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萨尔

作为兽族唯一的萨满，萨尔每天要头疼的事物太多了。

        比如福克斯（fox,狐族）附属种族的叛乱，匹格族从边境迁入王国内部，因为匹格族诞生了有史以来第一位权杖祭司，随之种族地位也提高，另外猫族的少女被人类佣兵掠夺，甚至对乞丐的抚恤都归他管，因为萨尔是兽神的仆人，族人的福音。

        这些麻烦事整日困扰着这位狮族老人，没能躲一日清闲。

        为兽族的付出也是有回报的，萨尔的声望在兽族之中甚至比国王还要高，他是唯一能够入住兽神殿的人，陪侍兽神左右。

        兽族各族的祭祀，全部都是萨尔的学生，这让萨尔的影响力一时无两。

        此时，兽神殿的一隅，萨尔支着头坐在伏案旁，阅读着兽族子民们的信笺，多数是一些表达崇敬的马屁，以及一些祈祷，同样，也有无数大大小小的麻烦事。

        “哦，这些该死的道格人，又在王城闹事！”

        萨尔正在阅读来自某个街道，一个老匹格人的信，信里提到冲动的獒人斗殴，将他的店铺砸烂，祈求萨尔主持公道，惩治这些热血的家伙，并且索要赔偿！

        这已经不是萨尔接到的第一封芝麻绿豆的投诉信了。

        正当萨尔提笔准备写下安慰的话语之时，兽神殿的门被推开，一个小姑娘急冲冲地跑了进来。

        “萨尔爷爷！不好了！”

        她的喊声让萨尔的一笔划到了纸外，萨尔有些愠怒，教训道：“卡罗琳，兽神教导我们，即使面对再强大的敌人，也不应该惊慌失措。”

        卡罗琳气喘吁吁，焦急说道：“萨尔爷爷，是蒙多！蒙多出事了！”

        关系到自己唯一的孙子，萨尔皱眉问道：“你说清楚，蒙多怎么了？”

        卡罗琳也心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时半会又说不清。

        “你给蒙多的召唤石，蒙多召唤出一只骷髅！”

        “不死生物？召唤出一只骷髅，这可不是件好事……”萨尔沉吟道，“不过我可不认为一只骷髅会吓到你，我的小姑娘。”

        “皮特要和蒙多魔宠决斗……啊呀！您跟我来吧！”

        卡罗琳也说不清楚，拉着萨尔爷爷跑出了兽神殿。

        当萨尔到达时，皮特蹲在地上，抱着一具尸体在哭泣，正是他的魔宠，火烈鸟的尸体，悲伤地喃喃：“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被一只骷髅打败，一定是阴谋……”

        见自己的孙子蒙多没有损伤，萨尔稍放下心来，又看到皮特怀里没有声息的火烈鸟，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肇事者，兽族少年们站在一排，慑于萨尔的威严，都小心往后退，并推搡自己的同伴，期待别人的出头，萨尔见此更加恼火，兽神的后裔可不容许胆小退缩！

        “皮特，你来说。”

        “是蒙多！”皮特愤怒地指着蒙多，失去了一个珍贵魔宠让他异常悲愤，“他挑衅我，让我们的魔宠决斗，结果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只邪恶的生物，杀了我的火烈鸟！”

        “简直是污蔑！”卡罗琳气呼呼地喊，“明明是挑起事端！你指使你的火烈鸟要烧死蒙多的魔宠！”

        卡罗琳一人势单力薄，皮特拉上他的同伙，对着兽族少年使眼色，他们纷纷表示：“是蒙多的过错，皮特是受害者……”

        无论谁的神色都落入萨尔的眼中，睿智的萨满是不可能被几个毛头小子所欺骗的，在激烈的争吵中，萨尔总算弄清了来龙去脉，一切的状况，发生在眼前这个小型骷髅身上。

        半个小时之前，皮特信誓旦旦指挥着火烈鸟，他的魔宠属于火系生物，对一切不死生物都克制，何况蒙多的小魔宠，娇小的身躯，毫无战力。

        “朝它喷火，将这只亡灵烧成灰烬吧！邪恶的不死生物不应该存在！”

        听到皮特的命令，火烈鸟咕噜几下喉咙，一个小型火系魔法在它的嘴里形成，一个拳头大小的火球朝夏伊喷过去，虽然仗势不大，但是不死生物最害怕火焰，这个小小的火球一旦爆裂，能够将夏伊炸得四分五裂，并且烧成飞灰。

        “不！住手！”

        蒙多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不知道为什么夏伊不闪躲，还以为可怜的小骷髅被吓坏了，他后悔了，听信夏伊的话才应战，允许了她逞强。

