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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2章 究竟哪里错了


我因他的话而呆滞住了。

        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却觉得胸腔里似乎被人搅得乱七八糟。

        有些慌乱。

        不及我开口,却又闻他说道:“我们和好好不好?娥娥,我不想和你闹脾气。”

        似曾相识的话语。

        我恍惚记得他从前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心里柔软了下来,我没忍住自己的情绪,不觉在话里也平添了几分委曲,“荣靖……”

        并没有太多想说的。

        只是无端觉得胸腔里酸涩异常,亟需一个宣泄口。

        无疑如今正抱着我的荣靖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他说:“我不管之前你我发生过什么事,不管你之后想要去哪里,但是娥娥,现在你还在我的身边,还肯这般待我,那我们便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这话说得却是可怜。

        只是我偏又觉得他说得何其有道理。

        在最初时候,在晓得他将过往抛却的时候,我亦何尝没有想到过?

        就什么也不管,也贪恋这一时半刻的温柔。

        但是事实却容不得我如此。

        即便我再如何贪恋,也始终明白所有事情都有因果,从前的因,就已注定了我俩的果不会长成。

        纵然长成,亦是苦果。

        从前我就已经尝过了——我不是没有做出这样的选择,可如此选择,到头来终归还是让自己落得一个如此下场。

        所以我太过清楚应下他如今请求的后果了。

        我推开了他,荣靖不防,很是轻易让我得手。

        我睹见他脸上虽然又讶异之色闪过,但到底还是有几分希冀存在的。

        他希望我应下。

        我心中微动,只能蜷着手指,指甲嵌进了皮肉之中,才能够勉强维持片刻的清醒。

        何不若就此斩断,斩得一干二净。

        我在心底如此告诫着自己。

        于是微张着唇,几经斟酌犹豫,最后也不过是说一句,“荣靖,你能够说出这一番话来,不过是仗着你将所有都忘记了。”

        他眼眸渐深。

        我只当做自己并未看到,依旧保持着恶毒的姿态。

        我说:“你是忘得一干二净了没错,我如今确实仍然在乎着你,所以才会为你跋涉千里不辞辛苦……荣靖,你的猜测亦是无错。”

        “所以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他问。

        声音里裹挟着小心翼翼,似乎我只要再说出一句狠毒话语,就能够将他击溃。

        击溃……

        我禁不住嘲笑起来,却不知道是在笑谁。

        他是荣靖,岂能够如此轻易便被击溃?

        我还是觉得自己有时想法过于可笑了些,尤其是针对荣靖之时,我总是会低估他的本事。

        所以我才会次次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敛了嘲弄之意,我张着一双眼,全神贯注地将他看个清楚。

        脸已经日渐好了起来,再要不了几日功夫,便能够同从前一模一样。

        只是或许年岁渐远,往昔神采飞扬的少年郎,鬓角不知何时竟也开始染了风霜,眼里也越发深邃得叫人难以捉摸。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我陷入沉思当中。

        稍稍弯下了腰,见到海面上倒映出的倒影——是我与他的。

        很是努力地辨认,我勉强看得出,自己这一副容貌依稀是二八年华模样,更是映衬得荣靖面上风雪严重。

        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就已有了这般变化。

        荣靖察觉到了我的异常,却是无法探知我到底思想什么,于是只能出声道:“其实还可以挽回的,不是吗?”

        “怎么挽回呢?”我歪着脑袋,将自己全身的重量压在了船舷之上,说,“荣靖,你不是我,你觉得可以挽回,是因为你从来不曾受过伤害。”

        “你问我究竟哪里错了……荣靖,你我之间,错就错在,我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

        过去我将那些伤痛掩埋,选择性地忘却之时,荣靖会那般放低了身段地来配合我。

        如今换作他将一切忘却,将所有好的坏的忘个干干净净,还肯这般低三下四地来请求我的谅解。

        他能够做出种种,不过就是因为他从始至终,根本就不知道我究竟遭受过些什么。

        世上从来没有感同身受这样的存在,也并没有共通的悲欢。

        我无从得知荣靖后来在我这里所受到的一切伤害会让他怎样难过。

        自然,他亦没有办法晓得我的痛苦。

        在他迟迟未来履诺之时,我在药王谷等得何其煎熬;

        在他终于将我迎娶,却把我忘个干净,甚至从没给过一个好脸色,转而对另一个女人柔情蜜意之时,我有多难过;

        在我以为我俩恩怨尽了,他却强行再次闯入我的生命并给予我无数的折磨与报复之时,我会有多痛恨于他……

        这一切的一切,从前的荣靖就不晓得。

        如今他记忆全失,我又如何能够期盼他会了解那么一星半点儿?

        我选择忽视掉他眼眸中的哀恸,嘴角的讽笑始终挂在我的脸上,借由海风袭来,将我所有的恶毒话语清晰传到他的耳朵里去。

        我说:“荣靖,你可以在该忘记时记得,却又在最该记得时忘记……我恨你!”

