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客人

眼镜男在废墟前停下车，手指向红色高层建筑。

        “知道了，你在这儿等着。”申海裹上羽绒服，戴好帽子下车。昨晚刚下过雪，踩在地上，咯吱咯吱作响。

        眼镜男说昨天的那些人就藏在这里，16个人。

        申海穿的黑色羽绒服、黑色毛线帽，在白茫茫的世界里，像移动的煤球，被夹着冰碴子的海风吹着往前走。

        快到门口的时候，男人出来了，跟第一次见面一样，护目镜、速干军绿色半袖、军裤、军靴，只是身上的杀气更重些。

        申海站在雪地里，抬头望着，见男人没动，又把大半张脸缩进衣领，埋头继续向前。

        “你要骂我吗？”

        “不骂。”

        “还能再抱抱我吗？”

        “先进来。”

        男人转身回去。

        台阶不高，可怎么也抬不起脚，冻住了一般。海风把冰柱吹到申海脸上，恰好一只眼睛下面一根，有些滑稽。

        “能······再抱抱我吗？”申海低头看着那两节台阶喃喃，看不清，上不去。

        男人再次从屋里出来，还是单手抱，一手托着申海屁股，一手护在背后。

        脸上的冰柱子化了，落在张栋肩膀上，速干衣湿了一大片，半天干不了。

        一楼大厅是全副武装的15个人，侧边有个小门，进去是阿海酒店的前台。

        申海坐在酒店大厅的单人沙发上。

        “我找了你很久。”张栋的声音很平静。

        “我知道。”

        “我以为你真有个爱人。”

        申海用手背擦眼睛，眼睫毛上还是挂了不少泪珠，擦不完，男人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有。”申海坐在男人腿上，心里藏着的委屈像开了闸的洪水，喷涌而出，堵都堵不住，连带着身体也跟着抽搐。

        “你找到他了吗？”张栋看着茶几上的尘土，还有烟灰缸里的烟头，原先的气势凛然散个干净，看起来就是普通人，失了魂的那种。

        “找到了。就在这儿。”申海抱住男人的头跟自己对视。看着心疼，眼角的疤还在，皱纹却填了不少，男人才31，眼睛却疲惫地像40。

        张栋听着声音，看着人，像做梦，做了好多遍的梦，梦里，他的宝贝就说找到了爱人，就在他赶去的那个基地。他的宝贝把男人藏得很好，无论梦多少次，他都找不到那个抢走他宝贝的人。

        “哥，我不走了。”

        张栋觉得这次的梦真好，真好啊。

        沉浸在梦中的男人被申海咬破嘴唇，疼痛刺激着大脑，可又舍不得松开，怀里的感觉很真实，味道也一样，要是睁开眼，就都没了。

        “哥，我疼，后背还冷。”

        申海的上衣被张栋扔到一边，后背上除了男人的手掌外，其余地方都被冷风吹着。

        “哥？”

        张栋捏住申海冻得发红的鼻头，黑沉沉的乌瞳亮起来，眼角皱纹挤在一起，声音怯怯的，“回来了？”

        “嗯，我想穿衣服。”

        张栋一边快速给申海摩擦后背，一边捡衣服。眼睛不曾离开身上的人，生怕一不留神儿又没了。

        披上羽绒服，两个袖子被张栋拽在手里，打成结。像蛋糕师打包自己满意的成品，左边看完，右边看，凑近了看，后仰着看，怎么都看不够。

        申海能感觉到外面眼镜男着急了，打断张栋的亲热，“外面有人等我。”

        这句话像凉水一样浇下来，和梦里一样？

        张栋死死抱住申海，脸上的笑意被凉水一并冲走。

        “我现在建了自己的基地，外面是我手下，他们都很听话，不伤人。”

        “哥，我不走了。”申海的手从羽绒服下摆探出来，戳男人肚子上的肉。

        红楼外面，李先站在车外5米处，眼镜男从车上下来，手上是冰系异能。

        李先：“哥，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眼镜男点点头，完好的那只眼睛带有警惕和威慑。

        李先：“你带的眼镜还是我送的。记得吗？哥？”

        眼镜男摇头。

        李先：“你是我哥，李泉，你是李应天的儿子，先安集团的董事长，我是你弟，李先。末世爆发的时候，你刚下飞机，出站的时候，为了把救我，一边眼睛被抓伤。有印象吗？”

        眼镜男，李泉，照旧摇摇头，坐回车里，盯着楼门口看。

        当晚，世庆基地第一次迎来非丧尸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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