国运有助力。还有一个极大的原因便是他不想参与朝堂之争，而老皇帝也愿意尽量留下自己的旧臣。好在高点苍是个耄耋老人，没什么人认为他能够构成任何威胁，他也便能安然活到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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