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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祭品(5)


所谓豪华游轮,就是从餐厅到厕所,从硬件设施到服务态度,都要让乘客感到心满意足的地方。

        林沫走出餐厅,对阿多尼斯号的餐饮打了满分。

        餐厅提供的海鲜大餐非常棒,海胆鲜甜,龙虾饱满,各种贝类肥嫩可口,花样繁多的鱼肉料理令人口不暇接。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毛血旺……

        林沫慢悠悠地朝李大爷房间走去,等走到时,肚子刚好不那么撑了。

        “咚咚咚。”

        她敲响房门。

        里头静了几秒,随后传来颤抖的应答声,“谁啊?”

        林沫:“是我,林沫。”

        房门被猛地拉开,宁芝正在抽泣的脸出现在林沫面前。

        “太好了,你没死!你那么久不回来,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她又哭又笑。

        林沫诧异,“谁说我死了?”

        宁芝愤怒地指向魏文翰,“就是他,胡说八道!”

        后者正吃惊地瞪着林沫,一副活见鬼的模样,“你居然没死?”

        他是真心认为这头铁的大学生死定了。

        不等林沫回答,李大爷连忙把她拉进来,口中喃喃,“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林沫走进房间,立即敏锐地察觉到,所有人的情绪都比上午出发前要糟糕许多。

        还在抽泣的宁芝不说,陆榕垂头丧气地坐在床沿上,旁边的魏文翰在吃惊过后也恢复了“我们死定了”的姿态,就连李大爷也在强颜欢笑,眼底茫然。

        “怎么了?你们都发现了什么?”林沫询问。

        陆榕抬头,声音压抑地说:“我和芝芝找到了存放救生艇的仓库,我们发现,那些救生艇全是坏的,一艘能用的都没有。”

        换句话说,要是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都不用怪物出场,一船人就会葬送海底。

        而救生艇都被刻意破坏了,意外到底是不是“意外”,真不好说。

        “救生衣呢?”

        “救生衣有很多,但是……”陆榕不说话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茫茫大海,又是冬天,湿冷的海水足以致命。

        “作孽啊,到底是谁要害我们?”魏文翰简直要落泪,“我女儿才六个月,真是畜牲!”

        林沫瞥了他一眼,又看向除陆榕外的另外两人,“还有其他发现吗?”

        “有是有,”宁芝道,“但都是没什么用的信息。”

        宁芝碰巧跟孤儿院的负责人聊了两句,知道这次航行是由j国大富豪杜先生赞助的。

        在负责人口中,这位杜先生是一名真正的绅士,为人正派且慷慨,就是运气不太好,家人都在一个月前的事故里丧生,他自己也年老体衰,很少露面。

        “什么事故?”林沫追问。

        宁芝摇了摇头,“她也说不清楚,好像是一氧化碳中毒之类的。”

        李大爷叹了口气,“我在客舱附近走了走,路特别绕,这算发现吗?”

        “这也太难了,不过是第一个副本而已。”陆榕很绝望,“根本找不到有用的线索,晚上怎么办?”

        “也不一定出事。”魏文翰自我安慰,“说不定就是在拍节目,晚上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他的话显得十分苍白,他自己也觉得不大可能,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听不见了。

        李大爷勉强振作,问林沫,“小姑娘,你有什么发现?”

        林沫把自己在船长房间的发现说了出来。

        李大爷还没说话,魏文翰就埋怨道:“所以说跑去那干嘛?一堆没用的东西。船员新来的,船长欠了钱,屋子里没打扫干净,这些跟我们有关系吗?”

        “那也比什么都没发现好!”宁芝朝他发火,“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想帮忙!”

        “哎你怎么说话的?有没有教养?”

        两个人火药味十足,似乎下一刻就要扭打起来。他们的精神都绷得太紧了,急需一个发泄的途道。

        最后还是李大爷劝下了两人。

        林沫没有关注这场闹剧,她脑海中浮着零碎的荧光,只差一点,就能贯穿成一整条线索。那一点是什么?她试图去抓,却怎么也抓不住。

        ……

        下午,林沫先回房间洗了个澡,把汗湿的衣服换下来后,终于感觉舒服多了。

        房间里的衣柜放着可供换洗的衣裳,林沫换了件蓝色的毛衣,又向服务员要来纸和笔,勾勾画画地梳理线索。

        杜先生、船长、粘液、死亡抚恤金、狂信徒、血……

        到底差了哪一块拼图?

        她又单起一行,写上:杜先生、富豪、事故、重病、被骗、慈善航行。

        这时,李大爷的话突然在她耳边响起:“我在客舱附近走了走,路特别绕。”

        一道惊雷在脑海中闪过,林沫双眼睁大。她突然抓起纸笔,穿着拖鞋就往外走,差点跟在走道上游荡的魏文翰碰了个正着。

        “哎呦,你走路小心点!”魏文瀚抱怨道。

        林沫跟没看见他似的,步子迈得飞快。

        魏文翰骂了句“赶着去投胎啊”,继续忧心忡忡地在走道上装样子。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拿出在公司摸鱼的水准,水过全程。

        林沫绕着客舱上上下下走了一遍,边走边在纸上写写画画。走到最后,她恍然大悟,她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

        这时,宁芝扶着陆榕急匆匆走来,看见林沫,她请求道:“快来帮把手!”

