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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炫妹妹买棉花,丁家的那些事儿


自从那天接了知知的电话,他一天天的数日子等着收包裹。

虽然嘴巴欠欠的逗妹妹,但他自然是求之不得啊!

只是转念想想,织毛衣又不像跑步那么简单,哪有这么快呢。

陆星沉噗嗤一乐:“某人快成为望妹石了。”

指导员梁志荣不由得点头:“我看老江这是望眼欲穿,期待着呢。”

江望哼了一声:“别羡慕哥,哥有妹妹,你们没有!这一波还是我赢了!”

另外两人气乐了:“.........”

真是长见识了!

没见过这么炫美的!

江望云淡风轻的看了一眼在场的各位,唇角却嘚瑟的往上翘。

陆星沉隐隐约约的猜测,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江知栀的名字,心里莫名的有一种感觉。

难道自己也想要一个这么乖的妹妹吗?

谁让我们老陆家这一代全是男孩子!以至于母亲许明珠女士一直羡慕被人家有掌上明珠,偏偏陆家没有这个福气。

许明珠女士不止一次表示,她一直以来都想要闺女的,她和陆兴国也在努力着。

谁知道一出一个个都是男孩,可把许明珠女士气笑了。

陆星沉不由的想起江知栀的声音,清清脆脆的,只要听到她的声音,自己的心情也会跟着变好。

陆星沉这会儿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关心老江的妹妹,或许有老江的原因吧。

因为他们是好兄弟啊!

江望眼里的笑意和喜欢几乎要溢出来了,自己在妹妹这儿栽了跟头,竟然也觉得一点也不亏。

果真是宠妹狂魔,一营指导员梁志荣一阵唏嘘。

办公室另外两个副营长更是一句话都说出来了。

“老江,你确实让我大开眼界啊!”

“咱们之间是不是好兄弟?

“好兄弟之间是不是得坦诚一点?”一营的梁志荣笑眯眯继续说道。

“那你实话实说,咱们妹妹到底长啥样?你可千万别再说长得像你了!”

“我这边认识很多大好青年的,想要什么样好的都有,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就放心江妹妹被其他人拐走了?”

“再怎么说,江妹妹以后要是嫁到了军区,起码咱们对军区的人了解。”

一营指导员梁志荣确实觉得江妹妹嫁给部队的男人比外头的男人好。

起码在部队,人品和能力都是过关的。

江望一想到以后江知栀要出嫁,不知道被哪一头猪给拱了,突然难受头痛的摁了摁额角,阴恻恻的强调一句:“我妹还小呢,我又不是养不起她。”

“我还巴不得留她在家里,你们走开,别打我妹的主意。”

江望又得寸进尺的哼了一声,部队的这群牲口!他实在对他们的人品完全不怎么相信。

陆星沉闻言笑了,那倒也是。

看老江这显摆劲儿,他哪里可能会舍得?!

江望看过去,猝然面对好兄弟的笑容,莫名感觉好兄弟有点神戳戳。

梁志荣笑得不行,江妹妹那边一点影子都没有了,老江紧张个屁。

办公室另外两个副营长竖起耳朵听着,毕竟有单身的好姑娘,对于还没有对象的男人来说,就是一只香饽饽,不过他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若是想要见一见江妹妹,还得过江营长这一关呢。

......

兄妹四人离开邮局后,直奔供销社。

售货员张萍一见到江知栀,笑得跟朵花似的灿烂,“妹子,好久不见你来供销社了。

你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件大事,咱们听说大江村出了一个抓人贩子的女侠。

现在街头巷尾都在讨论这件事。

“女侠简直就是我们的大英雄,如果我有幸见到她就好了。”

江知栀:........

