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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赶海


  下午五点,项戎在文成路接上了晏清。

  鹿城是个依山傍水的城市,山有雁山,水除了慎江,还有大海。

  天气向暖,北迁候鸟带动着云翳时卷时舒,晚春的太阳落得慢,但也被远海吃掉了一半。

  项戎褪去了常穿的黑夹克,今日一身白色短袖,看起来更加清爽干净。

  晏清也把黄色毛衣收进了柜子,他没有项戎火力大,还需要多保暖,所以穿的是长袖,淡黄条纹上印有一只慵懒的猫咪。

  最让晏清不解的是,项戎手里提着一个小塑料桶,里面放了一把小铲。

  “项戎哥哥,你说的新奇活动到底是什么啊?”

  “很快你就知道了。”

  沿着植满棕榈树的大道一路走,不远处就到了金沙滩,海岸线蜿蜒曲折,勾勒出潮汐涨落的弧度。

  晏清脑中一闪:“我知道了,是挖沙!”

  项戎瞧他如此肯定,得意地摇了摇头。

  既然不是,晏清又忍不住好奇:“难道是捞鱼?”

  项戎依旧摇头。

  晏清实在不明白,一个带铲子的小桶还能做什么?

  项戎看他百思不得解,满意一笑:“你听说过赶海吗?”

  赶海。

  退潮时去海边打捞些海产品。

  晏清曾在网上见过别人赶海的视频,那些博主拿着铲子在沙滩上寻找落潮后的鱼虾贝壳,但他也只是见过,从未亲自尝试。

  果然新奇!

  晏清点头,兴奋地说:“今天是要赶海吗?”

  项戎回:“是啊,咱们捡一捡漏,晚上回去,我给你煲海鲜汤喝。”

  光是听到就快要流口水了,晏清两眼直勾勾地望着沙滩,迫不及待拉着项戎往前冲去。                        

                            

  还没跑两步,手被项戎一把拉回,项戎轻戳他的鼻尖,埋怨他的冲动,又蹲下身,细心解开了他的鞋带:“要把鞋脱掉,不然里面全是沙子,会硌脚。”

  粒粒细沙在夕阳下泛着金光,晏清在前面赤脚跑着,脚心有沙滩被炙烤的余温,他回过头,只见项戎在后提着装有两双鞋的塑料袋,悠闲跟来,心里一阵惬意自如。

  退潮后的沙滩松软泥泞,一踩便是一个脚印,浪潮用力一冲,淘走了来时的足迹。

  看到浪花回落,晏清则跟着往外跑,看到浪花冲来,他又往岸上去躲,像在故意捉弄浪花,就是不让它碰到双脚,他的步伐随着海浪走起了S弯,玩得不亦乐乎。

  一个没躲过,波浪淹没了他的双脚,晏清不由地吸了口气,脚底一阵沁凉。

  趁着海流还没退走,他原地踏了两步,踩着水花向前跑去,一路上都是哒哒哒的踏浪声。

  晏清向来是动一动就累的,今晚却跑个不停,这是他第一次来海滩,沙子按摩足心,海水亲吻脚踝,除了心旷神怡,他找不到第二个更适合的成语。

  项戎在后凝望着,脸上的笑容收不回,海风拂面,他畅快地吸了口气,眼里的人一会儿跑远,一会儿走近,这种景象像一个梦,美好得连画家都难以描绘。

  跑了很久,晏清又折回到项戎身边,才刚靠近,手腕被他挽上了。

  项戎悠悠道:“这回抓住你了,省得你撒手没。”

  晏清不服气:“我一直都在你的视线里,又不会走丢。”

  “我不管,”项戎蛮横说,“该让我牵一会儿了。”

  晏清心里有点小满足,嘴上故意嘟囔了一句:“粘人精。”                        

                            

  项戎笑意不断,回怼了句:“就粘你。”

  他拉着晏清,走走停停,头一直低着,在沙滩里寻找着什么,脚掌陷入沙滩,又在潮汐的力量下向前迈去。

  “你在找什么?”晏清问。

  项戎看得仔细,突然眼中一亮,用脚一点沙中的洞:“在找这个。”

  洞口很小,不过一指宽度,晏清安静地往旁边挪了挪,看他到底要耍什么。

  项戎蹲下身,放下小桶,用铲子挖走洞旁的沙子,挖的路线也有规律,洞往哪边延伸,他就往哪边挖。

  不过铲了五下,晏清本以为行动刚开始,没料想已经结束了。

  在洞眼的尽头,出现了一只贝类软体动物,项戎伸手去拔,轻而易举地抓到了猎物。

  这是一只竹蛏,足足有十几厘米。

  “这么大!”晏清惊呼一声。

  项戎快意地打量着战利品:“看个头还是个海蛏王。”

  晏清往旁边侧头,发现自己脚边也有一个小黑洞:“项戎哥哥,这里!”

