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三载

三年前南方发大水，向北逃亡的难民数不胜数。皇城附近管理严格，穷苦的百姓们很快便被轰出了盛京，能留在京城的就剩下为数不多的富商了。都说南方的商贩精明，三年时间京城里大部分经营好的商家都是这些南方富商的产业了。其中有一个陆姓富商名下商铺经营的极为出色，京城首屈一指的朱玉楼便是他名下的产业。这朱玉楼菜色精美，风味独特，京城的权贵勋爵都是店内常客。

        另有一家栖风楼，这栖风楼说是一栋楼，倒不如说是五栋楼和围起来的楼与楼之间都有游廊相连。现下盛京权贵和富商们最流行的就是大宴家里请朱玉楼的厨子，小宴去栖风楼，有曲子听，有歌舞看，最热闹的是每月十五便会有宝物再此竞价拍卖，平日里有钱都寻不到的夜明珠、拇指大小的珍珠项链、还有品相绝佳的紫色玉镯子经常在此处出现。这产业也是那位陆姓富商的，虽然这陆姓富商名声在外，却从来不去铺面巡店看似随意经营，只派自己十二三岁的儿子到店内巡视，产业却越做越大。

        陆姓富商只有一子，名叫陆昊，小小年纪精通算计。喜欢结交朋友，时常会和王侯将相家的公子们去参加诗会，又偶尔会和江湖少侠们切磋武艺。因他为人热情，结交的朋友越来越多。

        这一日风和日丽，朱玉楼二楼的窗户边上，一位锦衣小公子手里拿着一卷账本正在看着。对面的掌柜笑嘻嘻的看着自家主子，说道：“这月英国公府小少爷满月宴，定了一百桌的席面。”

        少年听完，抬起眼睛看着掌柜问道：“英国公他家几房的小少爷？”

        “大房的。”掌柜回到。

        听后少年像是自言自语道：“又不是长孙，办的席面还这么大？”

        “办的越大咱们赚的越多。”掌柜提醒道。

        “嗯，知道了，若是食材不足要尽早的订好了。”少年沉稳的语气说道。

        “是，常大掌柜已经安排好了。”

        少年不在说话，这时只听街上一阵骚动，少年放下手中的账簿起身走到窗前。楼下就是昌华大街的主街道。朱玉楼的位置紧邻内城门不远处一个地理位置绝佳的地段。只见街上一队官兵，押送着几辆囚车，囚车不算大，里面却是挤满了人。第一辆囚车里只有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八九岁的幼童。少年看着眼熟便问身边的掌柜，“这是什么人，犯的什么罪？”

        “回少主子，这是前吏部尚书晏大人一家，前不久听到传出的消息是晏大人顶撞了皇后，不敬陛下，随后又查出他贪腐的罪名，所以”锅掌柜平日里接待的官员还是蛮多的，多少知道一些朝堂上的见闻。

        “抄家了？”少年问道。

        “抄了，晏家男子皆是被发配南疆边关服劳役。女子充入军妓营。”

        “什么？”少年一个激灵，不相信刚刚自己听见的话又问道。

        “晏家”掌柜重复着刚才自己说过的话。

        少年满耳朵的都是军妓营,这少年便是陆昊，而陆昊便是隐藏在盛京的尹黎。尹黎手握成拳，她记忆里五岁那年母亲带着自己去晏大人府参加晏大人长子的满月宴。沈蓁蓁与晏家夫人是手帕交，两人的命运也差不多，都是婚后一直没有生男胎。后来父亲娶了平妻，而晏大人只是被自己夫人逼着抬了一个丫鬟为姨娘。母亲那日见到刚生产不久的晏夫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跟晏夫人打趣，那和谐的情景尹黎现在还能想起来。晏家的长女和次女见到自己便热情的和自己说话聊天，那感觉很亲近，竟然比自家的大姐姐还亲切。外祖父一家被贬的早，母亲很少去官宦人家的宴席，唯一带着尹黎去过的便是晏大人家的满月宴。晏家的姐妹两人对自己很好，晏夫人也很喜欢尹黎，在她们家那种被重视的感觉，尹黎从未在别处感觉到过。

        “晏家的女人被关在哪里了？”尹黎问道。

        “说是交给靖国公府薛将军发落了，想来应该在国公府的私牢里。”锅掌柜从未见过少公子这般急躁的样子。

        “薛家？我见过晏家的两个女儿，国色天香的，我想把她两个娶过来，锅掌柜认识的人多，可不可以帮帮我。”尹黎每日在荒宅晒太阳练功夫，白嫩的脸蛋已经晒得有些小麦色了，又操着一口哑嗓子，完全像是一个发育期的小男生。

        锅掌柜脸上的表情有些说不出来的尴尬，自家这少爷刚多大个人就想娶媳妇了？不敢耽搁时间马上说道“皇上下的圣旨，充为军妓的女子不能嫁人为妻。”

        “妾呢？”尹黎又问。

        “您还没娶妻，不能纳妾，在说她们现在是靖国公的女奴了，这得国公爷能放人才行。这种被贬官卷一旦变成贱籍就不能再改了，若是不能为妾，赎出来也只能入进妓馆中。”锅掌柜说道。

        尹黎皱着眉头思索良久说道：“锅掌柜先去忙吧，我去常掌柜那里转转。”

        “是，少主子。”锅掌柜低头行礼说道，当他抬起头时，眼前已经没有人影了。

        尹黎跳出窗外一脚蹬在窗框上点了一下，飞身上了房檐，几步飞跃跳过了十几个楼阁后她便轻盈的落在栖风楼的内堂走廊里。一个端着托盘的伙计刚从一个雅间送完茶水出来，猛然间眼前多了一道黑影，吓得一个没站稳向后倒去，衣襟被人一把揪住，便没摔倒。

        “少爷，您这功夫又厉害了啊！”伙计惊慌未定，但是立马开始恭维起主子了。

        “常大掌柜呢？”尹黎问道。

        “掌柜在初露台，核查账目呢。”伙计刚说完，眼前的人影便像一阵风似得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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