没想到这件事还能让我支棱起来。

哥哥们乐了。

张萍现在还不知道江知栀的名字,只是一口一个江妹子叫着,所以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女侠就站在她面前。

江知栀趁机询问有没有卖棉花的消息。

张萍告诉兄妹四人:“妹子,我帮你留意了,在红旗公社有三家人要卖棉花。

他们自己的自留地没有种多少菜,几乎都种棉花去了。

种出来的棉花够家里的孩子做棉衣棉裤,剩余的打算卖掉,存点钱给孩子娶媳妇,买点粮食什么的。”

江知栀顿时支棱了,嘿嘿笑:“只要有棉花,我都收,咱们家过冬前也要做棉被和棉衣,实在是缺。”

“行,我喊人去村里喊他们来一趟。”张萍点头,利用休息时间出去一趟。

有了张萍的牵线搭桥,红旗公社卖棉花的三户人家在半小时后来到张萍家。

她们身穿着灰色的土粗布上衣和裤子,脸上围着围巾,笑眯眯地打招呼。

既然中间人是张萍,那就是信得过的。

倒也不用这么拘束了。

天知道她们撞上小姑娘满是期待的大眼睛时,那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形象都高大起来了。

就是那种被需要的感觉!

想想都得劲!

哎呀妈呀,小姑娘的眼睛笑起来像月牙一样好看,越看心都要化了!

张萍也是高兴,热情招呼人赶紧拿棉花出来,交易成了后她还得赶回去供销社。

三个妇女从箩筐里掏出一个大包袱,江知栀打开包袱一看,果然是自家种的棉花。

“这里一共是三十八斤棉花,都是咱们省着用才剩下的,要不是家里急需要用钱,咱们说什么也不卖啊!”

江知栀算了算,大约做一件棉衣要用一斤二两的棉花,棉裤用一斤棉花也差不多了。

江知栀冬天特别怕冷,她自己的棉被起码要用十斤的棉花。

爸妈还有两天左右来到大刘村,这会儿开始做棉衣棉裤和被子也来得及。

江知栀:“我都要了。”

在张萍的见证下,双方交易成功。

江知栀了解到棉花票只有当地可以做。

她心里盘算着,大冬天的起码要做棉被,棉衣,棉裤,褥子,尤其是给爸爸和妈妈准备的,这样一算,手头上的这些棉花确实不太够用。

江知栀想到在江爸爸和江妈妈的屋子里,也是放了一床十二斤的棉被,还有两张毛毯子。

江妈妈同样是怕冷的,但江知栀不可能从空间拿出江爸爸和江妈妈的棉被毛毯被套出来,只能重新打了。

北方这么冷的天,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江知栀可以一直窝在棉被里过冬。

江知栀把棉花全部放在箩筐里头,在上面用一块布盖着,如果在供销社想要买棉花,还需要提供棉花票。

凭票购买棉花,是一块三毛一斤。

在红旗公社那边的棉花作坊,如果是红旗公社的社员们来买棉花,不用票,卖一块二毛一斤。

现在她向婶子们买棉花,没有棉花票,她们要一块四毛一斤,江知栀答应了。

红旗公社卖棉花的三户人家特别感谢张萍在中间牵桥搭线,她们把带来的鸡蛋放在张萍家。

张萍笑得合不拢嘴,说道:“我这个大妹子也是个实心眼的,她这人最是好讲话。”

“尤其是不会在这些事上占小便宜,我就是看中大妹子这一点,才把人介绍给你们的。”

“而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今天拉一把你们,也是存着交好的心,以后若是有需要帮忙的,你们就来找我。”

其中一个中年妇女点点头,把卖棉花的钱小心翼翼的收进一个布袋里,再把布袋妥妥帖帖的放进口袋里,要是这会儿手头上有针线,她还想把口袋缝起来,生怕这些钱在路上掉了。

这些都是急用钱啊!

家里的粮食几乎要见底了,她待会就去粮站和供销社买粮食回去,应付接下来的双抢。

另外一个妇女脑子里“轰”的一声响,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今天卖棉花这么顺利。

她从出门那一刻开始,整颗心害怕得噗通噗通狂跳,怕得不得了。

这年头,投机倒把被抓住了,那罪名可大了。

可是她没有办法,家里要用钱给儿子娶媳妇,未过门的媳妇儿闹着要彩礼钱,不然就不过门了。

她们的家庭条件不好,本来想娶一个能干活的女人回来的,哪成想自己儿子看上一个那么娇气的女孩子,也不知道在家里能不能受得住干农活,可能对她来说,这可是受大苦。

妇女直接拉着脸劝儿子,但儿子这会儿正和那姑娘处得好,哪里听得进。

最后一个妇女很激动,眼里都含上了泪水,这些都是钱啊,怎么会不高兴?

