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礼物风波（一）

周黎茹这么一说，倒是让蒋氏脸色也是一沉，想要低声呵斥周黎茹，却依旧被周黎悦拦了下来：“茹儿，平时母亲是念叨大姐的时候多，说一些心疼大姐一人在庄子上静养，总是忽略了你我二人，但你也不能这般的说大姐吧？小孩子脾气收一收，且是让外人听见了，白白笑话了咱们姊妹情谊不深。”

        周黎悦将这尴尬的气氛瞬间活络了起来，她将这重重的皮球轻柔柔软绵绵的就给化解了，这无疑不说明周黎悦的脑子的反应何其的厉害。

        许是周黎茹也意识到自己说出这话周遭的反应，被周黎悦这么一说，只是噘着嘴嘟囔了一句：“二姐，我错了。”口里却坚决不提周黎若半句。

        “错了就好。”周黎悦笑着看了眼周黎茹，便对周黎若说道：“大姐，四妹无心的，大姐别放在心上。”

        周黎若说道：“二妹哪里的话，我怎会将四妹的玩笑话放在心上。”虽嘴里这么说着，但眼里却是深不见底地古井，让人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怨。

        这插曲便是这么过了，周黎悦接着说道：“这是三妹妹，周黎蓉，是满姨娘生的女儿。”

        周黎悦说这句话的时候，满姨娘不禁打了个寒颤，却无人看见。

        那周黎蓉自幼便被蒋氏养在自己房下，跟生母满姨娘不亲近。虽是庶女，却因蒋氏对她很好，便是没将生母满姨娘放在眼里，自顾自的认为自己便是嫡出的女儿。

        今日听周黎悦这么一说，明显不悦，噘着个小嘴对周里悦说道：“二姐，我是母亲的女儿。”

        只这一句话，便是让自己的立场明显分明了。她不认那个姨娘的生母，却只认蒋氏这个嫡母。

        满姨娘听到周黎蓉这个话，更是一震，头低的更深。

        蒋氏听到周黎蓉这么说，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的笑道：“知道你孝顺，可不是在众人这里说的。”然后对周黎若说道：“你满姨娘生了蓉儿便是身体一直欠着，我便是将蓉儿抱在自己这里养了，也不知满姨娘心里是否怪罪我呢。”

        蒋氏这么半开着玩笑说着，那满姨娘却吓的差一点跪在地：“夫……夫人怎么说这种话，妾身身子不适，还好夫人将三小姐抚养长大，妾身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怨念夫人。就……就算给妾身一万个胆子，妾身也不敢啊。”说到最后，竟然眼里泛着泪光。

        蒋氏心中冷哼一声，眼角瞥到一旁的周黎若身上，发现她竟是平平淡淡毫无任何表情，眉头微微蹙起，却很快笑道：“我倒是没说什么，你竟是吓成了这样，那以后我可是不说话了。”

        蒋氏打趣着，却任人听到都不觉得这个是多么有趣的事儿。毕竟这周府掌家人是蒋氏，掌家的哪里有随便打趣的时候？

        “好了好了，今儿个若儿回来，便是不说那些有的没的了。”老夫人此时出声打了圆场，说道。

        众人也就这般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好的话题不是？

        周黎若被蒋氏拉着认了一圈，也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小丫鬟上来为她端过来一盏茶，便是退了下去。

        众人吃着茶，那周黎茹却突然开口说道：“大姐，你这次回来可是给祖母带了什么？我倒是听说大姐给祖母准备了东西呢。”

        周黎茹这么一开口，将刚才尴尬的气愤瞬间打破。只不过这打破的语句不是什么好话，周黎茹的这句话无疑又是一颗火药，燃起来众人的好奇心。

        众人也齐刷刷的看向周黎若，想从她的身上看出什么东西。只不过……看着周黎若那朴素的衣裙，心里想着她也断不会拿出什么好东西吧？或者，她是压根没有准备什么东西吧？

        周黎若听到这个只有十岁年纪的四妹，将茶盏放在茶几上，刚想说话，却是被周黎蓉截了过去：“四妹，可不要这么说。大姐是在庄子上静养，哪里会有闲暇给祖母准备东西？更何况咱们府内什么都有，还会缺大姐的准备的东西吗？对吧，大姐。”

        周黎若没回答，那周黎茹却开了口：“咦？没准备吗？我还以为大姐能给祖母准备好东西，想要开开眼界呢。恩……我记得二姐去年佛堂礼佛的时候，回来还给祖母求来串紫檀木佛珠呢。难不成我们不应该以孝敬祖母为先吗？只是准备件礼物，又不是准备什么名贵的东西，怕是只有那小里小气的，是大姐准备的，祖母也定会开心的。”周黎茹说完，还微微前倾，看着端坐在一旁的周黎若说道：“大姐，你没给祖母准备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四妹。我听说大姐已是给祖母准备了东西，好像还是那观音像呢。祖母礼佛，自是对观音参拜许久，大姐准备一座观音像也可算衬得上祖母的心思了。”周黎蓉接着说道：“大姐，我怎不看你带什么装观音像的盒子呢？难不成忘记带了吗？”

        周黎蓉说完这话，众人心中更是唏嘘。好家伙，竟是将这么一顶大帽子扣在了周黎若的头上。是直接将那观音像说了出来。

        而周黎若只是笑着，没有说任何的话。

        观音像，能知道她准备木雕的观音像除了刘妈妈便只有今儿个早上来接她过来请安的春桃，就连那李大总管也不知她准备了观音像一说。这周黎蓉怎会知道？看来损坏那观音像的人是谁，这很是明显了。

