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1章 青青的疑惑

火焰燃烧得很旺，那些残值败叶化为灰烬的速度却很慢。

          姜宁知道，这是因为那些树木的本身的质量就很高，融入了黑暗之力，经过了一次内部构造的改造之后，更是如此。

          质量高了，想要彻底燃烧干净，自然就会很慢。

          如此之多的树人尸体，就意味着姜宁和许青青可以在这些火焰的保护之中安安全全地渡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许青青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对于她来说，只要能够和姜宁待在一起就已经很好了，更何况是这种两人独处的时间，那是越长久越好。

          反观姜宁，就没有许青青那么乐观。

          待在这火焰之中，安全是安全了，他也可以在这里好好地恢复一下体力，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巅峰。

          而且，这样的手段自己可以一直用，反正周围最不缺的就是那些树人，杀死之后，冲洗架起火焰墙，防止后续的树人进入，然后继续恢复体力，如此往复下去，就算那些树人再多，总还是有杀光的那一天的。

          但是，姜宁清楚这样的策略只能确保他自身的安全，却不能够保证藏在森林某处的卢杰的性命。

          时间拖得越久，他的危险就越大。

          而姜宁心知，这个迷雾森林，本就是为了那个“卢杰”而设的，若是他死了，自己这一次进入拐仙人的秘境之中的任务差不多也就失败了。

          失败了是什么后果，姜宁并不清楚，当然，他自认为拐仙人一个已经死掉的真一仙人也不见得就能够把自己怎么样了，但，这一个秘境之中，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那点好处，自己就注定是拿不到手里了。

          要说好处，这一次在天河试炼之中拿到的好处其实已经比姜宁这辈子在其他的地方得到的好处都要多得多了。  

          但所谓精益求精，没有人会嫌弃自己变得更好，姜宁也是如此。

          从小天地中取出了足量的食物和水，供那许青青使用之后，姜宁就盘膝打坐恢复起了体力。

          对于大部分的高手来说，体力的恢复是要要比真元的恢复快的。

          但是在姜宁这里，一切都反了过来。

          且不说他掌握的几门心法皆是东庭域大陆上最为高深的法门，“回气”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本就不难，更可怕的是，小世界的存在让他完全不必担心能量枯竭的情况会出现，他使用能量的时候，需要担心的，从来都只是自己的身体能否承受得住，而不是会消耗多少。

          换句话说，只要姜宁这个人还活着，他的小天地没有崩坏，那么他这辈子都不用担心自己体内的能量会枯竭。

          就算是这一个世界上的能量枯竭了，他照样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小世界从宇宙空间之中汲取能量。

          宇宙中的能量总数是恒定的，会发生流转，导致一时一地出现能量富裕或者枯竭的情况，但不会所有地方的能量都一下子枯竭掉，所以，能量补充对于姜宁来说根本就算不上是一个问题。

          相反的，体力就不一样了。

          不管是什么人，就算是真一高手，乃至于是巨蝎宫殿世界之中最高一等的那种存在，体力用掉了就是用掉了，需要一定的时间一点一点地恢复过来。

          当然，对于姜宁这种从来不缺“补品”的人，体力的恢复其实也是很快的，所谓的慢，也不过是针对于他真元恢复的速度来说的。

          如今的迷雾森林没有白日，只有黑夜。

          所以，两人在熊熊燃烧的“大火围栏”中间安安静静地修整了一夜之后，醒来还是黑夜。

          许青青学着姜宁的样子，盘膝坐在地上，一双手托着下巴，在火光的映照之下，定定的看着姜宁。

          这已经是他这样看着姜宁的第三个时辰了。

          姜宁一个大高手，就算是闭着眼睛，也不会连这么点视线都察觉不到，只是一来他要安静修炼恢复体力，没必要为了这么点小事儿打断自己的节奏，专门停下运功和许青青说话，二来运功的时候他的一半神思都放在了思考那卢杰的具体位置上了，根本就无暇顾及其他，这第三嘛，周边都是火墙，火墙的外围则是数之不尽的怪物，仔细算下来，许青青的周围，也就姜宁这么一个人还有点看头，不看他看什么，难道要人家看那黑压压一片，阴霾的像是要滴水的天空么？

          这么想着，姜宁也就没有去计较什么。

          周围的火焰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燃烧干净，而在尚且没有想出好的办法的当下，姜宁也不但算再做行动，毕竟，如果真的按照之前那样，一批一批的杀死树人点燃火墙，如此往复，根本就不切实际。  

          其实，在半个时辰之前，姜宁的体力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因为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索性就借着闭目养神的机会全神贯注地思考一下。

          只是碍于手头的信息实在匮乏，所以左思右想，都没能够想出什么好的主意来。

          人在想不通一件事情的时候，总是容易钻牛角尖，思维一旦走入死胡同，就无论如何都不容易出来了。

          姜宁不愿意让自己陷入那样的纠结当中，想不通，就睁开了眼睛。

          “我有那么好看吗？”姜宁笑道：“你盯着我看了几个时辰，不觉得无聊呀！”