......

兄妹四人高高兴兴回家,有了盼头心里畅快了很多。

这会儿老江家都知道江知栀认识供销社的售货员,有好东西都会帮她留意。

他们心里也高兴。

江知栀心想,不容易呀,干啥都要扯一波大旗。

回到家后,江知栀好奇的问这些棉花要送去哪里打棉被。

江远山在整理棉花,闻言,抬头回道:“咱们县城有公社集体作坊,作坊里头有手工艺品,有农副产品,还有一些农业生产的东西。”

江知栀屁颠屁颠的搬来小板凳,笑呵呵的看着大哥,两只眼睛分别想着“想听”两个字。

江远山罕见的勾起唇角,醇厚有磁性的声音娓娓道来。

“手工造纸,满足大伙们用纸,等大哥有空带你去山上找一种草,那种草就是专门用来做纸的。”

“棉花加工,公社集体会把周边村落种的棉花全部收上来,他们那儿有轧花机,弹花机对棉花进行加工,做出来的棉花被要么对公社的社员们自用,要么就是卖给供销社。”

“知知,你是不是看见七大队有不少人家自己在家里头弄草席和草帽?”

江知栀欢快的嗯了一声,“对,我跟着大伯去唠嗑的时候,看见婶子们在弄篮子,箩筐,草鞋,草帽。”

“那就对了,竹篮,草帽,草席这些都要编织技术的,毕竟咱们这边山多,这些原材料还是很好找的。”

江远山继续说道:“然后就是粮食加工坊,稻谷轧米,碾小麦,对了,还有油坊,这些都是集体搞的小作坊。”

“你想去的话,明儿个我们陪你去。”

丁香兰爱不释手的摸了摸棉花,满脸笑容道:“去那边打棉花也行,公社集体作坊有不少的老手艺人,知知看着想要多少斤重的棉被和褥子,让你大哥二哥三哥带你去打棉被。”

“咱们自己有棉花,去到那边只要给棉被的手工费就行。”

“不过棉衣和棉裤这些,咱们都是自己做,毕竟自己缝补出来的东西结实耐用,那些机器只是弄得快而已。”

江知栀笑得眉眼弯弯,亲昵的挽着大伯母的手臂,笑着说道:“那大伯母很辛苦呀,家里有这么多活要干,晚上还要用休息时间弄棉衣和棉裤。”

“我不是心疼大伯母嘛。”

“大伯母一点也不辛苦,你这个孩子真是的。”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丁香兰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下来过。

“你爸和你妈过冬的棉衣和棉裤都留给我做,我再外头多弄几个补丁,保管外人看不出来里面是新棉花。”丁香兰对这事儿很是上心。

真心换真心,知知给老江家带来多少好东西,他们心里要有数。

亲情是要经营的,并不是一味的享受和索取,这点道理,丁香兰还是明明白白。

翌日。

老江家三兄弟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快速的完成了地里的任务,加分员过来检查,发现三兄弟的活儿干得又快又好,不自觉的点点头,满意到不行。

在江远山,江远风,江远阳三个人的名字后面,登记一个十分的满工分。

江向良满头大汗,拿着锄头,哼哧哼哧的在锄地。

“老爸,我们带知知出门一趟。”

‘哎,我知道了,你们看好知知,也给你妈说一声。’

“好咧。”

