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挑明

宫外的一处茶楼里，萧冕和萧逸二人相对而坐。

        萧冕先开了口：“不知皇叔特意约我来宫外见面，所为何事？”

        萧逸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下月初三，是林阳回京述职的日子，也是林岩父子打算谋反的日子，陛下可做好准备了？”

        听到这话，萧冕愣住了，他看着萧逸，许久才吐出几个字：“皇叔你…”

        萧逸勾了勾嘴角，说：“冕儿，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萧冕听罢后沉思了良久，方才说道：“以前是冕儿不懂事，不明白皇叔的一番苦心，我向皇叔道歉。”

        萧逸摆摆手说：“若是你什么都明白了，可就没法磨炼你的心智了。林岩父子一事你要做好准备，不过也别太过忧心，我会帮你的。”

        萧冕向萧逸投去感激的目光：“多谢皇叔。”

        若瑶坐在荷花亭里，看着雨水顺着屋檐滴下来，砸在荷叶上，“吧嗒，吧嗒”，若瑶有些愣神，她感觉这雨水也仿佛砸在她的心上似的，砸得她心里乱糟糟的。

        “阿瑶，你一个人在这儿发什么呆呢？”

        秦恕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拉回了若瑶的思绪。

        若瑶看了他一眼，开口问道：“老秦，你说怎样才算喜欢一个人？”

        秦恕之走到她旁边坐下，想了一会儿回答道：“我觉得喜欢一个人，就是每一天都期待见到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可能见不到她，心里就会难受得不行。”

        听了这个回答，若瑶陷入了思考：“我会每天期待见到萧逸吗？好像每次我还没有开始期待，他就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了。如果我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那我就永远也见不到他了，我会舍不得吗？”

        “阿瑶，你怎么了？”秦恕之有些担忧的问。

        若瑶一下子回过神来：“没，没怎么呀。”

        “可你怎么哭了？”

        “我，我哭了吗？”若瑶用手擦了擦脸，的确有泪痕，她忙编了个理由：“我眼睛被风吹的有些干，我，我先回去了。”

        说完，若瑶站起身，匆匆离开了。

        若瑶脚步飞快地往回走，正好迎面碰上了萧逸。

        萧逸见她眼眶红红的，忙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呀。”

        说完，若瑶就想走，却被萧逸一把拉住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说，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萧逸一副刨根问底的样子。

        “你想太多了，我是就被风吹的迷了眼。”说罢，若瑶抽出了手，快步离开了。

        时间一晃，很快就到了下月初三，林岩父子果然有所动作，不过在萧逸和萧冕的里应外合之下，叛军很快就被镇压了，而林家这棵参天大树也终于被顺理成章地连根拔起。

        “再过几日，就是你的二十岁生辰了，我盼这天盼了好久了，到那时候我就轻松了。”萧逸笑着对萧冕说。

        萧冕微笑道：“这些年，辛苦皇叔了。”

        若瑶一边想事情一边散步，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未央湖。

        “我怎么走到这儿来了？”若瑶甩了甩脑袋。

        “瑶儿。”

        前面走过来一个人影，借着月光，若瑶认出了这是萧逸。

        萧逸走到她面前，对她说：“再过几日是陛下的生辰，到时候我就会正式卸下摄政王这个身份了。”

        “嗯。”若瑶轻轻地应着。

        “那日我同你说的话，仍然作数，你现在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萧逸道。

        “考虑什么？”

        “考虑嫁给我呀。”

        若瑶望着萧逸的眼睛，笑了笑，说道：“你真的想娶我吗？做我的丈夫，可是很麻烦的。”

        萧逸问：“为什么？”

        若瑶认真地说：“如果我嫁给你，我就要放弃很多很多东西，所以你必须对我特别特别好才行，你不可以再娶其他人，也不能凶我，更不能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不然我一定会非常非常后悔的。”

        萧逸听完，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答应嫁给我了？”

        “你要都能做到我才答应！”

        “保证做到。”

        几日后，在萧冕的二十岁生辰宴上，萧逸正式卸下了摄政王的身份，被封为了定阳王，他也从临阳宫搬了出来，住进了定阳王府。若瑶辞去了左尚宫的职位，回了上官府。萧冕下了圣旨为他二人赐婚，婚期定在一个月后。

        随着秋天的到来，赏红叶的日子也快到了。京城里当属宁山的红叶最佳，皇家在宁山建有一处行宫，就是为了每年赏红叶准备的。

        “过几日，我要陪同陛下去宁山看红叶，到时候我替你摘一篮子最漂亮的回来。”萧逸笑着对若瑶说。

        “去宁山赏红叶？”萧逸的话勾起了若瑶对原小说剧情的记忆，她记得，书中萧逸在宁山行宫遇到了刺杀，受了很重的伤，是女主找机会救了他，这是男女主二人感情升温非常重要的一个剧情。只不过眼下剧情严重偏离了原本的轨迹，若瑶不能确定这一次霁雪是否还能救下萧逸。

        于是若瑶对萧逸嘱咐道：“你记得这次去宁山一定要多多地带人手，要非常小心谨慎才行。”

        萧逸笑着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怎么了，我是去赏红叶又不是去送死的，干嘛这么担心。”

