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见故人

在陈铭八岁的时候，他无意间走到了一处极为孤僻的老屋前，透过破旧的窗口往里看，只见里面坐着一位裹的严严实实的老妇人在瑟瑟发抖。

        陈铭带着好奇心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一进门便先环顾了一下四周环境，这里的东西都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就好似有些年头没用过了一般，房梁以及各个角落都布满了蜘蛛网，一条条陈旧的纱布挂的到处都是。

        陈铭将目光转移到正背对他的老妇人，却不敢靠近，也不敢出声，只是默默的打量着。老妇人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裹紧了披在身上单薄的斗篷，一副很冷的样子。

        陈铭发现老妇人怀里还隐约抱着一把琴，这可能是她最珍贵的东西了，觉得无趣便想离开，无意间被挂在老妇人榻上的一幅画所吸引。

        陈铭慢慢走近，想要看清画上画的是什么，却被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吓了一跳：“小孩，你怎么到我家来了？咳、咳咳！”

        陈铭吓的往后退了几步，眼睛瞪的浑圆，年迈体衰的老妇人慢慢站起身，朝他一瘸一拐走去，此时陈铭有点想夺门而去，可双腿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老妇人走近，露出了满是皱纹的脸，眯了眯眼睛道：“来这里玩吗？”

        “嗯嗯！”陈铭使劲的点着头，眼睛却不愿去看老妇人的脸，可能是他觉得这老妇人长得跟老巫婆一样可怕吧，哈哈～

        老妇人又连续咳嗽了好几声道：“好久没有小孩子来我家做客了，哈哈哈，你放心，婆婆我是不吃小孩的，看把你吓得，诶～想拿什么去玩便拿去吧，只要看的上的就行。”

        陈铭缓缓抬起头，伸手指了指墙上的画低声道：“我能看一下那幅画吗？”

        老妇人先是一愣，后笑道：“没问题，想看就去看吧！”

        陈铭走到榻前，抬头看着那满是灰尘的画，仔细一看上面只有一个模糊到看不清面孔的身影。

        由于时间太久，画的很多地方都已经损坏了，连纸都泛黄了，上面全是蜘蛛网和灰尘。

        陈铭有些想不通，为啥不把这画摘下来清理清理？都破旧成这样了，还不如一把扔掉算了呢。

        老妇人几乎已经猜到陈铭的疑惑，扯着沙哑的声音解释道：“这是我唯一的念想了，还得继续等下去才行，他迟早会回来的……”

        陈铭问道：“他是谁呀？上哪儿去了？”

        老妇人轻轻抚摸了一下琴弦，答道：“他是我的丈夫，这把琴是他唯一送给我的礼物，他去了一个我永远找不到的地方，一去就不复返。”

        陈铭似懂非懂的挠了挠头：“那你为什么还要在这等他？”

        老妇人默默的摇了摇头：“他曾说过让我等他回来，我相信他的话，因为他从未骗过我，就这样一直等啊等，不知不觉等到了今天，哎呀，我感觉到不久之后他就要回来了。”

        陈铭听的还是一头雾水，但也没多大兴趣再追问下去。老妇人从屋内搬来了一把小凳子给陈铭坐，自己则又坐回了那个老地方。

        眼下正是夏季，老妇人却在微微颤抖，一副受了寒的样子，不免让陈铭心生疑问：“老婆婆，您很冷吗？”

        老妇人摇了摇头并招手示意他过去道：“不冷，过来看，婆婆这有样东西好看嘞，咳咳咳，送给你玩。”

        陈铭鼓足了勇气走到她跟前，老妇人在怀中摸索了一番后掏出了一只红木雕刻的小鸟，放到陈铭的手心上道：“这个本来是准备送给我的子孙玩的，但可惜天不如人愿，就送给你好啦，拿去玩吧！”

        眼见时间不早了，陈铭道：“哦，但我想我该回去了，不然我娘找不到我肯定会气坏的，我得赶紧走了！”见老妇人不再吱声，便转身离去了。

        陈铭出生于穷苦人家，家中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和非常贪小便宜的母亲。

        他一回到家便看到母亲正在缝衣服，妹妹爬在地上玩耍，见他回来了，妹妹赶忙欢喜地跑过去抱住他问道：“二哥！二哥！你终于回来了！有没有带什么好吃的呀？”