三兄弟迈着大长腿,归心似箭跑回家里去接江知栀。

在地里的其他人瞅见这一幕,不得不感叹老江家三兄弟和自家堂妹关系出处得真好。

看来,老江家是真把江知栀当宝贝来疼着。

不过也有人不屑的撇了撇嘴,就算江知栀得了锦旗,终归还是个女娃儿,迟早要嫁出去的。

老江家三兄弟带着江知栀去前进公社的集体作坊。

这个集体作坊坐落于公社的一块大空地上,四周有不同的声音传过来,抬眼看去,不少妇女们埋头苦干,她们有的站着,有的坐在小板凳上,手脚麻利的在干活。

江知栀像一只扑腾着翅膀飞来飞去的小鸟,好奇的看来看去。

农村集体作坊采用的是工分制,根据劳动来给予工分的,等到了年底按照工分来分钱。

这样的集体作坊不但给周边大队的村民们提供了就业的岗位,还发展传统的手工艺。

江远山和江远阳背着装着棉花的箩筐,江远阳那张嘴叭叭叭的给江知栀介绍农村集体作坊。

第一处是油坊手工榨油,江知栀鼻尖闻到了香喷喷的花生油,她看过去,作坊的地上堆放了十几个麻袋,隐隐约约能看见里面有黄豆,芝麻,菜籽,花生。

老江家平日吃的是猪肉和菜籽油,丁香兰见家里的劳动力干这么重的活,偶尔割点五花肉和猪肉回来补补身体,买猪肉的时候,喜欢买猪板油回来熬猪油。

一路走来,缝纫作坊在缝补衣服,编织作坊在弄藤条箩筐,木工在捣鼓柜子,真的好接地气。

在旁边和好奇的不得了的江知栀在唠嗑的三兄弟笑道:“在家里赚点钱也是好的,大家都想过上好日子。”

社员们推着木头推车,车上放着两个藤条编的箩筐,步伐有力的往前赶。

江远阳说道:“看见没,这些藤条编织成的箩筐,也是供销社要收的。”

“供销社时不时会收周边村民们自己做的手工品,要不是这年代运输不方便,他们那些手艺人做的东西,肯定能走出更远的地方。”

江知栀点头,确实,在供销社大件的东西,大部分人买不起,小件的生活用品和农业副产品,确实供不应求。

没有票,光有钱是买不到东西的。

难怪去供销社,张萍大姐开玩笑说,她们供销社的领导几乎每天都要强调一次不许和顾客吵架,不许和顾客打架。

那些紧俏品一来,大家一窝蜂的涌过来,一个个都想抢到好东西,那情绪自然就高了。

况且,按照哥哥们说的,工业票太难得了,像毛毯,毛线,铁壳暖水壶,运动鞋,搪瓷盆,搪瓷杯,铝制饭盒等等,这些都是要工业票才能买到。

她深深的感受到七十年代物资短缺,她自己想要在这个时代生活,那必须了解这个年代。

接着是棉花加工坊,作坊里好几台轧花机和弹花机都在轰隆隆的工作,旁边有婶子把分离好的棉籽清理出来,又把棉纤维拿出来,接着放进弹花机里弹打。

老师傅把江知栀带来的棉花称重,又询问江知栀要打多少斤的棉被。

“你们先看看咱们弄出来的棉被和褥子,咱们的老师傅那手艺是没得说的,肉眼可见的好。”

“弹出来的棉花又软又舒服,谁睡谁知道啊!”

“如果你们的棉花不够的话,咱们棉花加工坊也有棉花卖。”

江知栀说:“要两条十斤的棉被,两条八斤棉被,另外做两床三斤的被褥。”

江知栀本来想一口气把老江家的棉被都做了,但想想自己空间也种植了棉花。

等棉花能收获了,她又知道这里能打棉被,到时候她再过来一趟。

老师傅把江知栀的需求记下来,说道:“一张棉被的手工费是一块三,一张褥子的手工费是一块,合计是七块二。”

江知栀爽快的付钱,眼尖的瞅见有婶子拿出棉絮在做棉衣,心里感叹劳动人民的勤劳啊!

江知栀现在精神的很,饶是她自己也不得不服气,大家好勤快。

江远风笑眯眯说道:“他们来干活的大部分是周边村里的人,有些想要找日结工资的,但这种的很少,大部分都是按工分算钱。”

“不想下地种田的,就来农村集体作坊,或者去肉联厂,炼钢厂,制衣厂,造纸厂,服装厂,纺织厂找工作。”

“但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这些厂里的工作哪有这么容易能上。”

江远山点点头,“有些工作,起码要两三百才能买到,如果一个月工资能有个二三十块,起码也要一年多才能回本。”

江远阳突然想到以前一件事儿,气得腮帮子鼓鼓的,“那个二表嫂,不就是把纺织厂临时工的工作给要走了。”

“不然这临时工当初还是老妈找关系,求爷爷告奶奶的才把工作定下来的,谁知道给了个白眼狼。”

“白眼狼?”江知栀瞪圆眼睛,“还有这事儿?”

