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一去不回

王保保警惕地看着和颜悦色的朱国瑞，反复考虑是否设法擒下此人。

        “你不是我的对手。”

        看出他的心思，朱国瑞挥拳砸向旁边的一把椅子。

        “哗啦”

        结实的木椅顿时碎裂开来。

        冷汗冒出，王保保看着眼前的人形怪兽，有点进退两难。

        “朱郎！”

        观音观张开双臂，将兄长挡在身后。

        朱国瑞笑了一下，挥手斥退冲进来的亲卫。

        “敏敏，相信我。我是不会轻易伤害自家舅哥的。”

        这倒是实话，现在别说是郭家和谢家，就连胡大海这种跟周如姬拜过干兄妹的将领都可以在军中横着走。

        说完，朱国瑞把信递给了王保保。

        “你先看看里面的内容，再考虑一下是否还有必要回去。”

        王保保一把抢过书信，仔细阅读起来。

        “父亲要当曹操？”

        等看完书信，他突然想起那天在帐中的谈话。察罕并不是要推翻元廷，但他不愿意忍受一群尸位素餐的人把持朝政。他要通过武装割据，逼迫皇帝听从他的安排。

        如果继续这样走下去，他离逼元帝禅让就只有一步之遥。

        王保保面色惨白，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

        “哥哥，你怎么了？”

        观音奴扑到兄长身上，大声哭泣起来。

        朱国瑞凑近王保保低声说道：“现在你可明白。让你来送信，就是送来一个质子。只不过，我不会白养着你。你得成为我手中的利刃，替我征战四方。如果有一天，我成为皇帝，保你一门荣耀！”

        “不，你们都在骗我！”

        王保保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暴躁地喊叫起来。

        朱国瑞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轻轻拉起了观音奴。

        “朱郎，我哥哥怎么了？”

        脸上依然带着泪水的观音奴依偎在他的怀里，仰头看向他。

        “孩子吗，总要有个成长的过程。你哥哥正在蜕变之中，咱们还是不要打搅于他。”

        说完，他拉着观音奴走出大殿……

        淮安城外，察罕帖木儿正指挥着元军疯狂攻击着朱元璋。

        自从派养子送出书信，他断定朱国瑞一定会答应与自己结盟。为此，他决定替朱国瑞扫清淮安的红巾军。

        朱元璋刚刚丢掉泗州、盱眙等地，还没来得及过上两天安稳日子，就被从安丰方向赶来的元军堵在老巢里面。

        徐达、汤和已经指挥众将在城头打退了元军的数次进攻。可漫山遍野的元军如同洪水一般不断向城墙涌来。小小的泗州如同惊涛骇浪里的一叶小舟，随时都会被无情地吞噬。

        “上位，咱们可能守不住了！”

        满面是血的吴良冲进帅府，大声禀报起来。

        朱元璋烦躁地挥手说道：“守不住也得守！咱们已经无路可退！”

        “大帅，俺叔战死了！”

        话音未落，耿炳文哭哭啼啼地闯了进来。

        朱元璋闻言一愣，快步上前抓住他的肩膀。

        “耿叔是怎么死的？”

        耿炳文抹了把眼泪说道：“刚才元兵攻上城楼，他带人进行阻击。没想到，元军中有一员猛将……俺叔一个不留神就……唔、唔……”

        朱元璋不禁心中一疼。叔伯辈的耿再兴一直是大军中的定海神针。他一直担任着行军总管，非常有效地调解着诸军间的矛盾。

        耿再兴为人谦和，物欲不高。这么多年，没人见他添置过什么家什，还总是蹲在门口啃着难以下咽的野菜饼子。

        但凡有人问起此事，他就会憨厚地一笑道：“咱是穷人出身，可不敢忘本嘞！”

        因为有他做榜样，军中的风气好了不少。

        如今，他却死于淮安。这是继耿君用死后的又一重大损失……

        “拿刀来，本帅要替耿大哥报仇！”

        通过孙炎的教导，朱元璋已经有了明显的进步，不再像以住那样以“俺”自称。

        身旁的孙炎一把拉住了处于暴怒之中的朱元璋。

        “明公，拼命不是办法。咱们得想条生路。”

        “滚开！”朱元璋一把推开孙炎，“老哥哥战死，本帅要替他讨个公道！什么生路，杀光元兵就是生路。”

        听他这么一喊，耿炳文感动得热泪横流。身居高位而不忘本，上位能够这么体恤兄弟，自己就是为他战死也是心甘情愿。

        孙炎冷眼看着朱元璋的表演，嘴角微微上挑。

        你要真想出战，就别站在原地瞎嚷嚷，直接取过亲卫递过来的战刀冲上去就行了。

        “夫君不可！”

        关键时刻，马秀英从后面跑了出来。

        “您可以上阵搏命，可您想过其他弟兄吗？如果您死于乱军之中，所有弟兄就真没了活路。夫君，你可不要犯糊涂！”

        耿炳文连忙跪倒在地道：“上位，您还是跟孙先生商量个办法。叔父的仇可以稍后再报。眼下，咱们还是先突出重围再说！”

        见火候差不多了，孙炎拱手道：“明公，以眼下的局势，咱们最好派一支人马出城讨战。趁元军围剿出城人马之时，咱们向东北方向突围，投奔山东的大宋政权！”

        “不成！”朱元璋大瞪双眼吼叫起来，“出城就是送死，本帅决不会抛弃任何一位兄弟！”

        马秀英眼珠一转，福身说道：“夫君，我知道你与弟兄们情意深重。可眼下形式所迫，不如按孙先生的办法一试。”

        “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朱元璋不满地看了她一眼。

        马秀英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道：“我是不懂军阵。可你有没有问过弟兄们的意见。说不定，他们正等着你做决断呢。”

        孙炎也拱手劝道：“成与不成，请明公召诸将一议！”

        “也罢，召集诸将议事！”

        姿态做足，朱元璋吩咐耿炳文前去召集诸将。

        不一会，众将齐聚。

        朱元璋也没隐瞒，将突出重围的办法介绍了一下。

        听完他的话，花云分开众人站了出来。

        “上位，让俺带人出去冲杀一阵。你带着弟兄们向山围！”

        朱元璋眼圈含泪，躬身拱手道：“花兄，你就不怕一去不回？”

        花云哈哈大笑道：“不回便不回，怕个逑！”

        没等朱元璋说话，人群中又冲出一人，高声喊道：“再算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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