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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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晚上,李含元妈妈给李含元发视频:“元元啊,今天买了新衣服没,给妈妈看看那?”
李含元说:“没买,我的衣服还够穿,那钱我留着,有用的时候花。”
李妈妈说:“钱不够花妈妈再给你,我和你爸爸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我们有什么可花钱的地方,还不是都给你。我们都养你这么多年了,也没见日子紧巴,你跟爸爸妈妈客气什么。我们家虽然不是有钱人家,但也不差,过老百姓的日子足够。”
李含元说:“妈妈,我都26了。我记得我上初中的时候,班主任就是26岁,当时我都觉得她年龄很大了。我不能总靠着你们养活。你们的钱你们自己花,出去旅旅游什么的。我现在不是正在找工作吗,很快就会有收入了。”
李妈妈说:“你长大了,懂事了,妈妈高兴。但是现在你什么情况我清楚着呢,别说你现在还没找着工作,就算找到了才能赚多少钱?那点钱,在外面够干什么?话说到这了,我就继续说哈,你在大千市玩玩也就行了,大千市里那么多高学历好学校的人,好的单位轮得到你吗?要是随便打工的公司,和别的地方有什么区别?你月月有个靠谱的、稳定的收入也行啊,管它赚多少呢,是不是?”
李含元笑:“妈妈,你又要劝我回家了。”
李妈妈说:“你现在岁数已经到这了,再不敢耽搁了。你不是刚毕业的时候了,还能胡玩一玩,现在真就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大城市的生活体验过了也就行了,赶紧回家来。女孩子家安安稳稳的。趁现在我和你爸爸还认识几个人,你回来,给你安排个轻松点的工作,再找个对象结婚。咱一辈子搞那么累干什么,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就行了,是不是?”
“哎呀,妈妈,我才26岁,我才刚出来。我还觉得一切都新鲜着呢。再说了,我又不是来玩的,怎么我也得自己找到个工作,干一段时间体验体验大都市白领的生活吧。”
“你呀,现在工作都是小事,结婚才是大事。咱也不见得处一个对象就成一个吧,真等不起了,你还记得跟妈妈一起看的那个电视节目不?28岁以后就越来越难找对象。妈妈身边就看到好多活生生的例子呀。那好男孩全被别人挑走了。再说了,谁不愿意找年轻漂亮的?过了最佳生育年龄,谁都会介意的呀。”
“妈妈,”李含元哭笑不得:“你这转变也太快了吧。我连恋爱都没谈过,直接就让我结婚了?”
“那谁让你不谈呢?高中之前是怕影响你学习,再说学校也不让早恋哪。上大学不是给你自由了吗?你怎么不谈呢?”
“谈恋爱也不是我想谈就能谈的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谈。”
“你看那么多爱情小说,白看了?还不知道怎么谈?”
“妈妈,现实和小说一点都不一样啊,别说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像小说里男主角那样长相、身份、背景、才华的人,就连像小说里男主角那样热情主动的人都没有。难道让我去倒追?我可拉不下那个脸。”
“所以说嘛,妈妈帮你找嘛。你马姨家有个弟弟的孩子,小伙子不错,研究生毕业,刚考上公务员,下周五一节,你回来见见?”
“啊,怪不得你给我钱让我买衣服!”
“你下一周别跑面试了,去美美容,买点化妆品,买两件好看的衣服,再找个时髦的理发店做做头发,好好打扮打扮。这样条件的小伙子可不好找。想找的人多的是。”
“哦,那让别人去找吧!”
“李含元我好心你当成驴肝肺是吧?这要不是我跟你马姨关系好,两家知根知底,就你现在这条件:考研考研没考上,工作工作没找着。长的一般,还26了,人家都不能答应跟你见面!”
“哎呀,妈妈你这给我说的,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不想说了,我要挂电话!”