老江家三兄弟拉着江知栀坐在大树底下,把这事儿告诉她。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丁香兰娘家一共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丁香兰排老四。

这个二表嫂自然是二房的儿媳妇,名字叫秋燕,今年二十三岁。

而二房的儿子丁战博今年二十七岁。

丁战博有一米八高,虽然没有老江家三兄弟身材结实强悍,但是因为干活是一把好手,身材也是邦邦硬的。

丁战博的条件很是不错,没有遇见秋燕之前,丁家村也有不少好人家看上丁战博的。

可是丁战博却娶了一个家里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的秋燕。

秋燕身为大女,自然在家里干活最多,又是最不得宠的那一个。

反正在秋燕爹和秋燕娘眼里,秋燕像是可有可无一样,很多时候,都看不见她的存在。

可是使唤她的时候,又第一个想到秋燕。

丁战博看上秋燕,是因为有一次他去山上捡柴火,看见秋燕一个人躲在石头后面哭。

本来只是闷闷的哭,后来,哇的一声,哭得撕心裂肺。

丁战博第一次遇见姑娘在哭,那迈出去的脚步也不知道到底是往前走,还是撤退。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躲在石头后面的秋燕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眸子水润润的,小模样娇美的宛若出水的芙蓉,就这样硬生生的撞入丁战博的眼里。

一来二去的,两人渐渐有了交集,等第四次见面,丁战博鼓起勇气提出要娶秋燕。

秋燕欣然同意,她不想再待在家里了,吴家完全不把她当人看,她只是吴家的一个干活工具罢了。

吴秋燕以为自己以后更过上好日子。

毕竟二房的公公和婆婆对她确实很好,有时候她心里惦记着娘家,自家男人心疼她操心家里的弟弟和妹妹,把攒起来的钱都交给她分配。

婆婆有时候还会补贴他们的小家。

所以吴秋燕的日子过得很顺。

她也以为日子会一直顺下去。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丁战博在新婚的第二年和村里两个小伙子上山打猎,遇见了两头野狼。

他一个人手里拿着镰刀,另外两个小伙子丁当和丁大头拿着锄头,但对面是两头年轻的壮狼啊,他们哪里打得过。

野狼一双眼睛如幽灵般闪烁,爪子锋利,抓在丁战博身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就在这时,近在迟尺的一只狼扑腾着四肢,露出獠牙,迎面扑向丁大头。

“大头,闪开!”

“砰.....”

“不要!!”

丁战博额头青筋暴露,为了救同村的兄弟,一把推开了兄弟丁大头,自己反而被那只狼咬到了脚踝。

丁大头耳边回响着丁战博震耳欲聋的声音,心脏快得像是要跳出胸膛,

那会儿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啊!不然今天得交代在这里了!

说来又是幸运的,那一天也不知道深山里那一声狼叫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两头狼估计是听到头狼的呼唤声,呲了呲牙,看着到嘴边的猎物,又不甘心的离开了。

丁战博,丁当,丁大头全身伤痕累累,满身是血。

丁当拿着锄头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丁大头内心愧疚死了,他扶着丁战博,一个大男人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哽咽道:“战博,都是我刚才掉链子连累了你。”

“你这混蛋,干嘛推开我!本来就该我自己受的。”

“我宁愿自己被咬啊!”丁大头双手颤抖,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

丁战博虚弱的笑了笑,“说什么鬼话,我跟你从小一块儿长大,情分自然比别人要好。”

“难道我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咬吗?”

“又是谁说,以后要和我有福同享有同当,难道这些话都是你忽悠我啊?”

“行了行了,一个大男人,还那么爱哭鼻子,赶紧的送我回去,痛死了。”

丁当嘴巴嗫嚅,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丁战博的家人看见早上神清气爽出门的儿子,中午血淋淋的回来,吓得心惊胆战。

丁家的大房和二房赶紧把丁战博送去医院。

医院的主治医生让丁家人在外头等,然而吴家人知道这件事后,拦着秋燕不给她来。

吴母一脸担忧,“秋燕,战博他都这样了,你还跟着他啊?”

