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等我

杜文星的饭局我没有参加，实在是没心情。父亲倒是去了，说老朋友见面不叙叙旧说不过去，最主要是他还要拿回当年放在杜叔叔那儿的文件，我就随他去了。

        饭后杜文星喝多了，打了个电话给我，说他很喜欢我，小时候就喜欢我了，这么多年就在等机会跟我表白。他从父亲那儿打听到我没有结婚，也没有所谓的男朋友，想追求我。

        我拒绝了，跟他坦白说我已经生了陆朝歌的孩子。而后他沉默了，许久才挂了电话，再没说什么。

        像杜文星这样传统的男人，是绝不会接受一个为别人生过孩子的女人，所以我才挑了最重点的给他说。希望他能收回那点心思，找到自己的幸福。

        过后父亲给我来了个电话，呵斥我不懂事，放着一个有为的青年才俊不要，去守着一个永远不会给我家的陆朝歌作甚。

        我心里窝火，挂掉电话就离开酒店了，漫无目的地来到了市中心的茂业大厦。见广场上人多，就从消防通道里爬到了大厦顶层，站在这儿看雪景。

        南城这场大雪惹得市民们个个跟打鸡血似得，男女老少都跑出来堆雪人，打雪仗，这么晚了都还舍不得归家。

        我在顶楼俯瞰着他们，竟生出一股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悲壮感。以前我和陆朝歌最爱偷偷来这儿，站得高看得远，最主要是清净！

        我记得，在这儿他第一次吻了我，那时候我十六岁，被那蜻蜓点水般的亲吻吓得好几天都不敢正眼看他。

        就在这围栏边，我靠着围栏，他搂着我，然后他慢慢靠近我……

        那些一点一滴的记忆总是让我刻骨铭心，想起来就肝肠寸断。我依着围栏，仰望着天空又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满脑子都是陆朝歌的音容笑貌。那时候的他狂傲不羁，仿佛是我的主宰。

        “你不是很洒脱吗？怎么也会这样落落寡欢？”

        幽幽然的声音从天台上传来，我转头一看，竟是陆朝歌坐在了那儿。他可能来很久了，身上有一层薄薄的雪花儿，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喜感。

        我顿时就尴尬了，忙转身要走，他跳下天台冲过来搂住了我，把我紧紧锁在了怀中，“青青，你何苦要折磨我又折磨你自己？我真有那么过分吗？你情愿暗自神伤都不愿意在我身边？”

        “你放开我，放开我！”

        我不想跟他纠缠，怕又万劫不复了。不，我好像从来就没逃脱过他的掌心，即使他消失了五年，都依然是我无形中的禁锢。

        可现在我想逃了，逃得远远的！

        我用力想挣脱他的怀抱，他却把我抵在了围栏上，绷着脸盯着我，眸光灼灼。他还是穿着那身黑色西装，把他身材映衬得越发修长挺拔，像个高贵的王子。

        总觉得他和我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他俯瞰我，我仰视他，始终不平等。

        “青青，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处理我们的关系，你能不那样任性吗？你到底要我怎样做才肯乖乖听话，不跟我闹了？”

        “我没有跟你闹，我只是不想留在你身边，你懂不懂？”他居然说我闹，我的样子看起来像闹剧吗？

        “那你想跟谁？那个看着就猥琐的杜文星？还是处处利用你的鹰？或者是那个企图接近你的人民警察？你别痴心妄想了，你是我的女人，他们谁敢动你？”

        他那一脸不屑的样子顿把我激怒了，我狠狠推了他一把道：“你以为你是谁啊？多了不去啊？”

        “我是你男人！”

        “不稀罕……”

        我语音未落，陆朝歌埋头吻住了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凶残，整个身体也都压在了我身上。我用手去推他，他又把我的手反在了身后拽着，动都不准我动。

        他强势入侵我唇齿间的时候，我依然丧心病狂地升起几分悸动，骨子里都渗出了原始的渴望。

        这感觉令我害怕，恐惧。

        所以我心头一狠，提膝狠狠撞了他，他闷哼一声松开了我，拧着眉咬着唇，脸色煞白，想必是给撞痛了。

        我转身就跑，陆朝歌张臂一挥扯住了我的大衣，结果我脚下一滑栽了下去。他慌忙伸手来接我，自己却跐溜一下先倒在了地上。

        我跌入他怀里的时候，他顺势就抱紧了我，还吻了我一下。四肢纠缠，这是多么尴尬的画面。

        “青青，我们不闹了好吗？我爱你，从来都胜过爱我自己。”他一手搂着我，一手撩起了我的发丝轻轻拨弄着，柔情似水的样子又把我蛊惑了。

        我不安地垂下了眸子，想从他怀里钻出来，他却搂得更紧，。

        “我从来没有碰过别的女人，吻都没有吻过。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会碰。我和凯莉结婚有着迫不得已的原因，原谅我好吗？我受不了这样充满冷漠的氛围。”

        我想陆朝歌是真的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否则他不用三番五次来跟我讲这些，毕竟以他的条件，要什么是可以有什么的。

        只是，他根本不明白婚姻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我虽然叛逆过，但骨子里还是很传统，我渴望一个家，有我，有孩子，有丈夫的家。

        盯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我咬咬牙还是没让自己沦陷，凉凉道：“朝歌，我十三岁那年遇到你，从此之后我就在围着你的世界转，你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你于心何忍？”

        他沉默了，眸子里的光芒变得有些暗淡。

        其实我不想逼他，这不过是我的底线罢了。我可以穷，可以苦，甚至可以潦倒，但我真的不愿意跟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那太过讽刺了。

        他捧着我的脸轻轻厮磨着，仿佛捧着一个易碎的洋娃娃似得。星眸里那复杂的光芒，让我明白纵使我再坚持，他也不会放弃娶薛凯莉的。

        这一生，我们注定是有缘无分么？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舍得放弃我和女儿？明明，我都觉得他应该是爱我的，否则他怎么记得住那些在我身边出现过的男人，我自己都没注意。

        “朝歌，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不死心，又问道。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眸子更暗淡了一些，还多了几分我弄不明白的追忆。或许是我勾起他的伤心往事了，他眼神开始变得游离，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长叹了声，从他怀里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儿，轻声道：“朝歌，你放过我吧，别再来找我了，你知道我对你的眷恋很深，你狠狠心一切就都过去了。”

        我转身想离开，陆朝歌支起身子拉住了我，“再等我两年好吗？只要两年！”

        这算是许诺吗？

        我遥遥看着墨黑的天际，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两年，七百多个日子，相比那五年来说并不算漫长。

        我不是等不起，而是怕两年过后又是物是人非。所以我什么都没说，直接就离开了，就让时间去验证这一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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