        陈铭掰开她的小手，一脸失落的说道：“没有了铃儿，外面的野果能摘的都被我们摘光了，刘大婶今天也不在家，没有什么吃的了……”

        说完，他走到正在专心缝着衣服的母亲身旁，看见她手中缝补的衣服是自己的，便伸手摸了摸，这件破衣服已经穿有好几年了，破破烂烂的，和乞丐服没有两样。

        这也是陈铭仅有的几件衣物之一，破的遮不住全身，他记得很久以前就有多次要求过母亲缝一缝，可她从来就没有当一回事，面对自己儿子的请求她也只是草草答应了事，之后就不再理会了。

        一进门便看到母亲无端在缝补自己的衣服，老早的时候就让她缝了，迟迟都没动静，现在突然这么认真的给他缝破衣服这反而陈铭感到不安，这种事原本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是在正常不过的了，但在这即使再单纯的心灵也会有质疑的时候。

        他伸手扯了扯母亲的衣袖，声音带有哽咽道：“娘，这衣服……”

        见母亲并未理会自己，依然没有停下拿着针线的手，陈铭差点忍不住哭了出来，边扯着母亲的袖子边恳求道：“娘，娘，不要再缝了！我以后再也不贪玩了，不要送走我！不要送走我好不好？”

        他娘放下了手中的衣服，起身去拿剪刀剪线，边剪边道：“傻孩子，娘怎么会把你送走呢？只不过是去有钱人家里玩几天就回来了，哥哥妹妹们都羡慕你争着要去呢，娘疼你只让你去！”

        他知道他娘不会平白无故对他这么温柔说话的，平日就喜欢嚷嚷着什么嘴巴太多饭不够吃，要送掉一个不听话的，这会可能要来真的了！

        他娘拿起刚补好的衣服微笑道：“来，换上娘刚补好的衣服准备准备，马上人家就来了，快！”

        陈铭盯着他娘那张毫无半点惭愧之意的脸，生气的跺了跺脚，怒的小脸涨红道：“我不去！我不去！”

        看到他这般倔强，他的母亲瞬间没了耐心，转身将陈铃支走，接着一把关紧了门，直接对陈铭敞明了说：

        “你不走也得走！看不到哥哥妹妹们每天都在挨饿吗？他们每天都吃不饱，能不能为他们着想着想？你看看你自己，又小又瘦的做的了什么，如今家连口吃的都不剩了，你情愿看着哥哥妹妹都被饿死吗？”

        “哼……”陈铭心里既难过又委屈，凭什么家里没吃的了就要拿自己去做交换？她经过父亲的同意了吗？说到父亲……唉～一想到这样的话哥哥和妹妹以后就能有吃的了，他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有的时候他都深度怀疑这个母亲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呀？亲生母亲会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吗？绝对不可能！

        是被卖去当奴隶吗还是劳工？一想到这些，陈铭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下，他才八岁呀，能干啥？肯定会被活活打死的，曾经父亲就给他讲过关于奴隶被打死的事情，他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透过门缝看到了妹妹蹲在地上玩耍的身影，还有那天真灿烂的笑声，这让他原本纠结的内心得到了答案，他低头擦了擦眼泪：“哥哥他知道吗？”

        看出他已经同意了，他娘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当然知道啊，有这等“好事”他妒忌还来不及呢！乖～这才是娘的好孩子嘛，快准备吧，免得被他抢了去！”

        不久，一个叫冯伯的人来接人了，陈铭依依不舍的跟那人走了，走的时候他已经擦干眼泪了，可是走到半路还是忍不住崩溃大哭。

        临走时，他将那只木鸟送给了陈铃玩，觉得留在身上也没用，倒不如送给她玩算了。

        陈铭的哥哥陈潇为人自私贪婪，当知道自己弟弟要被卖了不但没有阻止反而昧着良心极力赞成。

        其实他早就看这个小自己四岁的弟弟不顺眼了，父亲还在的时候就一直偏心于他，如今父亲不知去处，肯定也和他脱不了关系，陈潇打心眼里就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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