  项戎把铲子递给了晏清:“你试试?”

  这倒是第一次干,十分新鲜。

  晏清接过铲子,模仿项戎的动作,向下一铲,却挖不起来。

  刚才看项戎挖得轻松,他误以为这是件容易活,没想到海浪冲过的湿沙更牢固,比干沙难挖百倍。

  他用尽力气,猛地一压铲柄,力道过大,一大块儿沙子直接弹起,好巧不巧地飞到了脸上。

  场面如同静止,晏清急忙伸手擦脸,结果越擦越花。

  项戎刚开始还在努力憋笑,后面实在是憋不住了,笑出了声。

  晏清白了他一眼,见他止不住笑,气急败坏,趁项戎不注意,抬手把泥沙抹到了他的侧脸。                        

                            

  二人各自花着脸,面面相觑。

  这回发笑的人变成了晏清。

  项戎捧了把海水,仔细擦净了晏清双颊的淤泥,待洗净自己的脸后,故意弹了晏清一个脑瓜崩,他没用力,可晏清两手捂着脑袋喊痛,为了赔罪,他不得不低下头让晏清还了一个。

  他感觉晏清使出了比刚才挖沙还大的劲儿。

  第二次尝试,晏清掌握好力度,慢慢发力,速度也逐步提升,在项戎的指导下,果然也摸出了一只竹蛏。

  这比项戎那只还要大。

  “学得挺快嘛。”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自从发现第一个洞后,其余的洞出现的频率好像也高了不少,晏清每隔几米就能看到一个。

  不仅竹蛏,晏清还跟着项戎找到了小螃蟹、小黄鱼、几只蛤蜊、几枚贝壳,甚至还有一些飘在水上的海菜,他都放进了桶里。

  找着找着,晏清余光扫到脚下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发现了一只海螺。

  海螺呈圆锥形,杏红色,有一手掌大,表面坚硬,闪耀着珍珠般的光泽,里面的动物不知去向,因此只剩一具盛满水的空壳。

  传说海螺会记住大海的呼吸,是潮汐的留声机,晏清把海螺放在耳边,捂住了另一只耳朵,保持静止,定了定心。

  仔细一听,里面果然传来了悠长细小的声音,如清风流水,淌入侧耳。

  还挺好听的。

  晏清想让项戎也听一听,遥望寻到项戎的身影后,撒腿向其奔去。

  “项戎哥哥,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项戎闻声抬头,喊道:“慢点,别摔着!”

  晏清挥舞着手臂,像在挥舞胜利的旌旗:“没事,摔着也不疼!”                        

                            

  然而越说什么,越会出现什么。

  在即将跑到项戎面前时,他右脚陷入泥沙,踉跄两步。

  项戎见状,急忙去扶,不仅没有扶住,反而被晏清下意识地一勾,也没站稳。

  二人一起摔了个跟头。

  确实如晏清所说,一点也不痛。

  项戎坐起身,扭头去看晏清,却见他没有起来的意思。

  “怎么不起来了?”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会儿,”晏清说得俏皮,他摆成大字型,看向金灿的天,又晃了晃脚丫,海浪只能冲到脚底,“刚才跑得累了,休息一下,反正衣服也脏了,不差这点沙子。”

  项戎倒觉得他豁达,于是也顺势一趟,枕着双手,和晏清肩并着肩:“那我陪你。”

  天上低处有归雁,高处有残云,项戎舒心满满,问:“你要给我看什么来着?”

  这么一提醒,晏清把手中的海螺递了过去。

  “你看,我捡到了一只海螺,我想把它放在家里收藏起来,当作装饰品。”

  项戎把玩着,也拿到耳边听了听:“确实好看,你们会画画的眼光就是好,总能发现这些漂亮的小玩意儿。”

  晏清突然问道:“项戎哥哥,你听说过海螺姑娘的故事吗?”

