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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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体现自己收徒的诚意, 逐月回门后连着八日废寝忘食,召集流香海所有的长老头脑风暴,还在门派内搞了一场限时大比, 意图以整个门派之力破解迎棠身上的禁制。
流香海的弟子们都蒙了:这人得多美啊, 能让掌门奋斗到这份上。
追风手握一颗记载了迎棠绝美侧颜的留影珠,坐地起价, 把价格炒到十万上品灵石,赚的盆满钵满, 最后被逐月截胡:“仙女的留影珠,怎能卖给外人!”
迎棠本来对解禁没抱多大希望,毕竟这是朝冽下的禁制,她一个化神中期解不了,并不代表渡劫期就能解。
仙对凡人有越级压制。
她以为逐月会知难而退, 没想到第九日夜里, 迎棠正准备合衣就寝的时候, 大门被敲响了。
她懒洋洋地打开门,看见逐月顶着一双黑眼圈站在门口:“我有办法了。”
迎棠会心一笑:请开始你的表演。
原来逐月集整个流香海, 乃至闻风参赛的散修、其他门派修士之大成,终于凝练出一个破解禁制的方法。
她让迎棠找一处空旷地方。
迎棠光着脚, 信步走到院子里, 坐上秋千冲她笑:“开始吧。”
垂丝海棠如杨柳般落下, 贴心地为她遮住星河城微凉的晚风。
逐月捏住鼻子:啊我死了, 这是绝景!
迎棠耐心地看着她神神道道的念咒, 给周围布下许多她看不懂的阵法,又摆下许多灵气丰沛的灵器。
小别野对面, 二人不曾察觉, 有一抹血红色的身影自天上悄悄降落。
朝冽闷咳一声, 把喉头涌上来的血咽下去,瞅了眼被踹歪的房门:……
他走近屋内,沾满鲜血的手打起千年不曾打开的竹帘,垂目远眺精致小别野内的情况。
那禁制他没下死,迎棠不擅长阵法,无从解开,不代表别人不行。
此时此刻,秋千上的女子笑靥如花,灼得他眸子发颤。
他心里划过的念头很复杂,有嫉妒,有愤恨,有担心,还有欣慰和欢喜。
他咂摸不出其中滋味,所以选择静静观察。
握紧的双手忽然放开,朝冽长叹口气,竟生出一个自己都惊讶的心思:跑就跑了吧,他朝铃铛里下了追踪术,也不是寻不到她。
只要她开心一些……
迎棠本着看表演的心态,任凭逐月摆布,但心里还是谨慎的。
逐月好歹是个渡劫期的大能,在人间已算战力巅峰,除了人二一点,实力不容小觑。万一她给迎棠使绊子,迎棠估计会棘手。
逐月布好阵,非常有仪式感地拿出一方手帕擦手擦脸:“说好了,若我能解除禁制,你便拜我为师。”
迎棠点头:“我从来说到做到。”
“解禁前我尚且还要多问一句,你为何会被禁锢?”
看来这人还没颜狗到病入膏肓的地步,迎棠想了想:“有个男人,老想把我绑在他身边。”
逐月点头:我懂。
“我逃了好多次,他每回都能把我抓回来。这几天他有事走了,才把我禁锢在这儿,”说及此,迎棠还掏出那把海棠团扇掩面,肩膀轻耸,叫外人看像哭了似的,“我也不知哪里得罪他了……”
逐月:仙女别哭,我来救你!
她当即扬手让迎棠别说了:“我帮你解禁!他要是敢回来,我把他打到认娘!”
迎棠假模假样抹抹泪:“多谢逐月掌门,你真是个好人。”
逐月得了夸,满面信心地施法。
迎棠感觉到周身有一条长长的铁链捆着,随着逐月的吟唱,仿佛有锁头咔擦一声裂开,铁链也渐渐松垮。
迎棠活动了一下,觉得浑身舒畅。
成了?
逐月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朝迎棠嬉笑:“试试?”
迎棠一手摇着扇子,一手往空中掷出一条软烟罗,她飞旋踏上,眨眼间便飞出星河城外。
真的解了!
她又欣喜又疑惑。
金仙巅峰的禁制,就这样被一个渡劫期解开了?
如此简单?甚至没有埋伏?
会不会有诈。
她谨慎的绕着星河城飞了一会儿,并未发现不妥,也未发现身体有何异样。
逐月仰着头看,朝空中抛出十几颗留影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记录:绝景,绝景啊!