吴燕满脸惊恐:“妈,你说什么呢?战博是我男人,我不跟着他,我能去哪儿?”

吴母一脸恨铁不成钢,用力戳了戳吴秋燕的脑袋。

“丁战博这情况,你最好心里有数,你现在还年轻,往后还有大好的青春等着你了。”

“你咋这么死心眼耗在丁战博这儿?你不为自己着想,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你自个儿。”

“听妈一句劝,妈不会害你的。”

“你婆家不是个厚道的,这情况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丁战博八成好不了全的,非要拖着你,你自己想吧!”

吴母确实听到村里的人说丁战博的情况不太好,满身都是血啊!这还有命活下去?

就算老天保佑他活了下来,谁知道往后有没有后遗症。

吴母这会儿心里清楚的很,女婿病倒了,累死的还不是自己闺女秋燕?

丁家的人能就此放秋燕回来?

出了这件事,秋燕这辈子算是玩完了,吴父和吴母只看得见秋燕每次补贴娘家的钱。

完全看不见丁战博在这个小家付出的一切。

二房的人等了一个多小时,也不见秋燕的身影,尤其是丁母,那颗心如千万根针在扎着。

丁大伯和丁大伯母摇摇头,嘴巴骂骂咧咧的,秋燕要么就是有事耽搁,有么就是没良心。

丁香兰坐着牛车赶来医院,兜里还带着钱和票,一听见大哥和大嫂就这么说了,气得她想冲回去找秋燕算账。

“二哥二嫂,扪心自问,你们平时补贴给丁战博和秋燕的小家不少钱了啊!这会儿战博才出事,这秋燕就想着回娘家?”

“她这良心是被狗吃了吧?还是本来就是个白眼狼,那胃口被你们给养大了。”

丁香兰气得浑身发抖:“这年头,确实劝和不劝分,强扭的瓜不甜,你们要看清楚了。”

丁香兰早就看不惯秋燕一直补贴娘家,关键是丁战博娶媳妇儿,顺带把秋燕整个娘家娶回来的?

不是笑话吗?

忍一时风平浪静?

结果换来的就是白眼狼?

江向良倒是站在一边没出声,这是媳妇儿娘家的事情,他只管听自己媳妇儿丁香兰的。

况且这事儿说出去,有哪一个人不是替丁战博着急的?

香兰的侄子都在医院做手术了,秋燕人都不带见的。

丁母心里一半是担心,一半是气愤,她还没说秋燕不止要儿子赚回来的钱去补贴娘家。

连她娘家那些关系亲戚哪一个病了,托关系都托到她们面前来!

有时候是粮食,有时候是票,甚至有时候还借钱了!

他们二房扪心自问对得住这个儿媳妇,可是秋燕对得起二房吗?

后来,丁战博从手术室出来后,全身包扎。

主治医师一句话宛若惊雷在耳边响起,众人的心如同坠入冰窖之中。

“丁战博全身多处抓伤,尤其是脚踝,拖的时间有点久了,后续看丁战博的恢复情况吧。”

“现在转到普通病房,你们家属多关心关心病人的情况。”

丁母瞬间腿软,悲戚道:“医生,医生,我儿子他的腿......医生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儿子的腿啊!”

主治医师连忙扶住丁母,语重心长说道:“我会尽力的,家属你也要稳住。”

后来,丁战博转到普通病房,秋燕还是没有露头,吴母说秋燕被吓出病了,丁家没有人照顾她。

吴家把人接回去了。

江知栀听完这件事,唏嘘不已:“后来呢?”

江远风气哼哼道:“后来,老妈看不过去了,把钱和票都留给博哥,她带着老爸杀去吴家要个说法。”

“去了吴家,还和吴家那老两口吵了一架,那个所谓的二表嫂,连影子都不见,躲在屋里头不出来。”

“其实那会儿吴家人打着扯离婚证的主意了!”