        但是蒙多已经晚了，他不可能扑过去挡住火球，火焰魔法直接砸在了夏伊的胸膛。

        皮特满意地看着火球撞在骷髅身上，就连火烈鸟也断定自己的魔法能够烧死这只骷髅，迫不及待地昂着头向皮特邀功。

        但是他们期待的爆炸吗，没有如预料发生。

        火球撞在夏伊的胸膛之后，稍稍停顿一下，然后如同被泼了一盆水，“嗤……”地一声熄灭了，夏伊的胸膛连烟都没有冒一丝。

        “幸亏皮皮鲁的药剂管用……”

        夏伊明知道骷髅不敢沾上火焰还同意决斗，怎么会主动送死呢？她的全身早就涂了火元素免疫的药水，这还得多亏了皮皮鲁小矮子。

        因为皮皮鲁在进行研究时，时常发生爆炸，被烧得灰头土脸的事常有，夏伊可是担忧自己没准哪天被喷一脸火，便叫皮皮鲁研制出对火焰免疫的药剂来，才敢在皮皮鲁的法师塔溜达。

        没想到，今天却派上了用场。不过火烈鸟的火球也吓了夏伊一跳，让她心生杀意。

        火烈鸟正奇怪自己的魔法失效，沉浸在恼丧中，它的脑袋实在想不通什么时候骷髅不害怕火焰了？

        趁着火烈鸟发呆的时候，夏伊已经几步冲到火烈鸟前，嘴唇对准了火烈鸟的喙。

        要是萨尔在这里，他决不会允许骷髅对准任何一个生物的头颅。

        萨尔博学多识，他知道骷髅在不死生物之中是最为底端的亡灵，它们没有巫妖的法术，没有僵尸的毒液，没有骨龙的龙炎，没有木乃伊强悍的身躯，但是它们拥有最为恐怖的能力，吞噬！

        骷髅吞噬的能力与生俱来，而夏伊的每次吞噬，都是对这个技能的练习！

        见到夏伊和自己的火烈鸟嘴对嘴，皮特还在厌恶，嫌弃地说道：“丑陋恶心的骷髅，竟敢亲我的魔宠！快烧死它！邪恶的生物！”

        但是一切都迟了，夏伊轻轻一吸，火烈鸟全身疲软，它感觉到自己灵魂之中的所有力气，像是泉水一样涌向了夏伊，一朵新鲜的灵魂之火成了夏伊的食物。

        “原来不只有骷髅的灵魂之火可以吃啊，可真是鲜美……”

        夏伊品尝了一下火烈鸟灵魂之火的味道，随手扔掉火烈鸟的尸体。

        皮特看着瘫软在地的魔宠，这才反应过来，他的魔宠已经死了！被骷髅杀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被骷髅亲了一下，火烈鸟就死了？肯定是蒙多干的好事！

        “蒙多！你对我的火烈鸟做什么了！”

        卡罗琳被夏伊这一下吓坏了，只觉得这只小骷髅有些毛骨悚然，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找萨尔爷爷，因为事情已经只有萨尔爷爷才能处理了。

        萨尔听完一群小兽人的叙述，走到火烈鸟尸体旁，伸手试探一番，确定了火烈鸟的死因：吞噬，强大的吞噬力量！

        这种吞噬力量绝对不是青铜骷髅所能拥有的！

        “萨尔爷爷，这是蒙多和不死生物的阴谋，害死了我的魔宠！我要求惩罚他们！”皮特叫道，试图混淆视听。

        “够了！皮特，就是你父亲也不敢在我面前说谎！”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把皮特吓得双腿一软，嗫嚅几下，他鼓起勇气对视萨尔的眼睛，透过萨尔的眼睛，皮特仿佛看到了整个世界，自己被看得通透，瞒不住一点秘密。

        他这才想起，萨尔是兽族最恐怖的存在，爷爷也时常教导，千万别招惹萨尔老家伙，尽管他们同样是莱恩族。

        “这……这不公平！”

        皮特勉强能说出一句话，但是声音小到跟苍蝇拍翅膀一样。

        “皮特，别跟一个失败者一样，作为兽神的子民，像弱者一样博取同情是可耻的，更可耻的，是像人类一样玩弄阴谋诡计！”

        萨尔教训道，他对所有兽族后辈都寄予希望，更何况事情没有十分严峻，只是两个小兽人之间的失手而已，并不打算惩戒皮特。

        “你走吧。”

        “是，萨尔爷爷。”

        皮特低头，招呼他的同伴离开，但是皮特低头丧气之下，仍然不服气，默念道：“萨尔爷爷，我皮特才不是失败者！总有一天我要告诉你，阴谋诡计也是取胜之道……”

        萨尔的目光落到蒙多和夏伊身上，却什么都没说，捋了捋鬣毛一般苍白的胡须，只是临走之前，摇头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一只超乎寻常的骷髅，拥有恐怖的吞噬力量，尊敬的兽神，您在暗示些什么，是兽族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可为什么偏偏降临在蒙多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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