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7

尹子墨动作帅气，都不需要工作人员的帮助，就一踩脚蹬，翻身上马了。

        俞月就站在他旁边，看见马被缰绳拉得高高扬起了前蹄，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

        尹子墨大笑出声：“我从十岁起就开始骑马了，它们我熟得很，不会有事的。”

        俞月轻轻一笑，没接话。

        尹子墨又说：“要不要上来我带你骑一圈？”

        俞月下意识看了一眼燕可可，但燕可可此时已经被秦无抓走了，于是点了点头。

        尹子墨又翻下马来，自己站在旁边扶着俞月踩鞍，但那匹马又不是死物，磨蹭半天当然要挪，它一动，俞月就站不稳了，稍稍往后一偏，正好被尹子墨抱了个满怀。

        俞月瞬间脸红，手脚并用地撑起来。

        弹幕也跟着疯狂了。

        ——姐姐好纯好美啊！刚刚那个角度是能做壁纸的美貌！

        ——好甜，这两个从一开始就是双向奔赴吧？我不管，快点锁死！

        ——他们私底下其实已经在一起好久了，来上节目就是为了公布的。别问我是不是真的，我造谣已经好几天了，别管我啦！

        尹子墨把人扶上去，笑着半开玩笑说：“你好重啊。”

        俞月自出道起就没被人质疑过身材，哪管她168的身高，也只有不到90斤，闻言稍稍一愣。

        但是看见尹子墨甩胳膊的样子，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弹幕上都在说：

        ——不是？现在的男的这么虚了？

        ——有没有种可能，只是因为没准备好，从那么高的位置忽然接一个人，是个人都会手酸吧？

        ——要是平地公主抱肯定不会有这种问题！

        ——就是，女明星都很轻的，怎么可能抱不动？去看看微博好吧，哥哥常年健身的！

        俞月上马之后，尹子墨也跟上了，他坐在俞月后面，伸手拉过缰绳，远远看起来就是一副将人环在怀里的样子。

        俞月感觉有点不舒服，稍稍一动，尹子墨就问她：“怎么了？”

        于是俞月只能回答：“没什么。”

        两人之间的拉扯只有互相知道，被摄像机一拍，那就是明明白白洒在屏幕上的糖，简直像摁头磕了。

        现在《我们恋爱吧》里面的情侣沟壑分明，基本上完成一对一了，没有修罗场，但都是双箭头，很少有人会让正主去掉价抢人。

        另一边，燕可可和秦无呆在一起。

        他们面前站着一匹可爱的小马，这马比寻常的都要小一点，大概是品种问题，燕可可看它很合眼缘。

        燕可可爱上了给马喂食这项运动，一点也不想骑，反而一直拿着黄瓜萝卜“嘬嘬嘬”的，好像想跟它建立跨越物种的坚实友谊。

        她还让秦无在旁边给她和小马拍照。

        秦无当然应允，拍完之后走上去，两人的脑袋就凑在一起，看向小小的屏幕。

        弹幕上当然又是被甜晕了。

        比起俞月和尹子墨那种不声不响的，秦无和燕可可这种才更像是情侣，就算是发糖，也比别人家的要甜一点。

        燕可可看着屏幕里的自己，笑着抬头问：“好看吗？”

        通常，女孩子问这种问题，只有一个正确答案，如果男人有点求生欲，都不会答错的。

        但秦无却貌似非常客观地说：“可可，我觉得你不适合穿这种衣服。你看你个子矮，又微微有点小肚子，马甲太修身了，这种裤子又把你腿短的缺点暴露了出来。”

        燕可可的身高162，在娱乐圈中确实有点不够，不然她当初选择路线的时候，也不会选择作为“甜妹”出道。

        但是自己的缺点是一回事，被人、而且是自己喜欢的人亲口说出来，就又是一回事了。

        燕可可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还有点卡在要生气的边缘了。

        秦无就赶紧哄她：“可可，你是女明星，我是为你好才给你建议的呀。而且虽然这衣服你穿很丑，但是我不嫌弃你，我最爱你了。”

