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秦唳生辰

　　
曲金歌不太明白他这话中的意思，轻蹙眉梢，却也并未再多问什么。
这场皇家狩猎便这般有惊无险的结束。
皇帝信守承诺，赏她无数金银珠宝，千金狐裘。马车将整条街道堵得水泄不通，惹来民众频频围观打听。
到了傍晚时分，这些奖赏方才被清点收纳完毕，曲金歌也浑身疲倦，可她却并未回去休息，而是独自前往后厨，半个时辰后，捧着一碗长寿面走了出来。
秦唳手握书卷，目光却落在凉亭旁边的池塘水面上。
曲金歌刚一靠近，他便蓦然收回视线，淡声道：“东西都清点好了？”
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却兀的出现在眼前。
“这是？”秦唳像是记起了什么，眸色骤然转深。
曲金歌慢慢放下木筷，“长寿面。早些时候，陛下命人送来一份生辰礼，我这才知道，今日竟是你的生辰。”
他望着长寿面上腾升的白雾，薄唇一抿，问：“这面？”
“我亲手做的。可能不太好吃，但走个过场也行。”对于自己的厨艺，曲金歌倒是很有自觉。
“长寿面……”秦唳慢慢念着，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有多长寿？”
“长命百岁那种吧。”曲金歌又给他倒了杯茶：“趁热吃吧。凉了就更难吃了。”
秦唳颔首，拿起筷子，极其斯文的尝了一口。
然后他发现，这根面真的很长，被曲金歌盯着，又不好意思咬断，便只能慢慢的嗦了进去。
曲金歌坐在旁边，托腮看着他吃面，心道：真行，嗦面竟然没有声音。
面吃完了，秦唳竟捧起瓷碗，将面汤也给喝了干干净净。
他放下碗筷，冲着曲金歌点头：“挺好吃的。”
“是么，那就好。”曲金歌嘴角勾起一抹笑，继而猛地一甩袖子，一把极为精致轻便的弓弩箭，出现在他眼前。
秦唳淡淡道：“弓弩箭？”
“恩，我让鹤军做了改良的。”曲金歌把玩几下，跟半枚铜牌一起，放在他面前。“弩箭，还有另外一半的鹤令，都给你了。”
秦唳抬眼望着她，沉默片刻，没有说话。
他拿起弩箭看了看，又将半块鹤令把玩一番，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呵”的笑了一声。
曲金歌正在收拾碗筷，闻声抬眸看他，两人恰巧对视。
此夜月色甚好，风也温柔，吹拂她束发的红色飘带，眉眼仿佛也被勾勒的温柔几分。
“多谢。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
秦唳语气难得温柔，深邃眼瞳泛起月光和水光，让曲金歌想到被山泉水冲刷的羊脂玉。
她心口一跳，骤然起身，发尾划出一道惊慌弧度。
“不客气，举手之劳。”
望着她快步离开的身影，秦唳许久都未曾移开视线。
到了晚些时候，他推着轮椅往外走，路过石桥，却发觉水面下，隐有几点暖光闪烁。
垂眼望去，竟是几只花灯，上面还撒着揉碎了的花瓣，颇有几分文雅柔美。
秦唳循着找去，在一片假山上，瞧见了曲金歌的身影。
她将一只只花灯放入水中，又用食指轻弹水面，放在唇边吹了吹。
“布灵族的祈祷仪式。你在为谁祈福？”
曲金歌早就察觉到秦唳的到来，因此并不意外，只是放下最后一只花灯，道：“为你祈福。”
一连串的花灯顺流而下，花瓣带来阵阵馨香，几乎让秦唳都有些醉意。
他望着曲金歌红衣飞舞的模样，喉头一紧：“为我……祈福？”
语气里有些不可置信。
“恩。算作答谢。”她从假山之上灵巧跃下，腰间叮当作响，竟还挂着酒囊。
取下酒囊，曲金歌走上前来，对他道：“我看你心情不好，要不要喝酒？”
秦唳缓缓笑了，随着曲金歌的靠近，他鼻尖嗅到一丝酒味。
曲金歌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怀里抱着一把三弦琴，细长的手指随意拨弄。
“你弹的，怎么都是外邦曲子？”秦唳问。
“……没人教过我大梁的。”曲金歌动作一顿，抬眸望着远方：“你会唱歌么？你唱，我跟着弹。”
可话音刚落，她又猛地住了嘴，勉强清醒几分。
干嘛呢，她怎么敢让秦唳给自己唱歌？
可身旁的男人沉默片刻，竟真的轻轻哼唱出声。
曲金歌眯起眼睛，脑海里闪过几个破碎的画面，手里的三弦琴也险些掉在地上。
秦唳兀自哼唱着，也不管曲金歌有没有跟着弹。
哼唱完后，他问：“怎么，不会跟着弹？”
“不……这首歌是谁教你的？好耳熟。”曲金歌歪头，手里的酒杯已经空了。
秦唳目光深邃许多，他道：“是你教我的，小将军。”
曲金歌却突然笑了，肩膀轻轻耸动，弯起的明眸里半是醉意，半是笑意。
“秦唳，可我没教过后半段。你在撒谎。”
他握着酒杯的动作一紧，压低了嗓音，问：“金歌，你还记得难留道人，现在在哪里么？”
曲金歌慢慢摇头，随意拨弄几下三弦琴，笑意淡了淡。
“他说过的，记得给他上坟就行。”
“那，你还记得，瑞城么？”
“……”
“金歌？曲金歌？赤缨将军？”
她抱着三弦琴，靠着墙，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秦唳望着她，片刻之后，才发出一生极轻的叹息。
第二日，曲金歌醒来之后，还没吃早饭，便被秦唳给抓了过去。
“同我一起吃早饭？”曲金歌略有差异，可并未拒绝，坦然落座。
秦唳手指轻敲桌面，问：“你可还记得，昨夜你都说了些什么？”
曲金歌动作一顿，有些不确定道：“我只记得我喝酒了——我不会对你做了什么吧？还是我说了什么？”
“没有。”秦唳往后靠了靠，道：“先吃饭。”
曲金歌离开之后，浑身黑衣的暗卫突然出现，半跪在他面前，恭敬的呈上一包药。
“主上，您要的养胃药。”
秦唳抬手接过，递给另外一人，让他去煮了。
“另外一事调查的如何了。”
“回禀主上，那种令人记忆受损的药，的确存在。不过对用药之人要求极高，需要长期使用辅药，并会遗留其他症状。”
“什么症状？”
“味觉丧失，体质变弱。”
秦唳沉默半晌，淡声道：“知道了。下去吧。”�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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