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老年痴呆症

奶奶的情况好多了，只是脑年痴呆的症状让她时常喊着要回家，并且赌气不愿吃饭。于是，悠悠到医院的时候经常看到爸爸妈妈在哄着奶奶。

        奶奶有三个孩子，大姑已经是古稀之年了，腿摔了之后一直是行动不便。还有个伯伯年轻时因为生意做大而被人陷害，伯母便带着哥哥离开了这里，每年回来看奶奶一次。照顾奶奶的重心便全部在林爸林妈身上了。

        然然没了的第二年，妈妈也少回去了。直到前年，奶奶患上老年痴呆症时，来往得又多了起来。只是常常把悠悠认作然然，而造成不少难过和尴尬。

        再后来，悠悠会避开父母，自己坐车去奶奶家看望她，即便奶奶一直喊她然然，她也为奶奶短暂的开心而感到满足。

        住院的这些日子，悠悠偶尔以给爸爸送晚饭为借口，避开妈妈自己上医院。在家里，比起爸爸，更不能在妈妈面前谈起妹妹。

        悠悠永远记得，然然没的那天，再见到妈妈时，她看到的是一个满身是血的妈妈，一个无助地尖叫着流着泪水的妈妈，一个反复晕过去的妈妈。

        在然然去世后的一个周末，悠悠觉得家里分外的安静，她莫名觉得不安，于是偷偷地开进妈妈房间的门，却发现妈妈把一大把的药往嘴里塞去。悠悠一瞬间整个人开始发抖，用尽全身的力气哭着喊着，用手拼命地扒着妈妈的嘴让她吐出来。

        这件事，爸爸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当晚悠悠就发高烧了，连续生了一个礼拜的病。妈妈坐在她床边的时候，她流着泪求着妈妈说：“妈妈，你还有我，我不想失去你，求你了妈妈。”

        过了半年，又过了一年，生活终于慢慢恢复正轨，只是家里关于然然的东西都消失了一样，而然然的名字也没有再提起。

        “我出去买点生活用品，悠悠。你看着点奶奶。”爸爸拿起烟眨了眨眼说。

        爸爸说奶奶下午睡得有点久，现在精力挺足，不要让她太闹腾，再三嘱咐悠悠把奶奶当做小朋友一样对待。

        悠悠笑着回复：“可是我也是小朋友呀。”

        爸爸摸着她的头说：“那林悠悠小朋友陪另一个小朋友一起玩一会儿好不好？”说着，又唠叨了一些注意事项后走了出去。

        悠悠看着奶奶比前几日明亮的眼睛正准备说话时，奶奶先开口了：“然然，你来了。”

        前两年奶奶只是偶尔把她认错，或者是想一会儿才能想起她是悠悠。今年起，奶奶的老年痴呆症状越来越严重了，再也没有把她认出来过，悠悠现在也习惯了她在奶奶面前的另一种身份。

        “奶奶，你好多了吗？”悠悠摸了奶的额头。

        小时候她很怕奶奶，因为奶奶见到她总爱说她不爱干净，不爱学习，没有妹妹上进。妹妹走了以后，悠悠更怕奶奶了，甚至她都能感觉到奶奶对她的一种无视或者说是没有感情。这是悠悠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她告诉自己可能是奶奶见到她会想起妹妹吧。

        再后来，奶奶老年痴呆后，因为然然，悠悠逐渐感受到奶奶的那种关心，她慢慢地发现这个倔强的小老太太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便不再怕奶奶了。

        “怎么不好了，奶奶可好了。然然，你喊爸爸来带奶奶回家去，奶奶在这里待得可无聊了，哪里都不能去。”奶奶的一通埋怨把悠悠逗得笑出了声。

        “刚那个穿黑衣服出门的男的，就是他一直盯着我不让我走，跟个神经病一样。”奶奶皱着眉头小小声骂道。

        悠悠笑得更欢了，“奶奶，那个是我爸爸，是你的儿子，林国超。”

        “国超？”奶奶恍惚了一会儿又说道：“超啊，那小兔崽子，那他怎么不带我回家，我在这快闷死了。”

        悠悠耐心哄着：“奶奶你再忍一忍，医生说再等一天就可以出院啦，只要再等一天就可以了！”

        “一天就可以吗？”

        悠悠心虚地回答：“就明天！明天我和爸爸一起接你回去，但是奶奶你现在要准备休息了，一觉醒来明天就能回家了。”

        一觉醒来奶奶应该会忘记我说过的话吧，悠悠这么想着。

        “最近学习怎么样，快毕业了吗？”奶奶上一次见到她问的是在哪里工作。

        “还没毕业呢奶奶，现在才高一，在明德中学上学。奶奶，是明德中学哦。”

        奶奶笑得舒缓的皱纹直接挤了起来，“你上一年级的第一天就和奶奶说过，要考上明德中学，奶奶那时候就相信我们家然然肯定可以的。”

        悠悠看着奶奶慈爱的脸庞，对奶奶来说，那一定是很美好的回忆吧。

        “你姐姐呢？”

        悠悠顿时不知道如何反应，不知道有多久奶奶都没有提起过她，重新换回悠悠身份，看着奶奶不免有点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爸爸回来了。

        “怎么样？奶奶睡了吗。”

        “还没，我在和奶奶聊天。”

        “吃点橘子吧，刚买的。”林爸递给悠悠一颗橘子。

        “妈，你快睡吧，医生说了你要多休息，不要太亢奋。”林爸走到病床边，弯下腰又开始唠叨了。

        “知道了，马上睡。你帮我把东西收拾好，明天一早我就要走。”奶奶扯了扯被子不耐烦地说道。

        正当林爸又要开始解释医嘱时，悠悠赶紧接上：“奶奶，你快睡吧，爸爸明早就送你回家。”

        林爸瞪大眼睛，对悠悠比划了两下。

        悠悠低声说：“先哄睡着再说，明天起来奶奶就忘了这件事了。”

        “你这机灵鬼。”

        “爸爸，奶奶还要住多久啊？”

        林爸想了想：“还要观察一个月吧。”

        “那你和妈妈要很辛苦了，一直来回跑。”

        林爸闭上眼靠在椅子山说：“没事，白天有护工，就还好。爸爸妈妈忙，近期照顾不到你，你自己生活方面还有学习方面多注意点。”

        悠悠点点头：“爸爸你放心，不用担心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最近学习怎么样，能跟得上吗？”

        “能跟得上，我们班年级第一带我学习。”悠悠想起程曦，就觉得在大哥的带领下，她的学习绝对是有希望的。

        “物理呢，要不要爸爸教教你。”林爸睁开眼小心翼翼地看着悠悠。

        悠悠信誓旦旦地说：“哎哟，月考是不小心失误而已。老林你放心，能考上明德，我就不会让你丢脸！再说我们年级第一是全国物理竞赛金奖得主呢，在他的带领下，我绝对会突飞猛进！”

        “是吗？这么厉害。”

        悠悠回忆起程曦便有点兴奋：“对啊！好久没遇到这么聪明的人了。”

        林爸漫不经心的说：“我说的是你，这么厉害，可以突飞猛进。”

        悠悠傻笑：“嘿嘿嘿，有那么一点把握。”

        “年级第一男的女的？”

        “男的。”

        “叫什么？”

        “呃……程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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