        燕可可听完这番话，才稍稍舒服一点，但还是肉眼可见的难受。

        秦无就微微弯下腰去，伸手抹掉她的眼泪，说：“可可，作为女明星，你要正确面对自己的不足，并且以后扬长避短。但是作为我的小姑娘，就穿什么都行呀，你知道的，我怎么可能嫌弃你呢？我最最最最喜欢的人，就是你啦。”

        燕可可眼泪卡在眼眶里。

        秦无上去轻轻抱住她，说：“你知道我的性格的，从来都不喜欢多话。你是第一个让我这样的女生，今天我可是冒着得罪你所有粉丝的风险给你的建议呀。”

        女生，所有女生，在恋爱之中，都无比希望自己是那个例外。

        哪怕是女明星也是如此。

        燕可可擦干了眼泪，抬起头，说：“嗯！”

        秦无拿出手机，直接发了一条微博。

        秦无：我要追燕可可！

        这一瞬间，所有的暧昧都变成了实质，公众人物向全娱乐圈喊话，明确地指出了心上人。

        因为公众人物一向都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很多人就算是恋爱后公开都尽量诗意又文艺，鲜少有这种明朗热烈的。

        燕可可一看手机，当即就脸红了。

        “看什么？羡慕啊？”马场里面的凉亭里，栾魏斜看了一眼萧霁，“羡慕你就跟哥说，别藏着掖着啊。”

        萧霁不理他，然后轻声评论了一句：“垃圾。”

        栾魏“腾”的一下坐起来：“你骂我？”

        萧霁看向他，栾魏继续道：“不是，好端端的骂我做什么？你这得算爱而不得后，对我进行的严厉报复啊！”

        萧霁吸了口气，好像在压制自己的脾气：“没骂你。”

        “那你骂谁？”栾魏不依不饶，还以为她是骂完就不想承认了。

        结果萧霁行得正、坐得直，有问就答，道：“秦无。”

        栾魏安静了一秒。

        弹幕安静了一秒。

        萧霁把自己的手机放在桌子上，镜头扫过去，赫然是他们《我们恋爱吧》的直播间。

        她居然坐在直播间里看直播间？！这是什么操作。

        看样子，她已经看了挺长时间了，刚刚秦无对燕可可说的话她一字不落，全都听见了。

        弹幕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emmm这个操作，有点子骚啊……

        ——有一说一，我也觉得秦无刚刚说的那些话听着不太舒服

        ——人家燕可可和秦无你情我愿，燕可可都还没说话，怎么就轮得到你不舒服了？敢问你谁？

        ——妈的有点三观！听着不舒服了，还不能说吗？都还没确定关系，何必一口一个对她好的，究竟是不是真心还未可知！

        ——人家秦无连告白微博都发了，这就等于昭告天下了，这还不是真心的，那什么是真心的？

        “你看他们干什么？”栾魏有点不满，“坐在旁边的不看，还要去看手机。”

        栾魏此时已经明白了，堵不如疏，这姐在萤幕面前什么话都敢说，但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栾魏都有办法解决。

        娱乐圈规则就是这样，买水军就行了。

        而能够花钱搞定的问题，对栾魏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萧霁不接话，淡淡扫了一眼远处，正是秦无和燕可可站的位置，又轻轻收回目光。