        林沫和她一起,扶着陆榕回到房间。

        “他怎么了?”

        林沫端详陆榕,他一张脸白得犹如雪地,瞳孔扩散,嘴唇泛青,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有东西,我看到了……”陆榕喘不过气来一样,眼珠都白了。

        宁芝解释道:“我们刚刚在甲板上,他突然冲过去看海,还说下面有东西。可是我过去看的时候,却什么也没看见。”

        林沫替状态糟糕的两个人倒了水。

        “你们先休息一会儿,等李大爷也回来了,我有话跟你们说。”

        没过多久,腿脚不好的李大爷和魏文翰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魏文翰看见他们,故作惊讶,“怎么都在?不找线索了?”

        李大爷却一眼注意到陆榕煞白的脸色,担忧地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孩子,你没事吧?”

        陆榕打了个哆嗦,依旧不停喃喃:“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中邪了吧这是。”魏文翰小声嘀咕。

        林沫见人齐了,拔高音量,“我知道这艘船是怎么回事了,你们想听吗?”

        除了陆榕和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小婴儿,剩下的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

        林沫没卖关子,干脆利落地揭开答案:“这艘船上的人,包括我们,全部都是祭品。”

        “祭品?”宁芝倒吸一口冷气,“是那个给菩萨的祭品吗?”

        林沫点头。

        宁芝的脸顿时跟旁边的陆榕变得一样雪白。她知道古时候有种“人牲”,是把活人活活埋进土里,作为死人的祭品。那他们这一船的人,是不是也要被活活淹死在海里?

        她想起不能用的救生艇,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随之而来的就是潮水般的绝望。

        有人要献祭他们!有人要他们的命!而他们,一点自救的办法都没找到!

        李大爷显然跟她想到了一处,“难怪,难怪救生艇都坏了……这船上至少有五六百人吧?一大半还是孩子,到底是谁这么丧心病狂?”

        林沫双唇轻抿,吐出一个名字:“是杜先生。”

        “什么?我们怎么就突然成了祭品?”魏文翰搞不清楚状况,又有点慌,忍不住把矛头转向林沫,“别信她,这人奇奇怪怪的,都不害怕,一定跟戏弄我们的混蛋是一伙的!对,一定是这样!我跟你说,你们过分了啊!”

        “你够了!”宁芝崩溃大喊,“我们都要死了,你还要杠!杠个鬼啊杠!”

        李大爷拦住这个,安抚那个,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他苦笑着看向林沫,“孩子,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林沫把捏了一下午的纸张举起来,“我走了一遍舱室,把几层舱室的位置叠在一起后,出来了这个图案。”

        众人看去,纸上是颇为精巧的圆形图案,粗略看的话,有点像一个圆包着一个六芒星。

        “有谁了解神秘学的相关知识吗?”林沫问。

        没人吱声,在座的各位全部专业不对口。

        林沫遗憾地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暂时是看不出这个阵法的构成元素了。

        好在,林沫曾经去听过一节银杏大学最热门的选修课“神秘学常识”,那半吊子的神秘学知识至少还能认出这个东西是阵法。

        “六芒星在神秘学中具有特殊意义,也是神秘学中常见的阵法要素。船长,或者说杜先生,把客舱改成这种既不自然又不科学的布局,就是为了构建献祭用的阵法。”

        “这,不能是因为人家迷信风水吗?”魏文翰还在挣扎。

        确实,如果这是在他们那个世界发生的事情,那林沫的第一反应也会是:船长是个神秘学的狂热爱好者。至于献祭这种事情,她压根不会去想。

        可现在他们连时空都转变了,面对显然怀着恶意的“任务”,怎么往坏猜都不为过。更何况还有身为狂信徒的红斗篷女人的提示,林沫心里已经有□□分确定。

        林沫:“你们还记得这艘船的名字吗?”

        宁芝举手,“阿多尼斯号。我知道阿多尼斯,他是维纳斯的爱侣。”

        林沫:“阿多尼斯被野猪杀死,但因为神的怜爱,他每年春天都会死而复生。在神话里,阿多尼斯代表的正是死而复生,青春常驻。而寿命和青春,正是这艘船的赞助者,杜先生最缺乏的。”

        “所以他就要献祭这么多人?”宁芝难以理解,“这不都是封建迷信吗?脑子瓦特啦?船长呢?这么多人出事,他以后还开个屁船?”

        好好一小姑娘,都被逼得会爆粗口了。

        林沫回答道:“船长因为赌博欠下巨额,是杜先生帮他还清的。他为了钱,早已出卖了自己的良知。”

        准确来说,是大部分良知。毕竟船长放过了自己相熟的船员,而是找了一群愣头青来替死。

        至于那位只闻其名的杜先生,林沫猜测他就躲在船上的某个角落,也许此刻正站在某扇窗边,看着毫无所觉的“祭品”们畅想未来也说不定。

        “杜先生会在第三天启动阵法,我们必须在这之前找到逃生的办法。”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房间里的钟表,现在已经五点多了,第一天即将结束。

        换句话说,他们剩下的时间只有一个半的白天和两个夜晚。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时,陆榕突然满脸恐惧地指着林沫,尖叫道:“你、你在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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