江远阳一脚踢飞地上的石头,“想离婚又不敢当面说,背地里还反咬一口说丁家的人欺负她。”

“这事儿丁家所有人知道了,战博哥一直以来都不见秋燕的身影,从手术室出来的那一刻就问了。”

“得来的却是这种扎心的真相。”

“后来吴家的人传递出离婚的想法,丁战博同意了,委托家里的父母去民政局帮忙领离婚证。”

那会儿,丁战博躺在病床上,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听完了。

直到那一句秋燕那边像是找到了下家,人家根本不愿意陪着你吃苦。

击溃了丁战博的心防,他果断的同意了离婚。

但是纺织厂临时工的工作要收回来!

秋燕的陪嫁,就那么一床棉被和一件新衣服,也让她自个儿带回去。

其他家里的东西,都是父亲和母亲买的,轮不到吴家人来抢。

丁战博拜托姑姑丁香兰帮忙,丁香兰那泼辣的性子直叫吴家人心慌,生怕这女人嘴巴里吐出一些什么难听的话,到时候把秋燕的名声给毁了。

兄妹四人订完棉被,约好两天后来拿。

江知栀逛了一下农村集体作坊,见识到七十年代淳朴的劳动人民们。

兄妹四人回到家后,丁香兰拉着江远阳,问道:“咋回事啊?知知怎么感觉这么累?”

江远风:“今天我们去农村集体作坊打棉被嘛,突然聊起丁赞博的话题,这只听了之后就很惊讶。”

“这小妮子估计是替表哥不对付。”

丁香兰这会儿说起这件事还是怒火攻心:“这事我也听说了,现在吴家要把秋燕嫁出去,我这段时间出去还听到了,他们说秋燕已经结婚了。”

江远阳刷得一下看过来,惊呼道:“这么快就有找到下家了?”

“博哥和秋燕离婚不到四个月啊!”

丁香兰气极了:“本来这个女的就不是个安分的,你二舅和二舅母就是个心软的。”

“外头那些人还编排战博手脚不行了,跟个废物没两样,现在找个工作也难,以前再好的条件有什么用?现在还扒拉着儿媳妇不放吗?”

“反正丁家那边的临时工没有白给他们吴家的,老娘当初废了这么多的心思才拿到这个名额。”

江远阳爆了一声国粹:“真他妈的不是人!”

江知栀问:“秋燕嫁给谁了?”

如果说吴家之前没有找到退路,那是不可能这么爽快的离婚的。

丁战博即使脚踝受伤了,主治医师也没有下最终的诊断,吴秋燕难道按捺不住着急再等等吗?

恐怕这个女人已经找到下一个更好的了,这是在及时止陨啊!

丁香兰嗯了一声:火冒三丈道“听说嫁给了同村的一个小伙子,那小伙子小时候还是秋燕的小跟班。”

“小伙子叫宋业光,也是个有出息的,家里头父母都在,上有一个大哥,下面一个妹妹,今年二十六岁,比战博小了一岁,这会儿在营区里当了个副营长。”

“宋业光这么年轻就当了副营长,以后要是发展的好,升了营长,那前途不可限量。”

江知栀:“只是这么快的速度扯了结婚证,不会在结婚期间就出了问题吧?”

江远阳:“那博哥不是带了绿帽子?”

江远风:“这倒不至于吧!”

丁香兰:“反正以后等你们娶媳妇了,得带回来给我和你爸把把关。”

她一想到吴家扯高气扬的样子,气的整个人都要炸了。

她二哥和二嫂掏心窝子对吴秋燕好,万万没想到吴秋燕做出令人寒心的事儿。

到头来还伤害了丁战博。

丁香兰和江知栀有一次去供销社,居然还能在街上遇见了秋燕。

这女人还在自己面前装上了?

秋燕是见过丁香兰的,这会儿脸蛋臊红,她很想知道丁战博现在的情况,是不是没事了?