        好像一点重量都没有，只是把眼神往哪里暂时搁置了一下而已。

        栾魏还想跟她废话两句，看见这个眼神，忽然冒出了种预感——她之前，是不是也这么看孙修齐来着？

        后来孙修齐是什么下场？身败名裂吧。

        虽然孙修齐的身败名裂基本全是他自己作出来的就是了。

        栾魏兴奋起来，打开了一罐子冰凉的可乐。

        他倒要看看，萧霁会怎么整秦无。

        此时，姜小琴也拿出了手机，默默点开他们的直播间。一进去，果然就看见弹幕上很多骂她的，她直接手一抖。

        她刚刚本来在那边喂马，但是没什么人注意她，太阳又晒，她划着水就回到了亭子底下。

        离萧霁不远的地方。

        她手一抖，萧霁就发现了，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轻声说：“你不会关掉弹幕？”

        虽然公主殿下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因为无关痛痒的骂而崩溃，但是她很尊重物种的多样性，认可世界上有她这种什么都不在乎的人，相对的，就有什么都要往心里去的人。

        姜小琴头更低了一点，没接话。

        这和她第一次到这个节目时，实在称得上天壤之别。

        她初来时，虽然性格温婉，但绝不是现在怯懦的样子，那时候她眼中闪着自信的光，那是在国家戏曲学院里沁润了二十年泡出来的。

        谁能想到就因为个男人，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她就变成了这样。

        萧霁无法理解。

        她不容置疑地拿过姜小琴的手机，然后退出直播间，接着直接卸载了微博。

        在姜小琴不解的目光中，说：“你退出节目吧。”

        之前发生了什么，镜头前的观众们没看见，本来还在围观燕可可等人谈恋爱，骤然听到这一句，肯定不理解。

        ——不是？她是在要求别的嘉宾退出节目吗？她以为她是谁啊？节目组吗？

        ——猜测一波，她不会是怕姜小琴抢了栾魏吧？

        ——霸凌！这绝对是霸凌！早就听说娱乐圈里这种事情很多，而且余念念也不是没有前科，以前还要请水军来澄清，现在攀上了栾魏，就这么明显了吗？

        ——哥哥，你睁开眼睛看看她在干什么啊？！就这样了，你还喜欢吗？栾魏，喜欢你我真的累了。

        姜小琴微微一震，心里难受，好不容易积攒起了勇气抬头看余念念，就看见一双非常平静的眼睛。

        那是一种绝对平静，甚至可以说是事不关己的眼睛，好像她的死活根本与她无关。

        但也就是在这种目光中，姜小琴才感觉到舒服了一点。

        如果是厌恶、嫌弃，她必然要心里难受，而如果是关心、怜悯，则更会让她觉得难堪。

        余念念就是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找到了一个最最平和、恰当的点。

        于是姜小琴意识到她不是厌恶自己，在把自己赶走。

        而是站在她这一边的、真心希望她退出这个节目。

        忽然，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委屈一下子就忍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视线一片模糊，也根本说不出话来了。

        但是……姜小琴心中有顾虑，于是她接过萧霁递过来的纸巾，开口：“不、不行……”

        这弹幕上一看这反应，更疯狂了。

        ——余念念！见好就收！真的野鸡飞上枝头变凤凰就可以随便欺负人了吗？

        ——姜小琴之前已经遇到了渣男，现在还要被其他女嘉宾欺负吗？节目组能不能管管？

        ——因为余念念，已经顺带着看栾魏不顺眼了，yue……这次真的脱粉了

        ——姜小琴也太可怜了吧……余念念才是真的要滚出《我们恋爱吧》！！！

        ——余念念滚出节目！

        最后呈鼎沸之势，弹幕上都变成了齐刷刷的刷屏。

        仿佛现在为姜小琴说话的人们，在前几天没有对她进行辱骂似的。

        不过至少现在，所有人看起来都很正义，他们人声鼎沸，誓要将余念念处以死刑。

        栾魏皱着眉：“你……你不会在欺负人吧？”他的表情一时变得很严肃，“这是不对的，知道吗？来，快点给姜小琴道歉。”

        萧霁不理他，继续对姜小琴说：“担心违约金？我替你付了，你走吧。”

