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奴隶市场

蓝玫瑰侯爵的态度很奇怪。

        夏伊已经被软禁两天了，虽然晨吩咐管家给夏伊打扫了一间卧室，每天由女仆奉上餐点，她被允许在庄园内行动，但是不能出门，晨派遣两位家族骑士跟着夏伊，名义上是保护夏伊的安全，事实上是监视。

        侯爵的家族骑士很尽责，寸步不离地跟着夏伊，甚至在晚上都守在夏伊卧室的门口。

        要说晨对夏伊有什么预谋，却举止有礼，每天早晨还来拜访，带来各式食物，庄园特有的玫瑰蛋糕，酒窖之中上年份的果酒等等，关心夏伊有什么不习惯，这让夏伊捉摸不透，遗憾的是，夏伊并不能进食，那些点心都被偷偷倒掉。

        直至第三天的晌午，晨又带来了一件裁制好的衣裳。

        “夏伊小姐，这件裙子特地为你订制的，喜不喜欢？”晨带着和煦的笑容说道。

        “不用了，侯爵大人，我不能接受你的礼物。”夏伊沉着脸，直接说道，“如果您有任何怀疑或者不满，大可把我关在大牢里，或者放我离开，我有急事要去办。”

        侯爵不为所动，将衣服搁置在床边，风度翩翩说道：“看起来夏伊小姐的心情不是很好，如果唤作我，肯定也被闷坏了，不如我们去透透气吧，王都的奴隶市场今天开盘了，夏伊小姐有兴趣的话，可以和我作伴。”

        夏伊更加警惕，侯爵突然要带自己出门，让人不得不多想。

        “瑞莎呢？我想她更愿意陪您。”夏伊没有正眼看他。

        “她啊，她身体不太舒服，可能受凉了，我不让她到处走动，这对她的病不好。”

        侯爵的眼睛里有一丝期待，这显得他是一个负责而体贴的男人，平常女人听到这样的话已经对自己有好感了，但是为什么夏伊仍旧不正视自己呢？

        事实是，瑞莎最近几天被告知侯爵不在庄园内，禁止进入，瑞莎尽管怀疑，但被卫兵拦着，只能愤愤而去，她想，侯爵肯定是看上夏伊了，凭什么能留她在庄园？瑞莎将一切的罪过归结到夏伊身上，是她主动勾引侯爵的！

        “那好吧，侯爵阁下，我愿意和您前去。”

        夏伊说道，她需要更多消息，打听蒙多的下落，或者逃跑的机会。

        侯爵嘴角上扬，心中得意，他猜想夏伊是碍于自己正和瑞莎交往才拒绝自己，女人啊，总是喜欢嫉妒吃醋，这种被追捧的感觉让晨感觉良好。

        晨在思考，是不是先抛弃瑞莎，得到夏伊的芳心？但是他有些不甘，瑞莎那个女人还是有些滋味，原本就应该属于他。

        细心地搀扶夏伊上了一辆四匹白驹的马车，这些马屁都是纯种踏风马，勉强算一级魔兽，它们因为跑得极快，很难捕捉驯化，这四匹同色马驹，更难得，毛色都是雪白，没有一点斑驳。

        侯爵的庄园在王都东侧，这里是贵族聚集地，很少有闲杂人出入，而奴隶市场在王都的中央，穿过十几条街道，才到达。

        晨还不时为夏伊介绍，途中有一条白色的巷子，这条街道十分宁静，每个人都面色庄严。

        “这是圣街，有许多光明教的信徒，守备森严，每天都有圣骑士巡逻，街道的尽头就是光明神殿。”晨淡淡地说道，但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夏伊，似乎在捕捉夏伊的情绪。

        “嗯。”

        夏伊的回应更加简单，她的表情都由兰德里的幽魂面具做到，只要她收敛自己的情绪，绝不容易察觉她在想什么。

        奴隶市场离圣街不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是神明眷顾的天堂，一个是人间惨淡的地狱。奴隶市场的房子十分破旧，已经几百年没经过修葺了，而圣街的石板都被刷成白色，看起来干净又神圣。

        圣街十分安静，过往的行人都衣着贵气，神态虔诚，微微低头经过，彼此没有交谈，而奴隶市场像是一个菜市场，粗鲁的男人们讲话都是用吼的，他们几乎都是麻布裹身，甚至衣不遮体。

        人类王国是鼓励奴隶制度的，甚至是光明教，他们也需要奴隶贩卖来增加自己的财政收入。其他种族也是一样。

        奴隶买卖是贵族的一大笔收入，这些奴隶的来源有很多。

        最基础的是生活艰难的贫民，他们或者遇到饥荒，或者赌博倾家荡产，将自己的子女，或者自己卖给奴隶主，得到一口饭吃，除非主人许可，奴隶终生为主人卖命，若是奴隶生下后代，也摆脱不了奴隶的身份。

