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力赛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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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浩玉芬严肃而认真的脸,池洄洲也不禁收起了心思。他想了一下,迎着浩玉芬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出了三个字。
“我愿意!”
“别那么快给我答复,晚上回去之后你再好好想想”。浩玉芬把手搭在了池洄洲的肩膀上,用力地拍了拍: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当然,身体情况的监测也是不能断,还是那句话,一旦疲劳超限就得停下来,明白么?”
然后,浩玉芬似乎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急匆匆地走出了门,留下了池洄洲一个人等着颁奖仪式。
到了游泳馆外边,浩玉芬吹着冷风,犹豫了许久,才下定了什么决心,翻出通讯录中的写着“父亲”二字的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听筒那边传来了浩光沙哑的声音:“是玉芬么?”
浩玉芬又沉默了一阵子,这才小声说:
“是,父亲,教练,我想……”然后,她鼓起了勇气,一口气把剩下的话全部说了出去。
“我这边有个好苗子叫池洄洲,但是我一个人管不过来他跟浩鸿涛两个人,而且他特别需要体能训练,这恰好是您的长项,我想请您过来看看。”
等她把这句话说完,就长舒了一口气,似乎有什么长久以来的隔阂被打破了。自从她不顾浩光的反对,在当打之年退役,又私自离开家跟前夫秦庆生结婚之后,就再也没有跟她的父亲联系过了。
一开始的时候,她给家里写了不少信,也陆陆续续的收到了几封回信,但却从来没有接到过浩光的回信;可是随着秦庆生某天突然离开家,抛弃了她们母子二人,不知所终之后,她才意识到父亲当年说的话是对的。
“那个人,绝对不是良配。”
从那以后,她不敢再跟父亲联系,只能通过原来的队友跟母亲那边了解一些情况,偶尔也能从回老家探亲的浩鸿涛那里收到一些照片视频,直到今天。
电话那头的浩光却没有立刻答应她,听着浩玉芬紧张的呼吸声,过了一阵子才开口说道:
“春节有空的话,回家看看吧。”
浩玉芬攥着电话的手心满是汗水,她何尝不想回家看看呢?可是多年以来的逃避让她几乎完全丧失了回家的勇气,她舔了一下嘴唇,想了个无可辩驳的理由,对着电话那头张开了口:
“今年的情况有点特殊,我刚说的那个好苗子,池洄洲他春节也不能休息,要继续训练,我也得留在这里。”
良久之后,电话那头才传来浩光的声音。
“池洄洲,你说是那个青年锦标赛赢了周茂实,拿了八个项目第一的人?我明白了。这几天我先给你一个短期的训练计划,春节之后,等天气稍微暖和一些我再动身。你提前帮我找套房子吧。”
“谢了,浩教练……爸爸”。浩玉芬硬挤出最后两个字以后,就飞快地挂上了电话,然后也不管地上究竟有多冷,一屁股坐在身后的台阶上,抬头望向天空,脑子里飞速地闪过一些画面,却又很快地将它们遗忘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的游泳馆里突然传出一阵欢呼声,把浩玉芬从沉思中惊醒,原来是颁奖仪式已经开始了。
【糟了,池洄洲这小子从来没有经历过颁奖仪式,不会在那上面闹什么笑话吧。】
想到这里,浩玉芬把刚才的各种心思都抛到了脑后,急匆匆地往游泳馆内赶去。等她赶到泳池边的时候,池洄洲已经把前三个奖状都领完了,李国生正在给他颁发第四个——200米蝶泳第一名的奖状。
看着表现十分正常,一板一眼,完全挑不出错的池洄洲,浩玉芬放下了心,不过她又有些疑惑,这沉稳的动作完全不像是池洄洲的性格,难道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
等到8点半,池洄洲完成了所有的颁奖仪式,回到旅馆的路上,浩玉芬实在没有忍住自己的好奇心,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然后,她就看到池洄洲抓了一下脑袋:
“就今天下午,浩鸿涛说颁奖仪式上我要沉稳一点,别太活泼了,然后把他参加过颁奖的视频给我看了不少,让我学学他。”
【看来自己的儿子还是很在乎他老妈的面子嘛,回去给他点零花钱好了。】
浩玉芬一边想着究竟要给浩鸿涛多少钱,一边跟池洄洲一起回到了宾馆。
刚一进宾馆房间,池洄洲就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直接扑到床上打了个滚,又动弹了几下,才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子,一抬头,跟坐在沙发上正在盯着他看的浩鸿涛来了个“深情”对视。
