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扛不下去了

“看我看一眼吧莫让红颜守空枕，青春无悔不死永远的爱人……”

        恍惚间，耳边又响起了这凄婉缠绵的旋律，我忽然间悲从中来。我这是还活着还是已经死了，为什么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想睁眼，睁不开，想张嘴，也不行，想动一动，动不了。唯有这歌声还在我耳际环绕，不晓得是我下意识的记忆，还是我其实还有口气。

        “老头，你看她哭了，她是不是还有意识？”

        凄婉的歌声中忽然夹杂着这么句话冒了出来，是一个清脆悦耳的，女生的声音，听这声音我就能猜到她应该很活泼。她嘴里的老头是谁？世外高人么？

        我是不是得救了？

        可是，为什么我依然感觉死神在我身边，我完全不清楚我到底是一缕缥缈的灵魂，还是一具油尽灯枯的躯体。亦或者是我的灵魂还依附在我的身体上舍不得离开。

        “别动她，她现在情况看起来很糟糕，你看着，我去打电话。”

        这是秦驰恩的声音，透着焦虑和紧张。所以我是在篱落山庄里，还没有死，还有一口气没咽下去？那么陆朝歌呢？他和柯远霆到底怎么样了？会不会来山庄？

        我这个样子是断然不能让他看到的，我不想他后半辈子都活在我濒临死亡的阴影中。

        一着急，我胃里又一股血气从喉咙冒了出来，顺着唇角溢了出来。与此同时，胃又锥心地痛了起来，痛感拉回了我失去的知觉，我终于发现自己还活着了。

        感觉唇瓣有人在为我擦拭，于是我吃力地掀开了眸子，看到床边站着一个穿着卫衣，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她手里那这条染血的白色手绢，正一脸好奇地打量我。

        见我睁眼，她眉眼瞬间笑弯了，“姐姐你醒啦，我这就去叫老头！”

        “我怎么称呼你……”

        我好不容易吐出这么句话，这女孩已经跑出去了，不过远远飘了一句话进来：“我叫洛小七！”

        不一会儿，秦驰恩就急匆匆过来了，后面还跟着那个叫洛小七的女孩。

        我恍然大悟，原来秦驰恩就是洛小七嘴里的老头，我若不是一身疼得撕心裂肺，一定会取笑她的。把这么个玉树临风的男人喊成老头，这得多心大。

        秦驰恩见我在哆嗦，拧着眉走到了我面前，轻声问道：“裴小姐，你必须要再坚持一下，我已经打电话喊医生了。”

        我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疼得已经失声了。洛小七又蹭了过来，探头问他，“老头，姐姐怎么了？还有没有要我帮忙的地方？”

        秦驰恩不悦地嗔了她一眼，道：“聒噪，出去！”

        “好嘛，那我就在门外站着，你有事要叫我哦。”洛小七并没生气，撒丫子又跑出去了。

        我轻轻合了下眸子，缓了许久才睁开，吃力道：“秦……老板，你知不知道我先生和……柯队长现在在哪儿？他们，他们是不是在打架？”

        秦驰恩迟疑了下，道：“我没有过去，只是看到你昏迷在路边就带了回来。”

        “噢。”

        我听罢又合上了眸子，特别难受。本想闭眼遮住眼底的泪光，眼泪却不争气地从眼角滚了出来。不知道陆朝歌有没有危险，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过来。

        “你别担心，远霆不是一个鲁莽的人，他做事很有分寸。至于朝歌，身手那么强，不会有事的。”秦驰恩宽慰我道。

        我一愣，又睁开了眼睛，“你认识朝歌吗？”

        秦驰恩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又道：“我认识他，是一个很不错的小子，跟漠飞一样出色。”

        “是吗？”

        听得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夸陆朝歌，我顿时有种与有荣焉的骄傲，他是我老公。

        但这骄傲只持续了几秒，我就又回归了这活生生血淋淋的现实。他那么优秀，我却无法陪他走一辈子，这大概是我生命中最悲戚最遗憾的事了。

        我又静静地喘息了很久，因为身体疼，疼得仿佛要爆炸了一样。我想这一次我再没有那好运气能活下来，最遗憾是没能坚持到把宝宝生下来，否则他一定是个完美无瑕的孩子。

        “秦老板，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秦驰恩拧了下眉，道：“你说！”

        “如果，如果我不小心……死了，请你……无论如何都不要告诉朝歌，他会以为我走了。因为……因为再过两天就是我们的婚礼了，我不想他那么难过。”

        “……你不会死的。”秦驰恩怔了一下，声音忽然低沉了许多。

        我摇摇头，万般伤悲地道：“我自己的病我知道，我……我尝试过很多次想活下去，但真的扛不下去了……我好累，累得好想就这样闭上眼睛，就这样……呕！”

        可能是情绪太压抑所致，我话没讲完喉咙又一股甜腥的血气冲上来，我支起身子想吐在床外，却全都喷在了秦驰恩的衣服上，溅得到处都是。

        我觉得天旋地转，感觉身子就在云霄飞车上打转似得，吓得我无意识地乱抓着。秦驰恩拽住了我的手，又把我扶在了床上躺着。他不安地看了下腕表，眉心拧得更紧了。

        我真的不行了，我有种强烈的生命在消失的感觉，因为我的脚开始慢慢失去知觉了。

        我忽然间有很多话想说，连忙紧紧抓住了秦驰恩衣角，“秦老板……请你一定不要把这事告诉朝歌或者任何人……我包里还有钱，你，你打电话让殡仪馆的人随便把我烧了……别告诉任何人。”

        我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知道我死了，尤其是父亲和念念，他们一定会很伤心的，或许消失对他们来说比较能承受。

        秦驰恩无言地看着我，眼底尽是悲悯和同情。曾经我最不想在别人眼里看到这样的神色，可现在他是我唯一的，能够去信任和托付的人。

        我明明有满腹的话要说，可忽然间语塞了，哆嗦着唇一个字都讲不出来。我无助地看着秦驰恩，发现他好像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我想伸手去抓住他，想再说什么话，可手却因为无力重重地搭在了床沿上。耳边那凄婉缠绵的《追梦人》音律戛然而止，什么都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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