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 定海

自打萧问出去之后，海神殿里的震动就停了，海兽也渐渐安静下来。这个时候紫魇就大摇大摆出了那宫殿，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这次出来，光自己说话了，可还不知道萧问是个什么情况……

        到了海侬附近之后，她完全看得出来，这个长了条鱼尾巴的英俊男人正在纠结。而她就算没问过一句话，却可以大致猜到萧问现在的处境，也能看出海侬是什么样的心态。

        不过，海侬的犹豫在她眼里却成了胆小畏缩，而和海族兴衰完全没有任何关系，这一点倒是紫魇冤枉了海侬。

        海侬本就是一个高傲的人，谁要跟他横，他只会比对方更横。在被瑶姬控制住之前，他也是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家伙，在他的爆脾气之下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但是，现在的他毕竟不是以前的他了，兴许是因为太怀念瑶姬，她对紫魇、南云卿这个级数的美女，尤其是成熟美女晚是很难真正升起怒意。从气质上说，紫魇其实比南云卿更像瑶姬，所以，听到紫魇的冷嘲热讽后，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倍觉伤感。

        平静地瞥了下面的紫魇一眼，直把紫魇看的有些莫明其妙。

        而后，海侬缓缓闭上了眼睛，用神念联系上了老龟。

        “我出去了。”海侬很认真地道。

        老龟明显是清醒着的，沉默良久，方道：“你的事，你自己做主。”

        海侬其实挺清楚老龟的真正想法，这位老人家根本不可能成为海族的新一代主心骨，也不想担那个责任。

        海侬也不知道他出去之后迎接整个海族的会是什么，但是，一直在这小小的海神殿里窝着终究不是个事。海族真正的归属，应该是那无边的海洋……

        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海侬倏地睁眼，看都没看下面的紫魇一眼，猛然上冲！

        他人身鱼尾，上冲之时双臂几乎贴着身体，只是尾巴猛摆，便有着极快的速度，那种优雅却迅捷的姿态竟是看得紫魇有些失神，心道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怪物……

        外面的海水之中，萧问、孟暮雨、庄九龄全被那巨剑交击后的冲击波震飞，赤红巨剑又回到了孟暮雨的手中，而萧问召出的那把蓝色水晶巨剑却消失于无形。

        庄九龄以为孟暮雨可以一剑建功，所以早已把自己的神通收了，现在只得再次施展。

        而孟暮雨倒是无需再做什么准备动作，势若疯狂地瞪着萧问，前冲之中，又是一剑狂猛地向萧问劈去！

        这个时候，这位已经活了不知道多少岁的老头子竟是爆发出了在年轻人身上才能经常看到的热血，他想要以狂风暴雨的攻击直接将萧问击垮！

        萧问能挡得住他一剑，那第二剑呢？其后的更多剑呢？

        他的分天剑阵十三剑合后便进入了最强战斗模式，一种可以持续发挥那种威力的战斗模式！只要他还有力气，想劈出多少剑就劈多少剑！

        由于冲击波的原因，这时候他和萧问的距离已经拉开到了六里，但是，六里的距离当真不算什么，前冲之中，他双手高举过顶，赤红巨剑再次携带着分裂天海之势劈下！

        那一剑已经真的接近于“道”，完全穿透海水，快速斩下，依然彻底锁定住萧问，让萧问只能挡，不能躲！自然，这时候那柄赤红巨剑已经再次变大，长达六里有余！

        萧问抬头看着，那种感觉，真的有点像是蝼蚁般的凡人看着天神一剑朝自己斩来，自己那点肉身力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而心灵同样受到了山般的压迫……

        但是，那又如何呢？

        总不能直接站着等死吧？

        于是，又像上一次一样，他右手剑指再次并在身前，向前猛挥！

        便在挥臂之时，他的道力疯狂地灌入了那已经融入了荒古海息的定海珠中，不过却只相当于一个引子。定海珠借着这引子，以更疯狂的姿态抽取着海洋之心里的磅礴力量，用海洋法则将这些力量又宣泄到了外面的荒古海息和海水中。

