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浮躁的蓝玉

陈友谅在朱国瑞的怂恿之下，开始进犯江浙。北方的红巾军又与朝廷进入胶着战。应天治下出现了难得的和平与安宁。

        久坐宫中的朱国瑞开始跃跃欲试，想到治下的州城府县走一走，亲眼看看百姓的生活。

        听到夫君有这个想法，观音奴第一个表示同意。她生性活泼，对于后宫生活更加不喜。尤其是其他夫人都有子嗣，唯有她孤身一人，令她倍感苦闷。

        如今夫君要巡视四方，自己可以合情合理的独霸他一阵，当然要全力支持。

        其他几位夫人倒也通情达理。一方面，她们觉得夫君出巡可以增加威望；另一方面，她们也同情观音奴的处境，不介意她怀上子嗣。

        最关键的是，观音奴是蒙古女子，生出个啥来都没法染指王位。

        跟众臣协商之后，朱国瑞决定先去徽州转转。

        在众臣的建议下，张中被推荐为随王伴驾之人。这位道爷目前没有太多具体的差事，主要是为王爷提供私人建议。同时，他和刘伯温都有一手观看天像的本事，最适合陪伴在王爷身边。

        天像是啥不太清楚，反正大家觉得他懂天气预报。

        出行之时，能够告诉王爷今天的降水概率是多少，至少能够让王爷少淋几回雨。

        关于准确率这个问题……诸位参考一下天气预报吧。

        临出行的前一天，朱国瑞令蓝玉去请张中前来议事。

        因跟王爷有旧，蓝玉现在已经升为亲军千户，负责贴身保护朱国瑞。

        随着王爷和王妃的看重，姐夫常遇春又屡立战功，蓝玉已经有点飘了。

        借着陪世子读书的机会，他又跟施耐奄、宋濂等大儒学习了不少文化。耳濡目染之中，他也学会了一些文人的做派和言语，再也不是那个乡野小子。

        带着几名亲卫，他七拐八绕地寻到张中的住处。

        张中所住的院子不大，位置还相当偏僻，处在城外的一个小胡同里。在诸位官员的宅邸中，算是最破败的一间。

        这倒不是朱国瑞不肯赏赐。而是张道爷喜欢清修，不愿意过多沾染人世间的俗气。而且，他只愿意跟张三丰和周颠来往，对于其他人一概敬而远之。

        知道他和张三丰一样，都是为了开创自己的教派才来辅佐自己，朱国瑞当然也不会强求他与别人来往。

        透过简陋的柴扉，蓝玉正好看见张中扒在梯子上粉刷墙壁。

        降人就是降人，连主公都故意慢待于他。

        蓝玉不明白朱国瑞和张中之间的默契，心中生出了轻视。

        “道爷，王爷有请。”

        轻轻推开柴门，蓝玉直接闯进院中。

        “是蓝千户啊，稍等贫道一下。”

        张中也没在意，缓缓从梯子上爬下来，放下了盛满灰浆的木桶。

        稍微收拾一下，张中乐呵呵地准备随蓝玉见驾。

        见张中连官服都不换，蓝玉心生厌恶，觉得他有点轻视王爷。更重要的是，他见到自己丝毫没有其他人的尊重和奉迎，让蓝玉感到一丝漠视。

        “道爷，我最近跟宋先生念了些书……”

        突然冒出的话语让张中的脚步为之一滞。

        蓝玉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看见道爷，我偶然想到一个上联，还请道爷帮着对个下联。”

        多年陪伴赵昺，张中心思通透，马上觉出对方是在有意挑衅。他抬手捋着胡须道：“蓝千户有何妙联，不妨一说。贫道尽力而为。”

        “好说。”

        蓝玉轻轻一笑道：“脚穿芒履迎宾，足下无礼。”

        果然是心高气傲之辈。

        张中内心了然，知道他是借机在敲打自己。

        只不过，你一个弱冠之人仗着王爷的宠幸怎敢在贫道面前欺人？

        “蓝千户真是学业有成，竟然可以出对了。”

        张中嘲讽地一笑。

        “别废话，能不能对出下联？”

        说话间，蓝玉感觉口渴，直接掀起身旁水缸的盖板，取过一个椰瓢喝了起来。

        “怎么是酒？”

        水缸里竟然是美味的酒水，蓝玉不禁多喝了两口。

        张中有些不高兴，这缺酒是张真人派徒弟送来的，说好两人要在晚间对饮。

        眼珠一转，他缓缓开口道：“手执椰瓢作盏，尊前不忠！”

        此言一出，跟在蓝玉身后的一名亲卫面露惊讶。

        蓝玉倒没在意，扔下椰瓢道：“废话，没有酒樽和酒盅，小爷只能用瓢。”

        张中忍俊不禁道：“千户不必介意，贫道只是偶有所感，借此对你的上联。”

        “好像对上了哈。”蓝玉翻了个白眼，觉得对方这个下联似乎跟自己的上联有点般配……

        晚间，杨宪向朱国瑞汇报了蓝玉的表现，递上两人口述的对联。

        看着熟悉的对联，朱国瑞不禁有些感叹。

        该来的总是会来。

        蓝玉改变了前期的人生轨迹，却没有躲开宿命中的对头。

        在原有历史上，张中曾经用这句话让朱元璋对蓝玉彻底生出疑心。

        朱元璋先是将蓝玉的梁国公封号改为凉国公，后又以谋反的名义斩杀了他及其所谓同党。受诛连之人多达十万。

        听闻蓝玉等人的噩耗，张中自觉失言，在惭愧与内疚中投水自尽。

        见主公面露不悦，杨宪拱手说道：“殿下，蓝玉最近的确有些浮躁。有些事不可不查，有些人不可不防啊！”

        朱国瑞点点头道：“继续在他身边安插密谍，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此人生性暴戾，如果不及时纠正，将来必惹大祸！”

        不知是受了什么影响，历史上的蓝玉最终成长为一名十足的混蛋。在捕鱼儿海大破北元后，他竟然私自侵犯元帝的妃子，导致嫔妃自杀。之后，他日渐恣意骄横，蓄养庄奴、义子，乘势横行霸道。

        不仅如此，他还强占民田，把持军中将校的升降进退，纵兵毁关……将领毁关正常，但这个混蛋毁的大明的关城。

        在被捕之后，他还肆意攀诬，导致许多无辜之人遭受牵连。

        “他现在年轻，还有回头的机会。你不要轻易动他。如果有事，依旧如今天一样前来汇报即可。”

        朱国瑞还是准备给他一个成长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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