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自那日赵德昌主仆拿到刘瑶所送的豚肉去怪味法，就吩咐下人去做实验，瞧瞧是否真如刘瑶所言。

        翌日，赵德昌又出现在未名居。他对杨安答应刘瑶的事并不感兴趣，只是这样可以有借口接近刘瑶，于是赵德昌依言来了。

        可是，看看站在大堂中招待顾客的小娘子，高挑的身子，玲珑有致的身形，穿着一身粉色衣裙，头戴金步摇，额头描花钿，这，这不就是昨儿见到的杨安嘛。

        “所以，你和刘娘子的打赌，赌注就是这个？”走近杨安，赵德昌忍住笑，问道。

        杨安男生女相，故而扮起小娘子毫无违和感，可小娘子一举一动与小郎君不同，优雅极了。偏这杨安，扮起小娘子来，举止粗犷，头上的步摇如遇狂风般，肆意摆动，生生败坏了刘瑶大清早起来为杨安梳妆打扮出来的矜贵小娘子形象。

        “啪”楼上扔过来一个小石子，赵德昌抬头一看，是朝思暮想的刘瑶，正靠在楼梯扶手处，笑盈盈地看着他。

        这笑容似一泓清泉中，投进了一颗石块，溅起的水花，炸得人心怦怦跳。

        赵德昌早就抛弃了贵公子的矜持，刘瑶一有事，马上就能来报道。身后跟着的张平劝都劝不住，只盼着三大王能做的隐蔽点，否则被京里的官家知晓了，身边的人都吃不了好。

        一楼大厅楼梯做成弧形，在和二楼相距一段高度的地方，做了个小台子，眼下并未用来招待顾客，只刘瑶一人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嗑着瓜子，笑看楼下杨安的手足无措。

        “刘娘子今儿无事？”

        赵德昌来到刘瑶身边，颇为关心地问：“可是觉得无趣？不若，我陪娘子出去游湖、蹴鞠？”

        刘瑶歪着脑袋，轻笑一声，将手里的瓜子皮放在旁边的盘子里，又拿出倒扣的竹杯子，给赵德昌倒了杯水，示意赵德昌喝水。

        这俊俏的郎君脸上尽管不解，但还是依言一饮而尽。才发觉，口中留下淡淡的薄荷的气息。

        “是昨日的荷叶茶？”

        刘瑶点点头，刚刚专注盯着赵德昌的眼神开始有些涣散，盯着左上角的位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实际上，不是想，而是被弹幕笑到：

        ——这赵郎君真傻，主播是让他闭嘴喝水。

        ——不不不，楼上的，我觉得主播是觉得他话太多了，让他解暑

        ——你们说的都不对，主播这是红鸾心动，在主动勾搭帅气的小哥哥呢。

        ……眼下又到了直播时间，因着昨日出去游湖摊着，刘瑶就没有开启直播。作为励志要成为最勤奋主播的刘瑶，打算好让杨安男扮女装招待顾客，作为直播的点来进行。

        这结果也令人惊喜，直播人数冲破了50万大关，一路朝着60万奔腾而去，啊，真是令人心动的增加。因此，看着这帅哥痴汉脸，刘瑶也觉得非常顺眼。

        坐在心上人的身边，往日的养气功夫总做不到家，两手放在腿上，赵德昌感觉比第一次上朝还紧张，一会儿一会儿偷窥刘瑶的侧脸，啊，粉嫩如春日枝头杏花的脸庞，高挑的眼角，微微弯起的唇，真是让人心动。

        “喂，醒醒！”纤细白嫩的手摇摆间，带来一阵馨香，赵德昌失焦的眼睛渐渐清晰，看见刘瑶一脸无奈地盯着自己，立刻正襟危坐起来，关切地问：

        “刘娘子这是怎么了？可有不适？我把大夫找来？”

        噗嗤一声，打算了赵德昌的“关怀”。

        “你这呆子。”这么可爱的郎君，还是不要放过好了，不然要后悔的。此时，刘瑶也不去管弹幕说什么了，而是凑近赵德昌，小声问：

        “今日天气清凉，郎君愿与我一同去夜市闲逛？”

        “固所愿也，喜不自胜。”

        等赵德昌走了以后，刘瑶招呼杨安到包厢吃了点心后，狗蛋就急冲冲跑到未名居找杨安。只是，刚一进门，看见这个满脸涂得跟小娘子似的杨安，嫌弃的话脱口而出：

        “这打哪里来的小子，怎一幅小娘子装扮。丑极，丑极！”