        无声地，又是方圆十里的海水极速变化，一道道长长的深蓝水墨迅速扬起，总体上很直，外围的水墨翻涌着，迎向了那赤红巨剑！

        那深蓝水黑飞着飞着，便又有什么从里面将之甩脱，悍然冲出！

        一柄同样是六里长的蓝色水晶巨剑冲，毫不相让地架向了那赤红巨剑！

        如果仔细看的话，其实完全能感觉出来，那蓝色水晶巨剑几乎没有任何动态的神异之状，它只有三个最基本的特点，大，硬，稳定！

        简直有点像是最最普通的水晶剑，但是，却有给人一种返朴归真的感觉！

        海之真！

        眼看两剑就要交击在一起，孟暮雨却突然稍稍调转了赤红巨剑的角度，他想从水晶巨剑旁边穿过！虽然只是第二次，但是他那双老辣的眼睛已经看出来了，萧问对那水晶巨剑的使用还不够纯熟！

        “呛！！！嚓……”

        水晶巨剑终究还是及时拦住了赤红巨剑，不过这一次却非硬撞，所以两柄剑碰在一起之后竟是迅速摩擦滑动！在那摩擦声中，赤红巨剑继续滑向萧问！

        “嗵……”

        毫无征兆地，萧问的身边竟是忽然这么响了一声。

        再接着，整个大海似乎都感觉到了一个让它极为喜爱的存在，竟是诡异地焕发出了一种特殊的生命力！

        海水哪有什么生命，但是此时此刻，它们偏偏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欢迎着某一个家伙的到来。这突出其来的变化其实并不仅仅发生在交战之处，而是向整个海洋弥漫开去！

        而后，就见一个二十多丈长的蓝色影子猛一摆尾，径直向着六里外的孟暮雨冲去！

        孟暮雨还没看清那刚刚出现的到底是什么，就见眼前一花，那个蓝色影子已是摆动尾巴在水中画出了一个弧线向他冲了过来！

        鱼？

        六里多的距离瞬间就被那蓝色影子冲过了一半，而且，那个刚刚出现的生灵似乎喜欢从上方扑击，所以这时候的高度已经过了孟暮雨。

        孟暮雨急抬头时，便见一个赤着精壮上身，脸庞英俊无比的异族男子在他视野中迅速变大，来势好快！！

        那男子双臂并在身侧，并非攻击姿态，但是，那冰冷的眼神已经道明了他的来意！直到这时，孟暮雨才将那个家伙身后的尾巴看了个真切，遍布黑色鳞片，无比粗壮！

        对未知生灵的本能畏惧让孟暮雨的心一下提了起来，他忽然招出了黑色盾牌，率先挡在了那鱼人的前进路线上。

        那黑盾乃是孟暮雨的得意防御仙器，已经快要祭炼到了第七层，飞出去之后就变得有十丈大小，上面仿佛有万钧之力！

        这个时候孟暮雨已然无法用肉眼去看盾后的情况，不过他还有别的观察方式。

        而后，他就眼看着那前冲中的鱼人忽地伸出了双臂，蓝光乍亮，一柄巨大的海蓝三叉戟出现在了他的双手！海洋风暴正在那海蓝三叉戟内肆虐，最重要的是，面对他那赤红巨剑的神威，那海蓝三叉戟似乎全无反应！

        再接着，那鱼人已然冲到黑盾之前，双手猛挥，一戟砸在了黑盾侧沿！

        “当！！！！”

        撞击过后，孟暮雨的那面被他寄予了厚望的玄冥盾直接飞开，将后面的鱼人让了出来！

        那鱼人竟依然保持着较快的冲势，而且借着砸盾的反震之力以前冲方向为轴旋转身体，在转了一周之后，手里的海蓝三叉戟便借着旋转之势以更大的力量直接抽了过来！

        眨眼便到眼前！

        这个时候，孟暮雨哪还敢再与萧问相持，猛地收剑，赤红巨剑化为了一丈大小，剑柄在上，剑尖朝下在身前倒立，挡向了那海蓝三叉戟！

        “当！！！！！”