        另外一部分奴隶来自战争或掠夺，各个种族之间摩擦不断，战场上的俘虏变成奴隶，奴隶贩子们自然有办法让俘虏们乖乖听话。人类最受欢迎的奴隶，是擅长打铁的灰矮人，和兽人狐族猫族女子，少数能捕获精灵的，一般都会拍卖，珍贵的精灵很少会流落到奴隶市场。

        还有一部分人类奴隶，他们也许是小贵族，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直接贬为奴隶，平民触怒了贵族，也可能处罚成为奴隶。

        “夏伊小姐，我不应该带你来这种地方的。”

        一下马车，一股臭味扑面而来，有男人们身上的汗臭，有奴隶身上的恶臭，更有血液的腥臭！夏伊看到一个角落，竟然在垃圾堆里，有一些人类的断肢！地面也是血迹斑斑！

        奴隶市场此时车水马龙，街道上竖着许多木桩，木桩上栓着许多铁链，容易控制的奴隶就被锁住脖子，栓在木桩上，多数奴隶都带着伤疤，他们精神不济，或者坐在地上，或者干脆躺着。

        奴隶贩子往往会踢他们几脚：“起来起来！别给老子装死，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谁会买你们！”

        奴隶之中有不少老人和小孩，老人眼神浑浊，他们早就无力反抗，连皮鞭打在身上也不觉疼痛，他们唯一的期望就是死亡，死亡后进入天国。

        小孩则挺着个大肚子，这并非是他们吃饱了，而是饥饿产生的病变，他们的骨骼都已经畸形，被奴隶贩子一脚就被踹倒，然后哇哇大哭，吵烦了奴隶主，又是几鞭子，小孩灵动的眼睛，在受到折磨之后，会慢慢变得木讷，再也不知道痛哭。

        “这些都是老奴隶，他们已经对自己的命运麻木，无动于衷了，这种奴隶最为下等，熟奴虽然容易管教，但是也没什么力气，就是喂马都太慢。”

        侯爵一边表达着自己的怜悯，一边给夏伊介绍。

        不少贵族老爷对老奴隶都不屑一顾，偶尔有人在挑选，他们选择的标准之一就是牙齿，牙齿能够看出一个人的健康状态，牙口好久代表身强体壮，死得没那么早。奴隶主不需要即将病死的奴隶，而是能用力气为他们创造财富的奴隶。

        “那这些呢？”

        夏伊看到的，是一些蹲坐在地上的人，他们在地上写着自己能做的事，有的擅长赶马，有的是农夫铁匠，他们的左肩戴着一块黑色的布巾，甚至还有不少妇女，她们衣裳虽然有补丁，但是脸庞洗得干干净净。

        “这些都是自愿为奴的，他们生活潦倒，无以为生，那些女人则是卖身子的，她们或者家道中落，或者是被休的贵族小妾。”

        这就是为什么这些女人长相都不难看的原因，她们没有食物，却要将自己洗刷干净，这样才有贵族老爷看上，她们没有一技之长，就是养做奴隶都有些不值。

        夏伊除了同情什么也做不了。

        贵族老爷们宁愿去逛窑子，也不愿意碰奴隶市场的女人，这些女人都是出了名的不干净，买一个这样的女人，有损名声，传出去让别人觉得吝啬。只有娶不到妻子的平民，或许会买回家做老婆。

        相比其它奴隶，女人们无人问津，她们周围安静得都能听到苍蝇的叫声！

        “那些左肩佩戴白色袖章的，是一些低级武者，他们寻找雇主，也会到奴隶市场来，并不以奴隶的身份。现在会武技的人还少么？这些低级武士的例钱要比长工贵几倍，但是却管不了什么用，所以也很少有人愿意雇佣他们。”

        算起来，低级武者是唯一还有点人气的群体，他们衣着虽然寒酸，但眼神坚定，他们坚守者武士的尊严，抱着生锈的铁剑，表情凝重地站在角落。

        往前走了几步，夏伊停在一个铁笼子的前面。

        一个被锁上的笼子，里面塞满了异类生物，足有二十几个，它们身材矮小，大眼巨耳，在铁笼之中骚动不安，喊叫着莫名的语言，撕咬着坚固的牢笼。但没有人理会它们。

        如果夏伊没猜错的话，这些是地精。

        夏伊头一次见到传说之中的地精，它们也属于智慧生物，有着自己的语言，它们在铁笼之中惶恐不安，像极了一群等待宰割的小孩。

        夏伊突然眼睛一酸，一个繁荣的种族，沦落为任人鱼肉的货物，的确令人悲哀。

        如果皮皮鲁知道，他所自豪的种族，被人类当成牲畜一般贩卖，会有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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