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孙百户的弩炮

贼人攻克横山涧的消息传来，定远县内人心惶惶。所有人都怕贼人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县城。

        有钱的地主和富商纷纷举家迁往滁阳，周边的百姓争先恐后地躲入县城。定远城内到处都是露宿的流民和无家可归的乞丐。

        “前方有大军前来！”

        随着探马的禀报，沉重的城门缓缓关闭。没能进城的百姓苦求无果，只能携家带口地逃向远方。

        县衙内，县丞毛麒等人正在商议对策。

        “刘千户，贼人随时可能兵临城下。你可有守城良方？”哭丧着个脸的毛麒期盼地看着汉军千户刘隆。

        “毛大人，我已经派人去滁州求援了。想必他们会尽快派出援军……”

        刘隆没有说实话。他的求援折子根本没得到回应。定远隶属濠州。自从濠州城沦陷，定远就成了没娘的孤儿，根本不会有其他州县的人马前来救援。

        “巴雅尔县尹奉命回大都述职，探马赤军也前往滁州布防。这可叫咱们如何是好？”毛麒咬牙切齿地叹息一声。

        县尉周林拱手道：“大人，不如召集所有青壮上城防守。等贼人粮草不济之时，咱们再想办法退敌。”

        几万贼人，一人一口唾沫就把咱们给淹了！听文官出身的周林说得轻松，刘隆不禁暗自皱眉。

        “大人，下官这就去向乡绅们讨些粮饷银子。”眼珠一转，主簿孙义想好了逃跑的借口。

        “准了，都抓紧去办。”

        肯定了县尉和县丞的意见之后，毛麒又郑重地向刘隆一拱手说：“刘千户，军阵之事本官不甚了解。还请你多多辛苦。”

        “末将敢不从命！”刘隆连忙插手失礼。

        “大人，城外已见贼人兵马！”

        随着衙役的一声禀报，毛麒眼前一黑跌坐在地……

        城北，一个千人队正快速行来。走在最前的是千户丁旺。

        他正仔细地观察着定远的城防。远远望去，定远县的城头旌旗杂乱。一众青壮百姓正在守城将士的喝骂下构筑着工事。

        就这群乌合之众也想抵挡住破虏军的攻势？丁旺不禁轻声失笑。

        作为降将，他跟缪大亨等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劲，想在攻略定远的时候向主公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当他们知道长史李善长已经潜入城中准备当面劝降对方的时候，缪大亨命令本部加紧行军，准备在他劝说成功之前攻下定远。做为缪大亨部的先锋，丁旺自然不甘示弱，甩开其他部队第一个出现在定远城下。

        等大军在距离城墙一百步左右压住阵脚，城上传来了周县尉的声音。

        “对面贼人听真。尔等本是安善良民，是被妖人蛊惑才以身侍贼、对抗官府……朝廷大军不日将至。尔等若不幡然醒悟，定被碾为齑粉！”

        “狗官，你下来啊！你要下来，没准爷爷就降了。”

        “好臭，一大早就有人放屁。熏死俺了……”

        “哈哈哈……”

        心中不屑的破虏军士卒，七嘴八舌地逗弄着城上的周林。

        个别胆大的士卒还走出队列，脱下裤子对着定远城肆无忌惮地撒起尿来。

        在众人的叫骂声中，丁旺指着周县尉喝道：“狗日的赃官，你要开城投降，爷爷保证饶你不死！”

        “嗖、嗖”

        城头射来几支有气无力的羽箭，算是对他表达了一下周县尉的不满。

        “哈哈，就这点气力也想射死你爷？”

        看着对方在射程外徒劳地放箭，丁旺不屑地撇了撇嘴。

        “城内的士卒和百姓听真！俺们元帅乃是明王降世。尔等还不赶紧绑了狗官、迎接大军进城！”

        听说对方是明王的队伍，守城军民开始面露犹豫。

        刘隆赶紧大声喊道：“乡亲们，别听他一派胡言。一旦破城，他们就会杀光你们……”

        城上的百姓又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赶紧战战兢兢地拿着了各式各样的武器。

        丁旺回头张望了一下，见缪大亨的大军还没有赶到，不由得心生焦虑。他是真怕李善长率先完成劝降，抢了他们的首功。

        想了一下，他决定用攻心战逼迫对方投降。

        “弟兄们，唱个曲给他们听听。”

        命令一下，士卒们高声唱了起来。

        “风从龙、云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

        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才罢手。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嘹亮的歌声的确起到了威慑的作用。城上的官兵顿时变得焦躁不安起来，协助防守的百姓也开始窃窃私语。

        “这可如何是好？”眼见贼人势大，周县尉搓着手不停地叹息。

        “依我看，趁贼人立足不稳；某先带人出去冲杀一阵，挫挫他们的锐气。”

        贼人只来了一个千人队，刘隆觉得自己的汉军完全有能力击溃对方。他立刻把几个心腹叫到一边，认真商讨起作战方案。

        见对方还不肯投降，心急火燎的丁旺找来了随军而来的火炮营百户孙志勇。

        “孙百户，弩炮可能打到城墙上？”

        “没问题。师爷设计的东西绝对可靠！”

        亲卫营百户孙志勇自信地点点头。

        青铜炮及炮手都在朱新材的指挥下随着大军行动，他只带来了三门弩炮。这种弩炮是朱国瑞在回回炮的基础上加以改进的，专门用来投掷火药包和石弹。

        “那就先给他们来几下？”

        “中！”

        片刻之后，弩炮准备完毕。孙志勇挥动军刀，弩炮手将三个已点燃引线的火药包抛射了出去。

        三个装好火药和配重的麻布包飘飘摇摇地直奔城头而去。

        “轰、轰、轰”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三个火药包中的一个正好落在刘隆的身旁。巨大的爆炸声中，刘隆和几个百户同时飞向了空中。另外两个火药包也在城上先后炸响，瞬间就放倒了一片守城的士卒。

        “妖法！贼人会使妖法！”

        协助防守的百姓哪里见过威力这么大的火器，顿时惊叫着四散奔逃。

        “炸的漂亮！”

        丁旺兴奋地一拍大腿，对着孙志勇挑起了大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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