        “你不明白，这些天我一直觉得心里惴惴不安，肯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你还记得当年被打败的北安国吗？他们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已经归顺了我大燕，但实际上有很多人内心并未真心降服，此次你们去往宁山行宫，他们很有可能趁机作乱的。”若瑶借口自己的不祥预感把之后会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但是她觉得仅凭“不祥预感”恐怕很难真正说服萧逸。

        果然，萧逸并未真的担心遇到危险，不过为了安慰若瑶，他答应了会增加大批护卫。

        宁山行宫内，此时天已经黑了，但是行宫里却是灯火通明，一片歌舞升平之象，看着眼前的场景，萧逸又想起了若瑶说的话，他站起身，出去找到了护卫军统领询问情况。

        那统领表示并未发现什么异常，萧逸无奈地笑着摆了摆头，觉得自己想多了，正打算回正殿，这是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隐隐约约伴随着“抓刺客”的喊声。萧逸忙带人赶过去，发现有一群黑衣人正在同护卫军搏斗，好在萧逸他们人多，没有费太多力气就制服了对方。

        黑衣人被带下去审问了，萧逸坐在房间里暗自思衬：“没想到瑶儿的预感居然真的成真了，若不是这次多带了许多人手，恐怕还真的有点难应付。”

        这时，陆离来通报审问结果。

        “怎么样，问出来些什么？”萧逸收回思绪，问陆离道。

        陆离道：“这些人嘴巴硬的很，什么都不说，不过我们查看了他们身上的一些物件，推测他们应该是北安人。”

        “北安人？”萧逸瞪大了双眼，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北安人怎么会知晓此次宁山之行，瑶儿为什么会预感地如此准确？萧逸身居摄政王之位多年，他是一个聪明且自信的人，他从不相信鬼神之说，也不相信卜卦预知那一套，他遇见过不少的怪事，最后也都被他一一调查清楚了，所以这件事，他也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萧逸对陆离道：“北安人一定是有内应，才能知道此次宁山之行，我们一定要找出这个内应。”

        上官府内，若瑶拿起一只花瓶，想给它换个位置摆放，结果手却不听使唤地一松，花瓶应声而落，碎成好几块，吓了若瑶一跳。

        一旁的丫头忙上前收拾，这时红菱走进屋子对若瑶道：“小姐，刚刚陆离来带信儿，说王爷约您在茗香楼见面。”

        “好。”若瑶稳了稳心神，就去了茗香楼。

        进了雅间，若瑶看到萧逸正襟危坐，表情严肃，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了？”

        萧逸没说话，只是抬眼示意了一下陆离，陆离会意，屏退了其他人，雅间里面只剩下了若瑶和萧逸两人。

        若瑶更好奇了：“你到底怎么了？”

        萧逸神情严肃地看着若瑶，开口问道：“你不是真正的上官瑶，对吧？”

        若瑶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道：“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萧逸说道：“真正的上官瑶书法很好，但你明显不擅长书写大燕的文字，上官瑶酷爱收藏夜明珠，但你根本不认识夜明珠，你到底是谁？”

        萧逸望着她，眼神里有失望和愤怒，但更多的是他极力掩饰却也掩饰不了的柔和，他的话虽然是质问，可语气却过分温柔了。

        若瑶不想骗他，可是她很清楚，依照萧逸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相信她来自另外一个世界这种荒诞的事实的。然而，即使再荒诞，事实终归是事实，若瑶不想编造出一个迎合萧逸性格的谎言来解释自己的来历，于是她开了口：“我叫若瑶。”

        若瑶把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讲给了萧逸听，不过她没有说出自己要如何才能回到现实世界，看着萧逸越拧越深的眉头，若瑶明白，萧逸不会相信的，以萧逸的性格、阅历，他不会相信这种事，换句话说，萧逸的人设注定了萧逸不会相信这种荒诞的事情。

        果然，在听完若瑶的叙述之后，萧逸说道：“瑶儿，虽然我很爱你，但是这并不代表这样荒诞的故事从你口中讲出来，我就会相信。”

        虽然萧逸的反应在若瑶的意料之中，但是她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难受，她已经放弃了回到现代世界，而让她做出这个选择的人就是萧逸，因此如今萧逸的怀疑对她而言，实在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萧逸继续问：“你是北安人吗？”

        “如果我说我不是，你会相信吗？”若瑶的眼眶红红的，萧逸被她的眼神扎的心口疼，他垂头看向桌子，不忍再看若瑶的眼睛。

        “瑶儿，只要你对我说出实情，以前所有的事情我们都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从今以后你就安安心心地做定阳王妃，好不好？”萧逸的语气里带着乞求。

        若瑶望着萧逸，如果她真是北安派来的内应，那倒好了，可惜她不是，她有些悲哀地说：“我告诉你的，就是实情。”

        “那你能证明你所说的吗？”

        若瑶闻言怔住了，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说：“我可以向你证明，等我们大婚那日，我便证明给你看。”

        “好，我等着。”

        说完，萧逸站起身，准备离开了。

        若瑶冲着萧逸的背影说道：“你要找的北安内应，是莺美人宫里的晚香。”

        萧逸闻言脚步一顿，但他终归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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