        而一个早上都被客人调侃的杨安早就忍不住，一脚踹到了狗蛋屁股，拿起伙计准备的湿毛巾恨恨地擦拭脸，脸皮都搓红了也不在乎。

        日薄桑榆，暮色渐至。

        即便是在晚上，这街上也如同白日一般繁华热闹。街边立着许多火把，四周挂着高高的灯笼，照的整条街亮如白昼。

        此刻，赵德昌正和刘瑶一同行走在街边，一路看小饰品，买点小玩意儿，倒也和乐。只一直走下去，颇有些无趣，于是赵德昌建议到旁边酒馆处歇会。

        刘瑶摇了摇头，明亮的眼眸一转，揪着赵德昌的衣袖往旁边一处卖成衣的小铺子走。

        看着抓着自己衣袖的那双白嫩纤长的手指，一抹红晕爬上赵德昌的耳朵，底下的手想顺着拉住这只纤细的手，可又怕唐突了佳人。等到来到目的地，刘瑶放开了手后，赵德昌还颇有些嫌弃这条路太短。

        “这是做什么？”赵德昌好奇地张望着这铺子，问刘瑶：“刘娘子可是想要成衣？那我们就……”

        话还没讲完，就被刘瑶提着领子往后一扯，平日里端庄优雅的小娘子此刻脸上兴味盎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当然，这么想着，赵德昌就问出了口。

        不巧，店里正好走出翠花和一个小郎君，昏黄的灯光下，这小郎君模样周正，身高四尺多，略有些单薄。穿着一件白色长袍，手上拿着一把折扇，此外便无其他特殊之处。

        刘瑶瞧了眼这小郎君，又转头瞄了眼赵德昌，嗯，还是这样的郎君看着顺眼多了。

        眼见着，翠花和这小郎君往夜市上去，几步远处，跟着鬼鬼祟祟的杨安和狗蛋，刘瑶快步上前，左右两手个子提溜了两个小郎君的衣领，冷笑道：

        “两个小子打哪儿去？”

        嘿嘿，杨安不曾说话，狗蛋倒是识时务者，忙作揖求饶：“刘姐姐，我这是给我姐姐护卫呢。”说着还怕刘瑶不信，自己认真地点点头补充道：“这夜黑风高的，若是遇到危险，我还能搭把手呢。”

        “呵。”杨安冷哼一声，“是我搭把手吧，你个小胖墩能做什么？”

        还不等刘瑶说话，两个人就先吵起架来，跟现代两个小学鸡吵架有什么区别。现在刘瑶倒是信了，杨安对翠花没有男女之情，就是玩伴之情。

        “咳，两位郎君，你们的姐姐走远了。”

        啊，两个人才停下吵架，拉起下摆，又贼溜溜地跟上去。

        “若无事，我们一同去瞧热闹？”

        这夏日晚间的风，比白日的清凉，小河边摆放着许多小桌椅，是给过路客人吃点心的地方。几个人跟在翠花后面，看着这两人一路走走停停，最后来到小河边的小摊，吃起了四果汤，解暑的小饮。

        一边吃，那小郎君还一边说着甜言蜜语，逗得翠花笑的花枝乱颤。

        不远处，垂柳旁，狗蛋愤愤不平地扒拉着柳枝，小声嘟囔：“哼，不就是会些花言巧语，算什么本事。”

        刘瑶听了，敲了敲狗蛋的脑袋，问：

        “怎么，狗蛋兄弟不满意这个姐夫？”

        “说给我买玩具，说了一旬了，连个鬼影都没见到。”狗蛋又愤愤地吐槽，“还说给我姐姐买银簪子，结果也就是嘴巴上说说好听，都多久了，只会说铺子里的银簪不好看。”

        几个一听，对视一眼，好像是很小气的郎君了，这么小气的小郎君还有一个大气的名字，钱富贵。

        这不，再看一眼，翠花把四果汤的钱都付了，这钱富贵毫无表示。

        斜靠在垂柳上的杨安，吐出草根子，踹了踹狗蛋那个小胖墩，“看够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被踹的小胖子左右摇晃身子，想把杨安的脚甩开，可惜技不如人，两人吵吵闹闹往家走去。眼下也没什么好看，赵德昌就提议到最近的酒楼吃点宵夜再回去，刘瑶点了点头，几人慢慢往前走。

        突然，旁边伸出一只手，是一个壮汉，抓着刘瑶的手臂紧紧不放开，还不等刘瑶说话，后面跟上来一个妇人，拉住刘瑶另一只手，哭天抢地地说：

        “姐儿这是要去哪儿？你不知道我和你爹有多担心你吗？”

        “放手。”刘瑶淡淡地对着那妇人说道。

        可那妇人似乎并不关注刘瑶说了什么，抓握的手劲更大，嘴里唧唧哇哇叫着。

        “我再说一次，放手！”平日里恬淡的笑容不见了，此刻，刘瑶的脸上布满寒霜，似乎下一刻就要将这两人吞没在无尽的冰霜中。

        可惜，这两中年夫妇并不理会，开始大吐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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