迎棠确认无碍,朝逐月伸手:“走,去流香海。”
月盘银亮,迎棠踩着软烟罗往沧州东边去,后头还跟了个一直在飚鼻血的逐月。
直到她们飞得老远,看不见了,朝冽方放下窗帘,眸子里晦暗不明。
他艰难地坐下来,轻摇手腕。
琉璃铃铛发出脆响,一根只有他能看见的银色神识从铃铛里流出来,朝迎棠远去的方向流去,为他指引迎棠的所在。
且说迎棠终于飞出了星河城,趁臭猫还没回来恢复了自由身。
她寻思只要逃出来,臭猫就再难找她。
身后的逐月像第一次飞的傻子,鼻血流了一地。
迎棠怕她暴露二人行踪,抽出一条丝带给她:“堵堵鼻子。”
女神的丝带!
逐月眼冒金星,像捧着什么恩赐似的舍不得用。
深夜本该静谧,流香海却灯火通明。
迎棠悬停在山门大阵之上,觉得气氛特别诡异:“怎么这么多人聚在山门。”
逐月解释:“大家都想看看我的新晋亲传弟子。”
“谁?”
“你啊。”
迎棠喜欢高调,但她如今没有早前风光,可不敢大张旗鼓,万一被臭猫发现了怎么办。
反正最近一个月,不,是一年,都最好不要露面。
她以要闭关冲击化神后期搪塞逐月,逐月觉得有道理,不能让这些人随便就能观赏女神的样貌,便把自己闭关的山洞让出来给迎棠。
迎棠支走逐月,清点了储物戒里的丹药,统统磕下去。
她要冲击大乘。
临进山洞前,储物戒里的玉简突然响了。
“喂,小人精?”
青茷楞了一下:喂是什么意思。
“姑奶奶,你怎么一下子消失了这么多天,你干嘛去了。”
“那只臭猫在天上么?”
“你说天尊?应是在的吧,这几日上头鸡飞狗跳,有几个找死的年轻仙君找天阙宫麻烦,谁知煞神突然回天,把他们全杀了,如今天上人人自危,我都不敢出门了。但有一处奇怪,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天尊似乎没以前那么强了,从前他一出,整个天界都要抖三抖,如今虽然也厉害,但……啧,我说不出来,我觉得他的杀戮道有异……”
看来臭猫的确在天上,迎棠打断青茷自言自语的废话:“对了,你知道臭猫叫什么吗?”
青茷蒙了:“天尊的名讳?这我还真不知道,大家从来不敢叫他的名讳,回头我给你打听打听,你是得了什么法宝吗?”
“没有那种法宝,”迎棠觉得有些好笑,“总而言之,本尊现在脱离了臭猫,要闭关了。”
“等等等等,姑奶奶你在哪闭关啊?”
“流香海,我现在是掌门的亲传弟子。”
青茷:???
“什么亲传弟子?”
嘀……
迎棠把玉简挂了。
迎棠进入山洞后,不舍昼夜地修炼。
一开始还有些心虚,过了大半年臭猫也没找到她,她便放下心来。
在流香海这种灵气充沛的地方重新修炼不是难事,但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快。
每日,逐月都会送些漂亮的点心放到门口,迎棠偶尔心情好会拿一些吃,顺便赏她些有的没的,比如一块极品灵石啦,一条耳环啦,一根发带啦,或者是她无聊捏的泥巴尖叫鸡啦。
山洞外过去了整整三个春秋。
这日,迎棠忽从梦中惊醒。
劫雷来了。
她检查了一遍灵府,确认无误后,飞出山洞。
迎棠在山洞周围布下数个御雷阵,就地盘坐。
天地间的灵力汇聚而来,为她所用。
她似乎感受到一股特别纯粹的灵力,也在往她这边涌,但时间紧急,来不及辨认了,通通吸收再说。
天雷不偏不倚,正劈她的脑袋。
逐月赶到时,迎棠已经挨到了第七雷,声势之浩大,唬地逐月以为迎棠要就地飞升了。
她甩给迎棠一个护身法宝,那法宝本可以抵御一道飞升雷劫,谁知被一道雷轻松劈碎。
迎棠感觉到有人在帮她,帮她加固了周围的阵法。
但她来不及细想,全身心投入。
流香海的修士们从没见过四十九道雷,仿佛劈了一个世纪。
待雷声过去,所有人还惊魂未定。
硬抗四十九道天雷,迎棠受了很重的伤。
最后一道雷结束时,她甚至站不起来,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连视线都被血水模糊。
“徒儿!快快快,把人背起来!”