        谭氏一听到有观音像，立马笑道：“老祖宗，还是老祖宗的孙女贴心。知道老祖宗礼佛供佛，特意带了这么一座观音像来孝敬老祖宗，这是老祖宗的福气啊。”

        谭氏的话让老夫人眉眼笑得更开，点了点谭氏的方向说道：“老二家的媳妇，就你嘴甜。”说着对周黎若说道：“你可是真准备了这么一座？若是没有也不打紧的，毕竟你还小，在庄子上又养了这么久，怕也是疏忽了这些也在所难免。”

        老夫人明显的是给周黎若一个台阶下，但这话让人听着却有另一番滋味。又是在说周黎若不被人待见的意思。

        “怎么没有？大姐这么想念祖母，定会给祖母准备礼物的。”周黎若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周黎若面前，对周黎若笑着说道：“大姐，你就不要在打哑谜了，可是将东西拿出来让我们瞧瞧，可好？”

        蒋氏、谭氏看着周黎若，满姨娘则是耳朵听着却依旧低着头，只不过眼角也是飘向了周黎若的方向。那暖榻上的老夫人也是满脸期待的看着这个三房的大孙女是否能给她带来什么。周黎蓉嘴角夹笑喝着茶眼里满是嘲讽仿佛要看着什么好戏，周黎悦则是笑的不痛不痒，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而站在一旁服侍的众丫鬟婆子们也都是将耳朵竖起紧紧的听着。

        周黎若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里，最后落在了身前那周黎茹的身上，淡淡说道：“我没有准备观音像啊。”

        她这么一说，却是让众人一愣。周黎茹很快的反应过来，大声的怪叫着：“哎？大姐你没给祖母准备礼物吗？”

        这一声足以说明了现在的情形是什么样的。

        老夫人脸上划过一抹不悦的色彩，蒋氏、谭氏一脸的早就了然模样。周黎蓉的笑容更深，周黎悦也是呈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是啊，我没有给祖母准备观音像，怎么了？四妹？”周黎若站起身来，淡淡的说道，脸上一副“这事儿很怪吗？”的模样。

        周黎茹没说话，反倒是周黎悦起身开了口：“许是大姐这回来赶的匆忙，便是将这事误了。老夫人可不要怪罪大姐。”

        周黎悦开口便是为周黎若求情，接着转过身来对周黎若说道：“大姐，祖母和母亲最是念叨大姐你的。你不给母亲备上礼物母亲不会说什么，毕竟母亲是大姐的母亲，就算旁人如何说母亲也不会怪你的。只不过……大姐怎不念孝敬一说，给祖母备些东西呢？二妹知道大姐在庄子上过的艰苦，但在如何也不应该不孝敬祖母啊。这让旁人瞧见，倒是说大姐不知孝道，孝敬祖母了。虽祖母嘴里也不会说什么，且让旁人嚼了耳根也对周府不好的啊。”

        这套话收的及其在理，里面语气不硬，但也无疑在训斥了周黎若不知孝道，不知孝敬长辈的意思。

        “悦儿，可是有你这么说大姐的吗？”蒋氏现在也开了口，说了声周黎悦，但语气不重，转而又对老夫人说道：“老夫人莫放在心上，就如悦儿所说的，若儿怕是赶路太过匆忙，所以没有准备。哎，这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是，不会教导孩子，让老夫人伤心了。”

        蒋氏说完，则唉声叹气起来。老夫人一看到蒋氏这样，本是不悦的心情更加的不悦，看着周黎若，又想到当年沈氏的作为，心中便是对这个三房长女有些异样了。

        “母亲，我是没有给祖母准备观音像，但这也不代表如二妹口中所说不孝敬祖母啊。若儿的心里是一直知道孝敬祖母、父亲、母亲的，没有一丝不孝之意，至于观音像……”周黎若想要给自己辩解，却被蒋氏呵斥住。

        “若儿，母亲且是为你辩解呢，你可是还想说其他的吗？”蒋氏的模样，无疑是一个护着自己孩子的好母亲，但她内心却笑的猖狂。看着周黎若被人说道的模样，心头的喜悦异常高兴。

        她就说，这样一个入不了台面的平民丫头，怎配的有周家长嫡女的身份？

        “大姐，你未带回东西，便不要在说其他的了，且听母亲好好告诫就好了。”周黎悦也拉了拉周黎若的袖子，说道。

        “二妹，你且也认为大姐我是个不孝的人吗？认为我不将祖母放在心中，故意不准备礼物孝敬祖母？”周黎若唇边带笑，全然没有一丝慌张的神情。

        这样的周黎若也是让蒋氏纳闷，难不成这小东西可是真准备了什么？不可能啊，昨儿个有人回报不是将那观音像毁了吗？她怎还会拿出来观音像？

        “大姐，我怎会存了这份心思，我只是不想让你在继续……”

        周黎悦还想说话，却被周黎若打断。周黎若上前一步，站在当中对着老夫人缓缓一礼，是慢慢说来：“祖母，若儿心中没有一丝对祖母不敬不孝之意。这十四年间在庄子上每日不诵经念佛为祖母拥有一个好身体而祈求着。若儿是真心想念祖母，孝敬祖母的。”

        老夫人瞧见周黎若这么说，开口说道：“罢了，祖母知道你的心思，这事儿便作罢吧，旁人不许在提一句。”

        老夫人看着周黎若的模样，心中还是有着一丝怜悯之心。

        周黎茹还想说什么，却被蒋氏这么一瞪闭了嘴。

        她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这老东西虽然嘴里说着作罢，但她知道，老东西的心里定会对这个孙女有所介怀的。这一遭更是让周黎若在下人们的嘴里念叨，念叨她是一个不懂孝顺的人，竟是连这点见识都没有，怕她周黎若在府内也继续的抬不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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