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杀伐

黛玉与顾瑾瑜将事情议定之后，又开始发愁。

        当初兴建私塾的时候没想过会开两个班，当然，也是为了能最快的速度修建出私塾，因此只修了一间休息室、一间教室、一个院子，一间课堂必然不可能让两个班的学生在一起上课，休息室的面积不大，也容不下那么多的学生。

        经过商议，众人一致觉得，可以把大学龄的学生安排在院子里上课，刚巧院子里有棵合欢树，枝繁叶茂的，将课桌摆在树下，倒也不会那么炎热。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午后，不知道顾瑾瑜通过什么渠道，很快就让人搬来了10几张课桌放在院子里，连课本，笔墨纸砚也一并准备妥当。

        倒是有十分的上心。

        翌日，黛玉从宫中赶到私塾的时候，十七个学生一个不落的已经在位置上坐好。

        顾瑾瑜正在写板书，大概是，听见门口传来声音，缓缓转身，正对上黛玉的视线。

        合欢树下的少年，就这样，毫无预兆跳入黛玉的眼眸。

        他的衣袂翩飞，脸上笑容温柔。

        此时正值盛夏，合欢树的合欢花开的正艳丽，风吹过，一朵绒花随风飘落，正好落在那人肩膀上。

        一个少年白衣翩跹，站在合欢树下，冲她绽放一个无比温柔的微笑。

        黛玉觉得，一定是方才飘落的绒花迷了她的眼，她竟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好像许久之前，就曾有一个少年也似这般穿着一身白衣，站在一片嫣红的合欢树下对她展颜欢笑。

        脑子里还适时的闪过某些虚影。

        黛玉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吓了一跳，匆忙收回视线，冲顾瑾瑜行了个礼，逃也似的往教室里走。

        竟然，难得的有两分狼狈。

        紫鹃不明白这突入起来的转变，抬眼看向顾瑾瑜的方向，就见他视线追着黛玉逃走的方向，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眼见黛玉已经进了教室，她也无心再想其中的奥妙，连忙追上黛玉的脚步。

        再说，那顾瑾瑜不知道黛玉心里弯弯绕绕的这一圈，视线最终停在黛玉消失的教室门口，发了好一会呆。

        “顾先生，林先生已经走好久了，你在看什么呢？”

        不知道是谁的一句话将顾瑾瑜的神，拽了回来。

        意识到自己走神，顾瑾瑜清咳了一下掩饰尴尬，转身继续去做板书。

        黛玉进了教室，深吸了口气，调整好了状态，冲大家打了个招呼，就开始上课，再不去想方才的事情。

        一节课，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学生们陆续告别离开。

        教室里只剩下紫鹃和黛玉两个人。

        紫鹃在整理着课本，黛玉则在思考怎么样将早上脑袋里，那不合时宜闪出来的画面给完全摈弃掉，不成想，奕轩那混小子，啪的不声推开了教室的门，扯着嗓子喊了一嗓子”黛玉姐姐“，吓了她好一个激灵。

        黛玉拍着胸口，给自己顺着气，睨了奕轩一眼，“十二皇子，你扯这么大的嗓门，是想直接把我送走吗？”

        奕轩还来不及答话，顾瑾瑜的声音适时的响起，“把什么送走？”

        很显然，他进来的迟了一点，话没听全。

        奕轩，挠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刚才太激动，喊的太大声了，给黛玉姐姐吓的一激灵。”

        顾瑾瑜：“没事吧？”

        话自然是问黛玉的。

        黛玉笑了一下，“我逗他玩的，方才在想上课的事情，走了下神，没留意他进来，被惊了一下，倒也不至于真给我送走。”

        奕轩：“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打探了些消息，我觉得你们可能有兴趣，看见学生走了，就冲进来了。”

        黛玉：”你这么说，我倒是真有几分兴趣，你倒是与我说说，什么事！“

        “风向晚回来了，我在宫里打探了些消息，听说，北静王兄倒昆山的第2天，就直接将昆山县令斩杀了。“

        众人听了这话，皆是面面相觑，一脸不可置信。

        黛玉虽然与北静王相处的不多，倒是也听说过他的为人--谦逊有礼，富而不骄，贵而不淫，而且他平日也不不爱参与朝政之争，最是与人为善。

        当真有如是的杀伐决断？黛玉是不敢相信的。

        奕轩见众人不信，举着手，做出一个两指朝天的姿势，说：“我发誓，真的，父皇走的时候，赐了他尚方宝剑，别说是一个县令，就是十个县令也斩得，而且风向晚是他的得力干将，他说的话，能有假？”

