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为民做主

奇葩的献降失败之后，明军和城内的夏军继续尴尬相处。

        所有城门昼夜开放，夏军放下武器留守在各自的岗位。忍不住寂寞的明军将士陆续请假进入城中。很快，各大酒肆茶馆之中都出现了明军的身影。

        重庆有名的渝香楼中，几名明军士卒在胜利的喜悦下，喝得酩酊大醉，不仅没付酒资还出手伤了追出来的伙计。

        次日，几名当地的儒生陪着胆战心惊的店掌柜来找廖永忠评理。

        听完店掌柜结结巴巴地述说，廖永忠勃然大怒。

        “去，把违反军纪的将士全都绑来！”

        身边的亲卫拱手领命，马上去查办相关人等。

        “几位夫子，掌柜的，本将管束不周，特此向汝等赔罪！”

        廖永忠离开帅案，对着众人一揖到地。

        “将军不可，学生等人岂敢受此大礼！”

        几位儒生本是来替店家讨要公道的。见廖永忠主动承认错误，他们连忙闪到一边，拱手回礼。店掌柜更是吓得直接跪倒在地。

        “掌柜的，这里有几块银元，权当是偿还所欠饭钱和给伙计抓药之资。”

        廖永忠扶起店掌柜，从怀里掏出十块银元。

        大明的银元，一块相当于一两纹银。明军士卒的吃喝加上伙计请大夫的费用一共也不到二两。

        “将军，太多了……再说，草民也不用赔偿。”

        看着这么多钱，店掌柜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廖永忠拍拍他的肩膀道：“拿着吧。本将知道用不了这么多。可本将的手下有错在先，剩下的权当是赔罪之礼。”

        “将军……”

        店掌柜捧着十块银元，如同捧着一堆烫手的山药。几次想还给廖永忠，却被他笑着婉拒了。

        “从将军身上，学生看出，大明圣上真是爱民如子。大夏虽亡，但百姓的好日子来了！”

        几名儒生发自肺腑地拱手称赞。

        “俺是个粗人。跟陛下和其他臣子比起来，处事不周。你们可别笑话本将。”

        廖永忠谦虚地拱拱手，“对了，几名罪人恐怕一时无法抓齐。咱这倒有个夫子可以跟你们谈论一下诗词。”

        说完，他冲帐外喊道：“老高，出来接客了。”

        话音一落，满脸怒容的高启走进帐来。

        明明是见客，什么叫接客？

        呸！见客也不对，应该是会客！

        与这班武将相处，高启实在是有点哭笑不得。

        他原是平江人，名列吴中四贤之首。早年间，他曾经侍奉于张士诚身边，担任户部侍郎。

        东吴灭亡后，他逃回家中闭门不出。直到发现大明皇帝善待百姓和士人，又有驱除胡虏之功，他才重新出山。

        朱国瑞不像历史上的朱元璋，跟张士诚有深仇大恨，自然没有难为苏松的百姓和士子。

        听说高启前来，他亲自接见，封其为翰林院编修。此次出征，他特意派高启担任宣慰使，让其有机会展现才华。

        “吴中高启，见过各位。”

        面对蜀中士子，高启没有自报官职，以文人的方式与他们见礼。

        “您莫非就是槎轩先生？”

        虽身处巴蜀，学子们可不是井底之蛙，自然听说过吴中四杰的名号。听对方自称高启，一名学子惊讶地张大嘴巴。

        “正是季迪当面。”

        高启心中得意，脸上却依然显得格外谦虚。

        “久治乱所伏，国家失其防。初如决洪流，拱手遍四方……”

        蜀中学子开始背诵起他写过的名篇，双方逐渐熟络起来。廖永忠觉得无趣，独自走到帐外，等着犯人到案。

        很快，犯事的士卒被全部索拿归案。

        为首的一名百户人称陈大眼，是从陈汉军中归降的。据说，此人跟陈友谅还是远房亲戚。

        等人犯押到，廖永忠请出诸位儒生和店掌柜。

        “几位先生看看，是不是他们几个违反军规？”

        儒生们不认得嫌犯，只能让店掌柜出来辨认。

        “回将军，正是他们几个。草民对这位大眼睛的军爷印象颇深。”

        “屁的军爷！”

        廖永忠啐了一口，“陈大眼，又是你！你是忘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还是良心被狗吃了？”

        “姓廖的，你甭给咱罗织罪名。咱是汉王旧部，你不就是想找借口杀了俺们吗？”

        陈大眼梗着脖子，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你特娘的是陈汉降臣，俺还是巢湖水军呢！”廖永忠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将他从地上提起。

        “别管咱们以前是什么身份，现在都是大明的军人。啥叫人民子弟兵？咱们吃老百姓的，穿老百姓的，就得给他们做主，替他们卖命……”

        话糙理不糙。听着廖永忠的训斥之言，高启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出面去给犯卒讲大道理。

        “陛下几次三番强调军纪的重要性，你都置若罔闻。在南京之时，你就因醉酒挨过四十军棍。怎么，你还想在巴蜀之地丢咱们大明的脸？”

        陈大眼漠然地看着他，紧紧闭着嘴唇。

        在他看来，无非是再挨四十军棍。自己皮糙肉厚，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将所有人犯推到城中，开刀问斩！”

        廖永忠将他摔到地上，吩咐左右押他们进城。

        “凭什么杀俺！你这是公报私仇。”

        听说要判处死刑，陈大眼慌张起来，扯着脖子大喊大叫。

        高启微微一笑，郎声说道：“将他们的嘴堵住。不要让他们污了将军的耳朵。”

        几名亲卫随手掏出几块破布，封了人犯的口。

        “唔、唔……”

        几名将死之人拼命挣扎，在地上留下几道沟痕。

        “几位，本将公事在身，不便入城。请你们随高宣慰使前去观刑。也请几位在城中多多宣扬一下我主的天恩。”

        廖永忠客气地冲儒生和店掌柜一拱手。

        “请将军放心。有如此仁义之师，吾等定会为陛下颂扬恩德。”

        几位儒生纷纷拱手，跟着高启赶奔城中。

        当街杀人本是件可怕的事。可当大家知道明军是在为店掌柜做主之后，城中的百姓无不额手相庆。与夏王相比，还是大明皇帝更懂天道！

        又过了几日，风尘仆仆的樊观终于赶到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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