        又是一声巨响，虽然孟暮雨那分天剑乃是十三剑合力，威力奇大，终究是仓促防守，竟是连剑连人都被砸飞了出去！虽是没受伤，也狼狈不堪！

        然而，更惊人的还在后面！

        孟暮雨受巨力冲击，那一下至少要倒飞数里，然后，他飞出了还不到一里，便见远方那鱼人忽地伸出左手向他这边一招，周围海水立刻变化！

        方圆数里的海水竟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直接裹着孟暮雨，又往鱼人那边飞了回去！

        同一时间，鱼人再次冲上！

        终究还是旁观者清，那庄九龄已然意识到，再在水下打将会对他们大大不利！

        “到上面去！”庄九龄急吼道。

        话没说完，庄九龄的神通便如雨攻出，全都招呼向了萧问身上，边攻击边往上冲。

        然而，这时候萧问和海侬岂会让他们如愿！

        庄九龄依然没能准备出什么大招，他的那些攻击，全都被萧问以定海珠召出一面面水盾挡了下来。

        萧问一边防御着庄九龄的攻击，右手再一挥，玲珑火烈剑已是化为一道红芒，如电般朝着远处的孟暮雨飞去！

        孟暮雨也不愿再在水下纠缠，分天剑上十二道红芒忽地分了出来，在身边首尾相连迅速转动，终于是破除了那些海水的抓取之力，疾速上冲！

        见孟暮雨铁定能冲上海面，庄九龄飞的就更快了。

        然而便在这时，萧问却是忽地以神水障和明法金轮来防守，右手忽地遥遥抓向了七八里外孟暮雨的方向！

        孟暮雨之前破开的之不过是海侬的小神通罢了，而现在，萧问用的是定海珠之力！

        萧问直接控制住了孟暮雨身边方圆一里的海水，混着荒古海息，极速向里挤压！

        只一瞬间，孟暮雨就感觉到了无穷压力，那些海水虽不是冰，却比万年玄冰更难破开！

        “啊！！！！”

        孟暮雨大吼一声，十二柄焚炎子剑全都爆发出耀眼光芒，疯狂旋转起来！

        孟暮雨的速度再次变快，但是，终究和他平时的速度完全没法比，最多是全速时的一半。

        也就是这么一个节奏变化，加速上升的庄九龄竟是完全拉开了和孟暮雨的距离，他们俩隔了足有十三四里远！

        庄九龄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转身就朝着孟暮雨的上方冲去，此时他是平行着向那边冲的，而没有向下潜，只因他也不想在水里多呆！此时，虽是前去救援，他还一直保持距海面仅有五六的深度。

        眨眼之间海侬便先冲到了孟暮雨身边，定海珠那超强的束缚力根本没有一丁点作用在他的身上！

        风暴海皇戟全力砸出，抽向了那被十二道耀眼剑光包裹住的孟暮雨！

        在体型的对比上，器道修士无疑是很吃亏的，因为他们的身体根本无法变大。此时巨大的风暴海皇戟砸出，已是将孟暮雨完全覆盖在了攻势下，竟然还多出来很多……

        不过，那柄母剑终究不是吃素的，而且本就防着海侬的攻击呢，此时便见赤红剑光忽地挑出，从下方撩向了风暴海皇戟！

        “呛！！！”

        风暴海皇戟直接从孟暮雨头顶划过，但是海侬这时竟已把左手空了出来，左拳握起，后收，然后猛地前刺！

        拳头前刺之时上头已经遍是蓝光，最后完全变成了蓝金色的，仿佛把那些急速绞动的焚炎子剑全当成了空气，直接轰了进去！

        海侬体型超过了二十丈，那拳头也跟拱门差不多大小了，只听“丁、当”爆响不段，火星四溅，海侬那一拳硬生生地轰进了十二柄子剑中！

        剑光之中，巨拳之前，孟暮雨终于是将他那张珍藏了数百年的保命符拿了出来，祭出！

        那张符竟是银白色的，有金属质地，才一出现便化为银光散开，“砰”地一声，瞬间在孟暮雨身周撑起了一个直径一丈的银白色球形屏障！

        “咚！！！”

        海侬那一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那银白屏障上，竟只将那屏障砸得晃了晃，完全没能伤得了里面的孟暮雨。