        顾瑾瑜：“北静王向来温和有礼，此番如此作为，可是有什么原由。”

        奕轩：“我偷偷的打听了一下，据说是，发生了这么大的水灾，昆山县令完全不管百姓的死活，自己带着金银细软跑了，事后不敢上报，又怕百姓去告状，竟然命人将城门关了，不让百姓出行，只有前期一部分人跑了出来。”

        “可是水灾后，补给本就不足，生生饿死了百来号人，灾后防疫也没有做，很多人染了疫病，那昆山县令，竟然就直接把惹了疫病的百姓，直接丢到城外，圈了个地，任他们自生自灭。”

        “我听御书房外的小太监说，父皇听了风向晚的汇报，也很是震怒，砸了好几个杯子，当即下了一道旨意给北静王兄，让他放开了手段，背后有他兜着，风向晚现下又已经出城往昆山去了。“

        ”我看此番有人要倒大霉了。”

        黛玉沉思了片刻，说：”既然昆山县令已经斩杀了，陛下说的放开手段是何意？莫不是还有其他的疏漏？“

        奕轩：”黛玉姐姐果然聪慧，那你们猜猜父皇这次要做什么？“

        黛玉与顾瑾瑜对视了一眼，黛玉点了个头，示意顾瑾瑜说，顾瑾瑜这才缓缓开口，”我朝建立以来，多有官员抱怨，薪资俸禄不足以支撑全家开支，因此我朝曾有规定，若是外放的官员，还有相应的养廉银，但是，因为很多官员不愿做京官，而愿意去外地做官，目的就是为了这笔养廉银。“

        ”然而，人心多是贪婪的，即便是外放到其他地方当官，也不过几年观景，因此很多人，就会趁着外放时期，多捞些民脂民膏，满朝上下的官员，其实没几个手脚真的干净，这也是我朝屡屡禁贪污腐败而不能的原因。“

        ”虽然说，我朝并非极富，然，陛下勤政，极重社稷，每年都会拨很大一笔财政收入去修葺河道。可我听说，此次是因为整个水道崩塌，才导致如此严重的灾情，若是这笔钱都用在正途上，必然不会出现像这次这样的情况，地方官员也未必会隐瞒不报，想必其间，必然还有猫腻。“

        黛玉从前大多时候都是身处深宅大院中，并不大关心外面的事情，可只从上次重新归来，下了决心要寻一寻尚在南方的亲戚，对外界的事情打探的就多了。再加上在宫中也有了些时日，耳濡目染了些，她又天生是个聪慧的，自然一点就通了。

        黛玉：”如此说来，北静王在南方，倒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奕轩：“可不是，父皇已经秘密派了暗卫前往南方。”

        “既然是暗位，你怎么知道？”

        说话的人是奕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提着食盒的紫鹃和春儿。

        紫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大概是见几人聊的欢，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吃饭，就偷偷出去打饭，没有惊动众人。

        奕轩：”父皇身边又几个御林军，能调动暗卫，我清楚的很，早上风向晚刚走，他就派了薛统领出了宫，必是调人去了。”

        奕环：“倒不是个傻的，我当你一天到晚只会撒娇耍宝呢！哈哈哈！“

        奕轩：“皇姐小瞧人了不是，我虽与你不是一个母后生的，到底也是父皇的孩子，倒也不至于太蠢笨。”

        奕环揉着他的脑袋，说：“还说呢？不知谁前几日被人捉弄，关在屋里几个时辰，要是拿出对着我和黛玉姐姐耍宝的本事，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

        奕轩将头扭开，倒是又几分恼了，哼了一声，说：“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瑾瑜见春儿和紫鹃已经将饭菜摆好，连忙打岔：“大家饿了吧？要不先吃饭？”

        黛玉被他一打岔，往餐桌上看了一眼，见今日除了清粥小菜竟然还有一盘笋，脸上瞬间洋溢起笑容，“今日还有笋，这个季节的笋尖最是嫩。”

        奕环接茬，“可不是，这个笋是一位大婶拿来的，她出城去采草药卖，碰巧瞧见了些鲜笋，就采了回来煮了，分给大家，刚才非要叫我带些过来给大家尝尝，盛情难却，我就拿回来了。”

        一群人里，属奕轩最欢脱，别人都是动嘴，他是既动手也动嘴，直接坐到桌子上，夹了一筷子笋尖放嘴里，像模像样的嚼了几下，点了点头，而后吐了两个字“不错”，又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

        众人见他如此，不置可否，各自寻了位置坐下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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