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当年

我想伸手去拿柯远霆手里的链子，他忽然又收起来了，十分严肃地看着我，“青青，我不管你对陆朝歌有着多么深的感情，但请你要分清楚是非。他即便不是坏人，但也与那村子有着必然联系，你懂我的意思吗？”

        “所以，你想要我做什么？”我讪讪收回手，苦涩地笑了笑，“我很早之前就跟你说过，朝歌做事从来不会跟我讲，我对他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但我坚信他不是个坏人，请你一定要把这事儿调查清楚。”

        一个能对敬老爱幼，甚至对流浪的猫狗都生出怜悯的人，他能坏到哪里去？所以不管柯远霆手里的证据如何真实，我都不会相信陆朝歌跟那些自杀的人有瓜葛。

        但……

        我又望向了那一片看起来很诡异的废城，心里隐隐不安。十多年了，柯远霆都一直在跟踪这个案子，，肯定不会空穴来风。

        再则，这星型吊坠确实是最直接的证据，因为自从我给陆朝歌戴上那链子过后他就从来没有取下来过。居然出现在那个村子，能说明什么呢？

        朝歌，你身上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这么多年过去，我好像越来越不了解你了。

        我垂下眼帘，重重叹了一声道：“柯队长，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因为我是朝歌的女人，想要从我这儿得到一点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他摇摇头汲了一口茶，若有所思地睨我一眼道：“当然不是，你与我而言，有着更重要的意义。”

        “嗯？”

        “十年前，我因为调查这宗案子去了南城一趟，却没有想到那儿藏龙卧虎。除了小小年纪就名震南城的朝爵之外，还有一个神秘的大佬藏匿在那里。”

        “……神秘大佬？”我一愣，不太明白他说的是谁。

        陆朝歌成名很早是南城市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儿，当时他是青少年的年纪，却有着成人的智商，在那个迅猛发展的城市里叱咤风云游刃有余。

        因为他，我跟着名声鹊起，但却不是好名声。他是地下圈子人仰慕的朝爵大公子，或者爵爷。

        而我，坊间传言我是他的马子，一个手段毒辣的太妹，还有人说我是贱货，总之都不太好听。但我无所谓，那个时候的我眼里只有陆朝歌，容不下第二个人。

        女人卑微到尘埃里的时候，真的没有自我。

        那时候的我们活在众星捧月中，所以我压根没有关注过别人。陆朝歌不就是南城独一无二的大佬么？那会儿即便是好几十岁的老混混，看到他也必须是一句恭恭敬敬的“爵爷”。

        所以我好奇，什么时候又冒出个神秘大佬？

        柯远霆没有跟我解释这个大佬是谁，他又继续道：“那是个冬天，是我刚晋升刑警大队长时，雄心勃勃却差点儿沉稳，并没有把南城想象得那么复杂。所以一去到南城我就栽了，被黑道的人暗杀，最后重伤逃了出来。”

        “啊？”

        讲到这里时，柯远霆又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眸子里透着追忆，甚至还有些许淡淡的恐惧在眼底荡漾，估摸当年那一幕对他来说是永远的阴影。

        他迟疑了许久，又道：“我逃到了你们南城的旧城区公园那儿就倒下了，全身上下血肉模糊，我都弄不清楚到底伤那儿了，只觉得死亡离我很近，那时我想我肯定会死。”

        旧城区……公园……难道是当年我救过的那个人？

        我惊愕地看着柯远霆，仔仔细细把他打量了一番，还是不太确定。因为那时候天色入暮，我根本瞧不清楚他的样子。我只记得当时我戳了戳他，他忽然掀开眸子跟我讲了一句话。

        “可能是老天爷不忍心让我死去，所以派了一个女孩过来救我。我想她是很害怕的，但却来到了我身边，还轻轻戳了戳我，于是我用尽全力睁开眼睛瞥了她一眼，说了句‘救救我’。”

        “救救我！”

        我和柯远霆不约而同讲出了这三个字，他会心一笑，我却怔住了。原来他说的那个曾经救过他的女孩就是我，那时候我还在读高中应该。

        他如释重负地长叹了一声，又道：“她当时吓得尖叫了起来，一溜烟就跑开了，但跑了几十米又小心翼翼走了回来，到公园边上的电话亭打了电话，再又回到我身边，把外套脱下来裹住我，抱着我一直陪到警队来人救我。”

        “原来是你呢。”我笑道，也释怀了，总算明白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想，若非当年那女孩一整夜护着我，我可能真的就死了。”

        “怎么会呢，兴许老天爷不忍心夺走你这正义之士的命呢。”

        他摇摇头，笑道：“笨蛋，这可是医生说的，你当我当时还能记得那么多事吗？我都不省人事了。”

        “所以你现在对我这么好？”

        “不，六年前我就想对你好，但是没有找到你。我回到魔都过后，疗伤都花了一年时间，局里担心我会打草惊蛇，禁止我再参与那个案子，甚至不允许我去南城。后来我再争取到这个案子时，你却已经不见了。”

        “……你找过我吗？”

        忽然间很感动，想着被一个素味平生的男人时刻惦记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找了五年，若非远威在BBgirl外面被程峰打，我可能都不会注意到你。”说着他笑了笑，道：“这大概就是冥冥中的定数，我始终还能再见你，来得及跟你说一声谢谢。”

        “你言重了，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你看上去有些可怜，并且你跟我求救了。”

        我很清楚当时的自己是什么货色，我有且仅有的同情心，大概也就那一次。后来我虽然不主动惹别人，但别人惹我的话，一定是加倍奉还。

        那时候的我因为父亲的冷漠越来越叛逆，我宁可负尽除陆朝歌之外的天下人，也不允许天下人负我。我有仇必报的个性，就是在那个时候养成的。

        只是后来生了念念，好像又看透了许多许多。但救柯远霆这事儿我实实在在没有想那么多，我的思想觉悟没那么高尚。可他能记得这么久，却是我意想不到的。

        我想起他曾说过的，他心里爱着一个女孩，这个女孩救过他。所以，他到这个年纪都孑然一身，是因为我么？

        于是我又讪讪地偷瞥了柯远霆一眼，发现他正眸光灼灼地看着我，此时此刻，他没有再隐藏眼底那份浓浓的挚爱，浓烈得令人无法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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