  项戎捏着下巴想了会儿:“不太记得了,要不你给我讲讲?”

  晏清应了声“好”,讲起了这个故事。

  项戎刚开始还耐心听着,可后来扭头看到晏清的侧脸,神思倏地恍惚,晏清讲得十分投入,根本没有在意到项戎只顾着看自己,耳朵早就没在听了。

  讲完,晏清意识到这一点,悻悻问了句:“你有没有在听啊?”

  项戎呆呆地答了声:“有。”                        

                            

  “我可没看出来,”晏清撇了下嘴,“那你说海螺姑娘最后怎么了?”

  项戎支吾一声,没答上来。

  “还想骗我,”晏清啧啧两声,“连海螺姑娘都吸引不了你,看来是有更投入的事,说吧,在想什么呢?”

  项戎收回目光,望天上看,但天没晏清好看,所以他又侧过了头,可继续注视也不太好。

  视线转了两个来回,项戎纠结问:“真的要说吗?”

  看他红了耳根,晏清更想知道答案了。

  项戎咽了口气,清了清嗓子,最后还是把目光挪回了天上。

  “我在想,如果我突然亲你一口会怎么样?”

  只是一瞬间,晏清耳朵里冒了热气,两颊比夕阳还红。

  话都说到这里,项戎鼓足勇气,一个翻身,压在了晏清上方,以平板支撑的姿势看向身下人的面容,双臂撑着力气,留足了缝隙,没有紧贴。

  晏清着实吓了一跳,他往四周查看,好在这里几乎没人,但他也没有放松。

  “你、你干嘛?”

  项戎心也紧张,抿了抿嘴,思来想去,最后憋了句:“你头发乱了。”

  晏清双手捂住头顶,他不好意思再看项戎,却又不得不看他。

  身上的少年背对夕阳,仿佛灵魂都染了光,硬是熬去了一身野蛮的悸动,盛出满目温柔。

  这怦怦然的心动,像二十四度的海风,也像一瓶傍晚时打开的冰啤,沉醉了一整个春夏。

  交替的喘息清新且温热,晏清羞赧不已,轻哼道:“你不赶海了吗?”

  项戎微微俯身,语气真诚,一本正经答:“赶海不是今天的主要目的。”

  “那什么才是?”

  “让大海见一见我的爱人。”                        

                            

  晏清再也说不出话了。

  项戎见他不再躲闪,对准那微张的唇,轻闭上眼,降下了身子。

  越来越近……

  黄昏是一杯酿有果香的清酒,远方沉入大海的落日成了调味的荔枝。

  就在即将碰上时,一双手用力顶在了项戎的胸口,他随即睁眼,只见晏清表情略微痛苦,双臂战栗地横在中间,似乎想用力推开自己。

  他没反应过来,正当一脸错愕时,下一秒,他看到了晏清嘴里涌出一大口血。

  血液浓稠,从晏清的嘴角流出,如瀑布般划过侧颈,染红了浅黄色的衬衫。

  项戎恍如被当头一棒,大脑像失去了指挥能力,神情瞬间改了颜色,他紧握住晏清的手,使劲擦去他脸上格格不入的血污,可晏清嘴里的血越来越多,几乎灌满了整个喉咙。

  除了嘴,他的鼻子也往外渗血。

  太阳终归落下了,潮湿的风里有浓郁的血腥味儿。

  “这、这是……”

  项戎声音止不住颤抖,他惊慌失措地撑起晏清,将他的头靠在自己怀里,一手蘸了些海水,还在抹去口鼻流出的血液。

  晏清支起上身,口舌如水龙头般呕出血液,衣服的正面几乎看不到原来的颜色。

  “我带你去医院!”项戎二话不说将他背起,背后的人身体发软,就连四肢也变得寒凉。

  晏清意识模糊,眼前时明时灭,除了不断的喷血外,他感到全身的骨头又酥又脆,像有只小虫在啃食,痛到难以忍受,他想揉一揉痛处,却连讲话的力气都没有。

  病又发了,这一天终归是来了。

  项戎赤脚在沙滩上奔跑,他心神不宁,急得呼吸错乱,甚至还岔了气,以往在消防队体训时,他从未因跑步岔气过。                        

                            

  一不注意,他踢翻了来时的塑料桶,里面的鱼蟹重新回到了大海的怀抱。

  这次的赶海好像并不成功。

  “晏清,撑住,算我求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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