        直到这时，萧问那从七八里外飞来的玲珑火烈剑才终于赶到，“呛”地一声斩在了那银白屏障上，结果直接被弹开了……

        孟暮雨冷笑一声，全力上冲！

        与此同时，庄九龄也终于接近了这边，稍一接应，便可将孟暮雨接出海面。

        庄九龄心中大感轻松，而孟暮雨更是得意，老夫没杀了你们你们就应该感恩戴德了，竟然还想留下老夫？！

        下一瞬，便出现了一幕出乎了所有人预料的一幕！

        银白屏障上方，一个四层宝塔当头罩下！

        竟无人知道那四层宝塔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在庄九龄和孟暮雨反应过来之前，那四层宝塔便兜住了银白屏障，疾速冲向深海……

        孟暮雨反应过来之时，四层宝塔已是带着他向下冲出了三四里，几乎将他之前的所有努力都给抹杀了！

        孟暮雨大喝一声，十三剑齐出，从内部斩向了四层宝塔的那水晶般的墙壁！

        但是，塔内还兜住了不少水，此时那些海水在萧问的控制下竟是也凝成了一个球形屏障，刚好裹住了里面的银白屏障，于是，里面的剑光刺出时，便先要刺在那由海水凝成的屏障上。

        海水凝成的深蓝屏障并不算多强，但到底是化解了那些仙剑的一部分攻击力，等仙剑再冲出去斩在七宝炫火塔的内壁上时，虽然也“呛、呛”作响，但一时根本无法将七宝炫火塔破开。

        庄九龄本来还想救，却被海侬拦了下来，竟然只能眼看着那四层宝塔罩着孟暮雨极速下冲，原本距海面只有二十里，转眼间已经有三十多里了……

        萧问和海侬都精于控水，孟暮雨每距海面远一些便危险一分，现在一下子到了三十多里深海中，危险性真不知又大了多少。

        庄九龄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还没做出决断，海侬已经扔下那不管了，直接向下追去！

        鱼尾猛摆，海侬的速度那叫一个快，转眼间便将庄九龄甩在了身后。

        便在这时，深海中忽地红光乍亮，孟暮雨终于是破塔而出！虽然孟暮雨已经被带到了四十里的深海中，但是这一幕依然让庄九龄振奋了些，终于是向下追去。

        萧问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惊反喜，只因他要将这两人全都留下！

        从海侬出现之时，他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

        七宝炫火塔又不会瞬移，哪可能无端出现在孟暮雨头顶？实是他之前就让七宝炫火塔缩小紧跟在了玲珑火烈剑之后，当时那么危急的情况，庄、孟两人根本就不可能注意到。等玲珑火烈剑被那银白屏障挡开，七宝炫火塔就反客为主，当头罩下！

        四十里深海中，七宝炫火塔并非被攻破，而是萧问在最后关头将之收取，也不无yin*庄九龄的心思在里面！

        孟暮雨才一出来，便再次向上猛冲，这时候他也有点慌了，他可绝没想到自己会突然中招被带到了深海中。

        但是，这时候上头等着他的却是扑下来的海侬！

        而且，此时萧问再一次用定海珠将孟暮雨身周的水面锁紧！

        四十里之外才是海面，要不是还有特殊侦测手段，孟暮雨甚至根本无法看到海面在哪。此时他只用肉眼向远处看的话，实则完全是一片漆黑。

        恐惧，这时候孟暮雨深深地感觉到了恐惧！

        这个老头终于忍不住了，暂时放弃了上冲，十二柄焚炎子剑迅速进入母剑中！

        分天剑再次合成，孟暮雨双臂扬起，一剑直接朝着扑下来的海侬斩去！

        这一次，那赤红分天剑已经长达十里，不管是不是威力最大的一次，至少是块头最大的一次！

        八九里外，如此巨大的剑光斩到，海侬也感觉到了根本躲无可躲。

        但是，海侬也没想躲！

        大吼一声之后，海侬身型瞬间变大，五十丈，一百丈，一里，三里……

        身型涨大到三里之时，那赤红分天剑已然斩来，海侬举起同样的风暴海皇戟便挡！

        “当！！！！！”

        海侬终究是仓促接招，哪怕身型已经涨大到了三里，也远远不如那赤红分天剑大，竟是被这一剑给劈飞了出去。而且，他那风暴海皇戟中剑处的戟杆上明显出现了一个豁口。

        一剑击飞海侬，孟暮雨却没有丝毫的高兴，因为他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身周的强大压力没了！