        再无他话。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

        途中恰好遇到了曲五与翁六二人,我便吩咐道:“加快速度吧,我想早些上岸。”

        也想早些将一切事情解决掉。

        至少,我不愿意再以不断反复的心绪来应对荣靖。

        曲五担忧道:“可是姑娘的身体可能够撑得住吗?”

        “无妨,不必担心我。”我摇了摇头,取出白子墨先前给我的药物,说,“这几日也多亏了这个,已没有那么大的反应了,想来再快些也无碍。”

        曲五认真在我脸上看了一遭。

        翁六有些能够明白我的意思,当即以腹语道:“那我们就加快速度吧。”

        我的状态比之先前在船上时好得太多,曲五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两人应了话后,复叮嘱我几句,便往甲板上去预备调整行船速度去了。

        我则是绕去玄清的房间去。

        白子墨就在门边等我。

        见了我,他轻声笑道:“姑娘让微臣好等。”

        我没工夫与他说扯闲话,只将玄清的大致情况告诉了他,而后又问:“你也看了,对他的病症可有什么想法么?”

        “微臣目前只能够找到办法压制,若是要彻底根治,只怕是不行的。”谈及医术上的事,白子墨一向都很是认真。

        我同他步进了屋子,扬手让鬼爷免起身。

        一面说:“可是压制的办法,若不是顶级的医者,根本没有办法控制。”

        如若玄清的巨骨症不能够根治,最后待我命尽,白子墨一不再出手时,也就到了玄清丧命之日。

        因为天下间能够压制巨骨症的屈指可数。

        而即便鬼爷要带玄清去寻,只怕玄清也没命撑到那个时候。

        我半垂着眼帘,看到昔日的小萝卜头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脸上竟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我不禁好奇起来——究竟是做到了怎样甜蜜的梦,才能够在别人都为他的生死神伤时,还能够一如既往地保持这样好心情?

        “是梦见了什么?”我情不自禁问出口。

        鬼爷在一旁笑道:“玄清昨日里醒来过一趟,问老鬼此刻在何处,老鬼道是要同姑娘一起走,玄清便欢喜了足足一日功夫,最后还是因为受不了晕船才给他弄晕了过去的。”

        “他还记得我呢?”我被鬼爷的话带动,顿时也将所有烦恼抛开,笑说,“我原以为小孩子忘性大……”

        话说到一半,我才恍然记起些什么。

        仔细想想,玄清也算不得小了。

        鬼爷却接道:“玄清时时念着姑娘。”

        我好奇起来,“他念我些什么?难道是骂人的话么?”语调很是松快,连我自己都觉得诧异。

        我与玄清相处不过药王谷与赤国那些时日,难为他还肯记挂着我。

        说不感动是假的。

        能得一个人加挂在心,换作是任何人都会觉得开心。

        我也不例外。

        鬼爷矍铄的眼笑得眯起来,洞察世事,却也不故作精明老练。

        他道:“玄清自幼恶疾缠身,多亏了主子才能够平安到如今,姑娘是主子放在心尖儿上的人,玄清自得知姑娘的存在后便对姑娘很是好奇。”

        “后来有缘与姑娘结识,又深得姑娘照顾,自然应该记得姑娘的好。”

        其实我知道鬼爷未出口的意思。

        玄清得谢梅恩情之重,怕是言语无法表述。

        诚如曲五与翁六所说,我已是谢梅除了谢萍萍外唯一挂念之人,玄清自然盼我好好的。

        他们所有人都如此,得谢梅深恩此生难偿。

        而我亦是因此,才能够在此时得到诸多温柔安慰。

        谢梅生前身后,总是将我的一切都安排得妥当。

        有了我的指令,曲五与翁六将船速提高,是以我们靠岸的时候,远比预定时候足足早上了一天功夫。

        玄清是一早便被鬼爷叫醒。

        所以下船的时候,他跑到我的身边,不着痕迹地将我与荣靖隔开,一面拉着我的手道:“有我保护姐姐呢,姐姐莫怕。”

        我哭笑不得。

        玄清固然不会太清楚我与荣靖之间的事情,可从前药王谷的一切玄清都有参与,后来我辗转去到赤国,玄清必然也晓得一些前因后果。

        是以他醒来后,都一个劲儿地缠着我,也对荣靖没甚么好脸色过。

        我无奈拍拍他的脑袋,说:“我不怕,走罢。”

        因为荣靖的身份问题,我们暂且还不能够直接前往上虞城,只能够选择去往战事方歇的确县。

        而不负我所望,虽然赤国早早因为谢煜的死而收了兵,两国言和,各自退兵不再交战,按说上虞城派来的兵力亦可早早地返朝了。

        但是李蒙却仍然监守在确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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