但是她想问又不敢去问。

其实她真的没有离婚的打算,她自己还没有想好,可是吴母一直在她耳边念叨以后的事情,以后要为自己着想。

她在家里是当大姐的,底下还有弟弟妹妹要照顾着,这样的穷日子她是过怕了。

包括吴父也不赞同她去医院,说她去了之后就很晦气,被狼咬了,身上有不少的烂肉,差点没把恶心吐下来,她能怎么办?吴父和吴母都拦着,她只能在家里面等。

父母说他们都是在为她铺好路,用不了多久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不过其实她在丁家也过得很好

丁家虽然人丁兴旺,家里那么多张嘴巴要吃饭,可是二房是个好的。

母亲说的她整颗心都难受,若是丁战博都不能出去赚钱,连下地都困难,男人怎么赚工分,怎么养家糊口,凭她一个临时工能赚到钱养家活口吗?

难道还要留在丁家做牛做马?

现在她和丁战博还没有孩子,如果以后有了孩子的话,拿什么来养孩子?

秋燕知道自己能力不够。

吴母总是说自己在家里是大姐,大姐是责任,要把母亲身上的担子都接了过去,干活养家,吴母还说,如果这么多年来,没有她吴秋燕,吴母哪里能过得这么好。

一番话下来,吴秋燕心里熨帖,原来在母亲眼里,她是这么重要的。

丁香兰呸了一声,拉着江知栀走,骂骂咧咧的:“真晦气,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了。”

秋燕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心里清楚的很?

反正丁战博已经和吴秋燕离婚了,断了关系,丁家和吴家老死不相往来。

丁香兰就不想在江知栀面前骂那些难听的话,免得污了江知栀的耳朵。

秋燕心里明明白白为什么丁香兰对她是这个态度。

这个时间点,丁香兰笑眯眯的带着小侄女出门,大约能猜出丁家没什么事了,她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回到村里,村里喜欢唠嗑的婶子们总是喜欢问她和丁家怎么样了。

“丁家嫌弃我一年多生不出孩子,现在丁战博出事了,丁家那边不想拖累我。”秋燕一脸可怜状。

“丁家那边说不要就不要?”

“秋燕,是不是丁家欺负你了?”

“有事你就说出来,咱们都是一个村的,大家都向着你。”

秋燕脸上满是悲伤,可怜巴巴道:“大家就不要乱想了。”

可是抬头看见村长那双眼睛,秋燕慌张得立马又低下头来。

其他人震惊的瞪大眼睛

“怎么回事啊?丁家还能这样子干的?”

“那心眼是顶顶的坏!”

“人不可貌相啊,以前看着丁战博对秋燕好,秋燕还穿着白衬衫,下面还有一条碎花裙子,看起来多好看啊!听说这衣服还是去裁缝铺子做的,裁缝铺子的老师傅手艺好,原本普通的衣服弄的贴身又俏丽,这些都是丁战博给秋燕的钱弄的,看来丁战博以前确实对秋燕好。”

吴父板着一张脸,心里吐槽了一句不识好歹。

虽然秋燕没了丁家的补贴,但是他现在有一个当副连长的女婿啊!

丁父无所谓,只要能弄到钱回吴家就行,不然他白养了秋燕二十三年?

丁父倒是来者不拒,只要有更好的条件的人来娶了女儿,他也不在乎是一婚还是二婚。

这一个婚姻有一点不好的就是宋业光前头还有一个儿子。

秋燕过去就是当后妈了

除了当后妈,其他条件不好吗?

吴父和吴母知道秋燕在想什么,无非就是容不下前头那个儿子。

秋燕啊,说她傻就是傻。

前头那孩子有什么威胁的?女人在床上吹点枕边风,再一副对男人好的模样,话里话外都想着和他过日子。

还怕男人的心不留在你身上吗?

回到家,吴母继续劝说道:“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秋燕还是要往前看。”

“那孩子要是不听话,随便送回乡下,给婆家带也行,送回来吴家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宋业光起码要把生活费和肉票粮票寄回来给我们。”

“宋业光小时候最喜欢跟在吴秋燕后头跑,宋业光这人啊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的肠子,你还怕拿不住那男人吗?”

“妈跟你说这些话,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于是,秋燕点头,答应了宋业光。

而宋业光只是以为丁家嫌弃秋燕生不出孩子,为了这事儿,秋燕过得一点也不开心,丁家那边才不要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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