        这个时候，他好像想去哪就去哪……

        但是，这怎么可能？

        然后，他就看到一道十里长的蓝色水晶般的剑光朝他斩了过来……

        那是返朴归真的一剑！

        他的赤红分天剑刚刚劈飞了海侬，根本就来不及阻挡这道十里长的剑光。

        黑盾急速变大，迎上！

        “当”地一声脆响后，黑盾直接飞远，那返朴归真的一剑继续斩来。

        躲？

        为什么却有一种躲不开的感觉？

        难道是对方已经把自己的道之真义学了去？

        此时此刻，面对那柄蓝色巨剑，孟暮雨唯一的防御方式竟然已经只剩下那银白屏障！

        太乙聚华元磁符，他真正的最强防御手段，可以防住来自各个方向的攻击，用来渡劫效果尤佳。但是，这符还有个特点，全方位防御时较强，若对方只攻一点……

        上方，正向下狂追的庄九龄突然看到了这一幕，他毫不犹豫地停了下来，然后向海面狂冲！

        他已经放弃了孟暮雨！

        现在不走，很可能他的命也会交代在这！

        这个时候，他已经后悔的要死，为什么要在深海里展开决战？！！

        下方，亚神孟暮雨眼看着那蓝色巨剑终于是斩在了他的太乙聚华元磁符上。

        那么巨大的剑身，其最边源的剑刃竟是薄如蝉翼，甚至比蝉翼而要薄，无比锋利，先是轻轻碰在了那银白屏障上，继而下压。可以清楚地看到，银白屏障被剑刃抵住的部分开始向内凹陷，出现了一道笔直的痕迹。

        “卟……”

        很小的一声之后，那凹陷处又恢复了原状，这是因为剑刃已经将它割开了……

        剑刃就像是切咸鸭蛋的菜刀，破开外壳之后继续向里，渐渐接近了孟暮雨……

        此时的孟暮雨还保持着持剑上劈的动作，双臂高举过顶，简直就像是在故意让那蓝色巨剑劈他一样。毕竟，这一切说来极慢，其实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他以赤红分天剑劈向海侬时，萧问就已经也以定海珠凝聚这一剑劈他了。

        无声地，剑刃已经切入了孟暮雨腹部……

        然后，继续向前！

        当一尺多的剑刃划过孟暮雨的身体，他整个就已经被切成了两半。上半身在蓝色巨剑的剑刃之上，下半身则在剑刃另一边……

        然而，蓝色巨剑是萧问全力挥出，此时根本收势不住，还在向前劈着。

        于是，当剑刃后面那越来越厚的剑身划来，孟暮雨身体分家的程度就越来越大。

        那蓝色巨剑长达十里，宽约一里，剑身最厚处则有四五丈，所以，其后出现的一幕便显得相当残忍，孟暮雨的上半身就像是在爬一个蓝色的缓坡，而且是翻滚着爬……

        那一剑，断了他的身体，断了他的道基主干，也绝了他的生机！

        巨剑继续前斩，萧问终于一招，终于是虚化消失。

        下一刻，他便再不看孟暮雨一眼，极速上冲，追向了上方的庄九龄！

        庄九龄见机的早，此时距海面已经只有三四里！

        萧问右手上举，猛地一握！

        于是，庄九龄立刻也遇到了和孟暮雨一样的状况，周围的海水简直像是山一样朝他挤来，让他寸步难行！

        “啊！！！！”

        庄九龄亲眼看到了孟暮雨的惨死，大吼一声之后，全面爆发，双手飞速掐诀，白光迅速从体内向外绽放，撑开了那些海水！

        冲！！

        一定要快点！！！

        只要慢一点，就会死在这里！！！

        此时的庄九龄简直是心胆俱寒，只想赶快离开海水。

        两里，一里，五十丈……

        近了，更近了……

        “轰！！”