恍惚间,有个人匆匆背起她,那人的背僵硬瘦削,有一股冷杉气,不像是逐月的。
她疼得浑身颤栗,意识不清,仿佛灵魂已经有一半离体了。
好在每天都有人进洞给她输入灵力。
那灵力醇厚凝练,是世上最好的灵药。
半月后的早晨,迎棠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她一探灵府,咦,她怎么到大乘后期了。
迎棠一时没踅摸出原因,只归咎于自己嗑的一大堆灵药上。
逐月真是个好人。
给她地利,给她提供吃的,还帮她渡劫,帮她养伤。
迎棠心里又亲近了逐月几分。
这些年来,逐月送来不少漂亮裙子,都很和她的审美。
她挑出一件朱樱长裙穿上,挽了个小髻,插上一根金簪出门去。
到大乘后期后,她便可以更加轻松地御风,到达不用御器便能飞行的地步。
追风站在门口,又怂又兴奋:“恭迎大师姐出关。”
迎棠心情不错,容光焕发。
“逐月呢?”
“掌门几日前因事外出,命我安排师姐的起居。”
出于对青阳宗的鄙视,迎棠对各大宗门起初没什么好印象,直到她走出这片山洞,迈入流香海的主山。
此地真乃人间仙境。
逐月不愧是当世审美大家,流香海云海漫天,尘清风柔,山河影满,微风拂芳吹香雪。
有瀑布从山上飞驰而下,没入花海,溅起道道虹桥。
流香海的山峦各有特色,有的层峦叠嶂起伏蹁跹,有的温吞稳重,有的高耸入云,仙鹤环飞。
各山山腰处只种一样花树,远远便能一览无余。
好看。
她要在这儿买房。
追风指着北边:“师父喜欢栀子花,但又听说大师姐你喜欢海棠,就临时种了些海棠花。”
北边最高的那座山一片雪色汪洋,中间却突兀地多了一片粉,还拼成了爱心的形状。
迎棠觉得自己的眼睛被辣到了:“挺好。”
追风叭叭地说着逐月这三年的光荣事迹,包括但不限于把迎棠送的东西全部贡起来,一年只开放一次展览,让门人参观;每天不去给迎棠送饭就闹腾,为伊消得人憔悴;收了迎棠后看谁都不顺眼,把掌门峰里大部分徒弟都遣散给别的峰了。
“哦,除了三年前收的小师弟。”
追风一张嘴叭叭不停,好不容易停下来。
迎棠抬手遮着热辣的太阳,见不远处有栋房子,窗口处有一只碧绿肥大的毛毛虫。追风轻轻戳了一下毛毛虫磨砂质感的柔软背脊,毛毛虫蓦地弹成个U型。
窗口打开,一个大胡子修士探出头来:“谁啊!”
他凶狠的不得了,一口火气。谁想一瞅见迎棠,火灭了,还飘出一团黑烟。
追风边咳边扇烟:“栀子峰的大师姐出关了,来登记。”
大胡子面色还是很凶,但脸却红透了:“名,名字。”
“阿棠,我叫阿棠。”
追风和修士都闭眼夸:“好名字。”
登记耗时,迎棠站在大太阳底下晒了好一会儿。
她渐渐不耐烦了:流香海什么都好,就是太阳太辣。
她“啧”了一声,眼看耐心耗尽。
天上不知从哪儿飘来一片云,速度极快地把太阳全全遮住,投下一片阴凉,好似有人操纵似的。
追风拿了玉牌给迎棠,忽然眼睛一亮,朝迎棠身后招手:“小师弟!快来拜见大师姐。”
迎棠回过头。
葳蕤的树叶投下一片片光斑,那人就站在光斑里,像棵才扎根不久的冷杉,与周围的粗树格格不入,显得那么孤寂单薄。
他鬓似鸦羽,冷白的脸上一双阗黑的眸子深深地望着她,藏着些许欣喜,又压下去,好像站了许久。
迎棠脑子里一瞬间有些恍惚。
那人走过来,若无其事地站在她身边。
她嗅到清冽的冷杉味,微微仰头,望见他轻颤的睫毛。
追风:“大师姐,这是我们小师弟,来了三年了,叫阿朝。年纪小脾气臭,还要麻烦你多担待些。”
他用剑柄戳了阿朝一下:“我跟你说的没错吧,师姐好不好看。”
阿朝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旋即又压下,冷脸瞥了眼迎棠:“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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