        姜小琴呼吸一窒，然后是真的眼泪停不下来，哗啦啦哭了半天，说：“谢谢你，谢谢你，这些钱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她是国家戏剧院的学员，常年泡在露水里，吃喝不愁，但是跟娱乐圈这种纸醉金迷是比不了的。

        当初签合同，上面规定的违约金，她靠自己根本赔不起。

        这也是她为什么挨了这种骂、在节目里被忽略至此，也依旧没有退出节目的原因。

        栾魏：“……啊？”

        弹幕：“……啊？”

        ——不是，这到底什么走向？其实是姜小琴自己想走，余念念还要帮她付违约金？

        ——怎么有种被打脸的感觉……

        ——真的心疼姐姐，赶紧退出吧，娱乐圈不是什么好地方！支持姐姐！这几天看着网上的骂人言论，真的心疼。

        栾魏琢磨了一下，拉了个长音：“……噢。”

        刚刚他还以为萧霁要把人劝走呢。

        至于为什么他会这么想，必然要跟他爆棚的自信联系起来——姜小琴的心动短信发给他了。

        还以为萧霁是嫉妒了。

        吓得他就快按头给姜小琴道歉了。

        emmmm，现在萧霁在网上的口碑是保住了，但是……怎么还有点小失望呢？

        萧霁说：“不用还。”

        姜小琴泪眼婆娑地看着她。

        萧霁很少见人脆弱的样子，略微有点不适，扭开头：“这点小钱，我还不在乎。”

        比起当初自己和经纪公司解约的天价，姜小琴这种没什么名气签的节目约，违约金还真是什么都不算。

        她只是觉得，同为女子，同一命运。

        钱财乃身外之物，她根本不在乎。

        “不，等我有钱了，我一定会还你的。”姜小琴就像只小狗似的蹲在她身边，忽然开口，“我可以叫念念吗？”

        萧霁：“……”这是什么恶心的称呼？

        但是公主殿下似乎真的招架不住这种女孩儿，平静了三秒钟之后，答：“随你。”

        于是姜小琴又诚心诚意地说了一句：“谢谢你，念念。”

        栾魏看着这情景，看着看着，忽然酸从中来，不甘示弱地凑上去了，学着姜小琴的语调问：“那我能叫你念念吗？”

        萧霁又把目光转过来看他，两秒钟后，强硬道：“不行。”

        栾魏心中好不可惜。

        正当一个人默默舔舐伤口的时候，就听萧霁又说：“叫我名字。”

        栾魏心脏停了一拍，半天没说出话来。

        叫名字？那可不就是叫——萧霁？

        全娱乐圈都在叫她余念念，但只有他，叫她萧霁。

        栾魏简直要为她的真情所感动了。

        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没有用艺名来敷衍我，是告诉了我真名。

        我对她是不同的！

        她果然从第一眼就爱上了我。

        栾魏这人的美好素质就是喜欢以德报德，当即对萧霁说：“我叫栾魏。”

        姜小琴呆呆地：“……啊？”

        弹幕上也表示疑惑。

        ——等等，他疯了？还是穿越了？怎么都认识那么久了，还要自我介绍名字啊！

        ——给余念念道个歉，我也不是认不起错的认，刚刚误会你了，对不起。

        ——没想到她对姜小琴原来是这样啊……我好像真的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好意思。

        ——姜小琴好可怜呀，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能走，呜呜呜对不起，我之前就是喜欢她的人，之前还埋怨她都这样了，为什么不退出节目呢……

        ——有没有人注意到，这么看，余念念其实还有点可爱？

        ——估计也是不少钱吧，余念念真的好舍得啊！据我所知，她和姜小琴之前不认识，在节目里也没什么互动，现在居然愿意为她赔钱。

        萧霁赏了栾魏一个眼神，说：“我知道。”

        虽然那个眼神，和看傻子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这种情况下，能让萧霁多看他一眼，耐着性子多讲一句废话，足以证明，他不是个一般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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