“呃,我就是有点兴奋,毕竟第一次比赛就拿了这么多第一。”看着浩鸿涛笑的合不拢嘴的样子,池洄洲回想了一下刚才自己的动作,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我第一次拿下第一名的时候可比你现在兴奋的多。”坐在一边的浩鸿涛笑够了,感受到屋子内有些尴尬的气氛,赶紧开口弥补:
“当时我妈说我大半夜都没睡觉,隔半个小时就要去大厅的墙上开灯看一眼自己的奖状,更何况你拿了八个第一名,只是在床上滚几下已经很可以了。”
两人之间又聊了几句,池洄洲就开始收拾行李。按照浩玉芬的计划,他们明天早上要赶最早的一班飞机回去,然后中午稍作休息,下午就要按照正常的安排继续训练。
就在池洄洲把奖状一张一张地码在箱子里的时候,突然间,他看到了“自由泳”三个大字,立马想起几个小时前关于接力的事情。当时浩玉芬让他回去好好想想,他总觉得那几个字后面有着其他的含义,可是却又搞不太清楚。
【不过,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大佬可以咨询么?】
池洄洲又苦思冥想了一阵子,放弃了抵抗,叫住了正准备休息的浩鸿涛:
“浩哥,你觉得,我应不应该参加接力比赛?”
浩鸿涛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他转头看了一眼池洄洲,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他:
“你为什么要参加接力赛?”
池洄洲也没有意料到浩鸿涛的反问,他想了想,有些苦恼地回答:
“我觉得跟别人比赛很快乐,想多游几场比赛。而且,我觉得应该承担一些责任,多拿几个名次,能让浩教练更进一步,也能让队友们过的更好一点。”
听到这个回答,浩鸿涛想了一下:“你想听委婉一点的还是直接一点的说法?”
“直接一点的。”
“那你别参加了。”
“为什么?”池洄洲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从床上跳了下来,大惑不解地问道:
“简单来说,你没必要参加,也没做好参加接力赛的准备。”浩鸿涛看着眼睛瞪得老大,写着满脸问号表情的池洄洲,无奈地叹了口气,跟他一点一点的解释:
“往小了说。接力赛如果拿奖,不管是参加预赛还是决赛的队员都有份,你现在的情况是个人赛参加了太多项目,不管你接力赛游的多快,总会有人怀疑你‘少参加一点是不是接力能更快’或者‘为了多拿几个奖来蹭接力’,不利于队员之间的气氛团结,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参加,避免了瓜田李下的嫌疑。”
“往大了说呢,你个人赛项目基本都是国际健将水平,还有两个混合泳项目填补了目前的空白;而国内的接力水平相当一般,国际赛场上就算多了你,也只是从‘力争决赛’进步到‘争取奖牌’的地步,让你去参加接力赛是得不偿失,还不如放你去个人赛上争一争。”
刚说完这两句话,浩鸿涛就能明显的看到池洄洲瞬间萎靡了一大截,刚刚充满干劲的精神气也没了,连收拾东西的速度都慢了几分,他又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鼓励一下池洄洲,于是走上前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其实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最终要不要参加还是看你自己。只要你能扛下来,游出成绩,就没人能够置喙什么。如果实在想参加的话,我回去跟我妈说一声,先让,我,你,王虎成跟肖河组一个4*100的混泳接力队试试。”
随着浩鸿涛鼓励的话语,池洄洲的活力似乎又慢慢地恢复了,他转过头,对着浩鸿涛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其实,参加接力的事情是浩教练先提起来的。她告诉我顾腾要提前退役,问我愿不愿意再加点担子。我虽然回复她说愿意,但是心里却没什么底,不知道参加接力赛究竟意味着什么。”
“谢谢你,浩哥,你说的这些对我很有帮助。我大概明白如果要参加接力赛,需要往哪个方向努力了。”
池洄洲充满着自信的话语,让浩鸿涛感觉他早已冷却的胜负心在那一瞬间蠢蠢欲动起来,他盯着池洄洲的脸,内心里缓缓浮现出一句话。
【我不想输,至少在努力方面,不想落在他后面!】
第二天一大早,P大游泳队的四个人就起床吃了早饭赶往机场。四人办完了登机手续,走到了登机口,刚安顿下来,浩玉芬就看见池洄洲带着坚定的神情站在她的面前。
“浩教练,我愿意参加接力项目的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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