        海面之上，庄九龄急速蹿出，竟是带起了一道十余丈高的细细水柱，然后才终于从水柱顶端冲出！

        这一刻，他终于重回天光之下！

        逃！！！

        庄九龄继续向上，直到已经距海面二十里高了，才听下面“轰、轰”两声响，萧问和鱼人相继冲出海面。

        不过，两人显然并未放弃，还在向上急追！

        而且，这海面上也不是啥也没有，而是遍布幽蓝色的荒古海息！萧问的荒古海息范围足有上千里，除非用瞬移，否则根本不可能一下子逃出去。可是，在荒古海息里本就不可以瞬移……

        又向上冲了三十里，直到距海面五十里高时，庄九龄才稍稍放下心来，认准方向，向着大陆的方向冲去！现在的他已经不可能是萧问和海侬两人的对手，只有与界神盟的其他亚神汇合，才能保住性命。

        现在终究不是既在海水又在荒古海息之中了，庄九龄觉得自己的逃走的可能性相当大。

        而后，他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现在正向北逃，忽见追在他后面的萧问忽地一抬右手，手掌虚托，然后缓缓扬起，而与萧问的右手相呼应，前方百里外的海面竟是忽地向上升起。那不是方圆一里的海面，也不是方圆十里，而是长达百里宽约十里的海面……

        范围内的海水就那么突兀升起，其中五处分外的高，仔细看时，分明就是五根由海水组成的超大手指。

        庄九龄距那巨手还有百里，远远看着，那巨手其实相当于在天边，但是，此时的他竟愣是无法一眼将整只巨手收入眼内。他必须往左转头才能看到那巨手的小拇指，向右转头才能看到那巨手的大拇指。

        庄九龄继续向前冲着，那巨手也迅速升起，很快，巨手的指尖已超过了五十里的高度，并继续向上。

        这个时候，庄九龄就必须仰起头来才能看到那巨手的指尖了，不过那个巨手依然没有停止上升。

        说实话，这个时候庄九龄已经完全愣了。

        因为这种直接控制方圆百里海水的手段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在他的一生中，还没有亲眼看到过任何人使出过这么大范围的神通。

        所以他没能及时做出反应，等他意识到必须躲开那巨手时，他离那巨手已经只有三十里的距离。

        此时巨手的指尖早已上升到了百里高处，倒是掌心和他的高度差不多了。

        仰望着那巨手，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就像是整个海面干脆竖立了起来，整个大海直接向自己拍了过来！

        那一刻，庄九龄心神俱颤，他甚至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是谁，只想着赶紧逃开。

        高速飞行的身形向西急转，他与那巨掌平行着向西冲去！

        但是，与此同时那巨掌也扣了过来，两相比较，他就像是一只在即将倾倒的墙边爬行的蜗牛，哪怕他再怎么加速，也不可能在那巨墙倒下之前爬出去。

        随着那巨掌缓缓扣来，双方越来越近，他终于在自己飞行产生的呼啸声之外又听到了别的声音，正是那巨掌的声音。

        “呼”、“哗”、“轰”之类的动静交织在一起，似乎到处都在响，到处都在动，无一处没有风，无一处没有威势，充斥于整个天地之间……

        那一刻庄九龄竟是有种感觉，那就是真的是整个大海向自己压过来了。

        此时此刻，他也判断出来，他已经跑不了了。

        在飞行之中，他有些慨然地抬起头来，完全如他所料，这时候他已经看不见天空了。

        整个视野中全是海水，代替了天空，隐具手指之形，慢慢悠悠地朝他压了过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这个时候，庄九龄甚至已经没有了反抗之心。

        终于，那只巨掌的掌面碰到了他。

        在那一刻，他这位堂堂亚神竟是显得如此不起眼，简直就像是漂在茫茫大海上的一片可怜的树叶……

        “轰……”

        巨掌就那样扣着庄九龄压向了海面，对于极远处的人来说，那其实就相当于巨大的海面发生了折叠，刚好将庄九龄叠在了里面。那种宏大，那种震撼，若未曾亲眼见到，根本就想象不到……

        海侬也愣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一见庄九龄又落入了水面，便猛地向下投去！

        而萧问呢，萧问这时候竟处于一种苦笑不得，震惊，心悸，庆幸，总之很复杂的状态中。

        他完全没有想有想过，原来定海珠其实是离水之后才更能发挥威力……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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