“你别挂电话!这是现实,除了亲妈,谁能跟你说这些话?你别跟你那几个室友比。人家陶欣妍漂亮,自始至终就有人追。颜信佳好歹是研究生毕业,是个律师。王书娇不用说了,人家有能力、会赚钱,怎么着都能过上好日子,那孩子肯定是你们四个里面最有出息的。就是你,普普通通,不快点看清现实抓住机会,后悔都来不及!咱普通人家,就好好过普通日子,别想着没边的事,最后落得越来越被动。
大多数人不都是普普通通的,到什么年龄了就干什么年龄的事儿吗?安安稳稳、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就很幸福嘛。你说你现在,是,人在大城市,可是你想干嘛呢?你有目标吗?你的个人能力和目标匹配吗?工作东一个西一个地瞎找,就是浪费时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王书娇送外卖还没有回来,颜信佳在房间里看书,陶欣妍洗完澡在阳台上吹风。
隔着门,陶欣妍把李含元母女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婚恋焦虑又一次袭上她的心头。
李含元的妈妈还能帮李含元想想办法。
陶欣妍的妈妈却只能一个劲儿地把心理的焦虑传达给陶欣妍,只能一个劲儿地催她,只能反复地指出陶欣妍自己也知道的问题,却没有办法帮她解决问题,一切都得靠她自己去解决。
陶欣妍问过颜信佳、王书娇家里对她们婚恋的意见。
父母都希望女儿能嫁个好人家,过幸福快乐的生活,不过她们俩家的父母没有催她们。
颜信佳的父母有点舍不得嫁女儿的心思,结婚要找一个女儿愿意的、能看得上的,他们相信女儿的眼光和缘分,觉得只要女儿开心,什么时候结婚都可以。
王书娇的父母人脉有限,村子内外确实没有一个人能配得上他们家书娇的,只好听天由命,暗暗祈祷王书娇能够遇上好姻缘,他们知道王书娇懂事,压力也大,不想再给她增加心理负担,所以只是偶尔侧面打听一下,问问王书娇有没有合适的小伙子。他们打心眼里愧疚不能给王书娇准备一份像样的嫁妆。
在婚恋问题上,颜信佳和王书娇自己是这么说的:
颜信佳简短地说:“我还没有遇到心动的人。”
王书娇则很现实:“我们家经济负担重,经济条件好的看不上我。经济条件和我差不多的我又没法接收,两家都穷,日子就太难了。我没有办法,我只能靠自己,先攒一点钱再说。”
窗外月朗星稀,夜空被地面上的灯光照得发灰,依稀能听到夜市里热闹的人声。微风吹动头发,洗发水的清香合着空气中的花香钻入鼻孔,真是个惬意的晚上。
惬意,又孤单。
陶欣妍回到自己的房间,从盒子里拿出学生时代收到的情书,一封一封看起来。有厚厚的,有的仅有一句话:“可以做我女朋友吗”署名大多很陌生,对不上人。
陶欣妍收到这些情书时,心情基本上是得意的、骄傲的,她不回应,只是恰到好处地保持礼貌,昂着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只有一封信除外。
她把其他信件放回盒子。
只挑出一个厚厚的蓝色信封,这封情书是一个五官清秀、白白净净、高高瘦瘦、头发黑亮柔软的男生写的。
陶欣妍和他相识于学校话剧社团,他学考古专业。
陶欣妍扮演冬妮娅,他和另外五个男同学共同扮演保尔柯察金。陶欣妍并没有和他这个保尔碰到一起。
她在和另一个保尔排练时,无意间瞥到了他靠在门框上看着她微笑的样子,她想,如果是他和她在一起排练该有多好呀。
陶欣妍想起他和她一起去图书馆看书、和她一起散步、社团活动结束后他请她吃饭、邀请她去公园游玩、在公交车上把耳机摘下来一只塞进她的耳朵,和她讨论文学作品、音乐。
她挺喜欢这个男生。
每次他约她,她都很开心。
最后一次是大四上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从博物馆回来,过一条很窄的马路的时候,路上本来没有车,这个男生还是小心地拉住了陶欣妍的袖子。
陶欣妍的心狂跳了几下,转头看他,只见他神情很紧张,嘴唇抿得紧紧的。几步路走过马路之后,犹犹豫豫、小心翼翼地松开了陶欣妍。
当时陶欣妍很有一股冲动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但是她没有,而是说了一句:“天好热啊。”
“是啊,好热。”他说。
当天晚上,她就收到了这封厚厚的蓝色的信。
信里面回忆了他和陶欣妍作为“好朋友”相处的点点滴滴,大意是他喜欢陶欣妍很久了,他努力过,但现在不得不认清现实,那就是陶欣妍不喜欢他。他决定收回自己那颗不安分的心,感谢她给了他那么多美好的回忆,衷心祝愿她前程似锦,幸福快乐。
陶欣妍看了信简直气疯了,她真想冲到他面前打他一顿:“你这个大傻瓜!你以为谁约我我都出去吗?”
但她到底没有去找他,她恨他这么长时间不勇敢表白,这算是什么?告白和告别一起来,我爱你,但这事儿过去了,再见。太可恨了!
他不够喜欢她,这是陶欣妍当时的判断。
既然他不够喜欢她,那么她也就没有必要去找他。
她期待他来跟她道歉,她期待他来跟她说:“陶欣妍,做我女朋友吧!”
可他再也没有出现。不大的校园,不特意相约,也是很难相遇的。
他帅气的脸庞,
他俊朗的身姿,
他温柔的语气,
他爽朗的笑声……
陶欣妍感到无限惆怅。
如果当时,她收到信以后就去找他,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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