          许青青脸上的红晕一闪而逝，毕竟已是经了人事的女子，虽然这所谓的人事不过是在“记忆”之中存在，而她本人实际上还算是一块完璧，但总归心理上的那种厚实程度比起一般云英未嫁的女子是要好一些的。

          狡黠一笑，许青青捋了捋自己鬓边的发丝，道：“对呀，你是我见过的，哦不，是记忆里面存在过的那些男人中，最好看的一个！”

          姜宁挑了挑眉，笑道：“看来你真的明白了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些话的意思。”

          许青青眨了眨眼，道：“你把我想得也太笨了一些。”

          “你以前确实挺笨的。”姜宁笑道，“不过现在看起来，似乎有些开窍了！”

          “现在开窍也不晚呀！”许青青道。

          “是不晚，”姜宁道：“圣人都说了，朝闻道，夕死可矣。”

          “那我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岂不是比圣人还要高明一些？”许青青笑道。

          “嗨，”姜宁撇了撇嘴，笑道：“你可不要把那些圣人看得太厉害，要是哪天真的能见到那么一两个，指不定你会失望呢！”

          “真的吗？”许青青有些狐疑地道：“我虽然没怎么读过书，但是也曾听闻，那些圣人们心怀天下，为百姓谋福祉的大好人呢！你可不要乱说！”

          “呵呵，一群爱抠脚的糟老头子罢了，”姜宁道：“心怀天下不假，为留清名也是真，除此之外，还为了自己能吃上两口饱饭，要是不磨那些嘴皮子，圣人怕有时候也只能喝西北风喽！”

          许青青白眼道：“你把人家说的那么糟糕，莫非你比人家还好？”

          “好不好的我不敢说，虽然那些老家伙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只会让别人去好事，去慷慨赴死，而他们自己却清谈狂论，好事儿从来没自己沾手做一件，虚伪的很，”姜宁道：“但他们的教化终究还是起了些作用的，听信了他们的教化的那些傻子，就傻乎乎地不顾自己的利益安危去做了不少的好事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家伙做的好事儿又比天下任何人都多，所以，要看是怎么一个比法了吧，如果是看本人做过的那些好事儿，那我估计他们十个加起来也没有我一个做得多，可要是算上他们那些教化的功用，那我自然就差得远。”

          许青青闻言失笑，“说来说去，你还是不如人家么，而且，你傻乎乎地做了那么多的好事儿，岂不是也是傻子之中的一员，说到底，你做的那些好事儿之中，也还有人家圣人的一份功德！”

          姜宁哑口无言，只得讪讪一笑，心道：“你要早这么聪明，哪里还来这么多糟心事儿呀？”

          似是从姜宁的表情之中看出了一些什么，许青青笑道：“有时候这人呀，开窍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在那之前懵懵懂懂，在那之后，不管看什么事情都不一样了。”

          姜宁失笑，“这大概是每个死过一次的人都会有的感悟吧！”

          许青青惊讶于姜宁竟是完全看出了自己的想法，道：“你这么厉害，也会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看来你还是有些笨嘛，”  姜宁笑了，“哪里有人从一开始就这么厉害的，我也是从你们现在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虽然说我的路比起许多人看起来要顺遂一些，但要说没有经历过几次险死还生的境地，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不懂修行，所以开口之前并没有意识到这些，姜宁这么一说，许青青顿时就反应了过来。

          “是呀，想要修炼到你现在这个地步，怕是经历过的生死磨难，要比我多得多了，”许青青道：“你…可以教我修炼么？”

          许青青原以为姜宁要思考一下，再做回答。

          却没有想到姜宁连废话都没有，直接一指点在她的眉心，随着那亮白色的能量注入她的眉心之中，一句句经文，一幅幅引气，运气的经脉图，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青玄的揽雀门的核心法诀是不能外传的，但是外门心法，还有姜宁当年在南唐藏经阁中看过的那些心法却不在其列。

          姜宁一眼就看出许青青和他一样，是木相灵根，而他这些年为了根据自己的剑道创造出一门属于自己的心法，不知道看过了多少的修行法诀。

          尤其是在进入了深渊之后，许多带着心法进入深渊的人，因为灵气稀少的缘故，那些心法就都成了废纸，深渊人类要不是还存着一丝能够回到阳界的希望，早就把那些没用的东西给丢了，即便如此，深渊之中损坏的和遗失的法门也有不少，但存留下来的心法总归还是有的。

          这些废纸一样的东西，可以从姜宁那里换到一些灵气，丹药，阳界的食物，灵果，灵草，还有阳界才有的元石，自然来的人络绎不绝，加上姜宁在深渊之中颇有人望，收到的心法还真就不少。

          不单单是木相灵根的，五行，异灵根，甚至是那些仅仅适合于特殊体质的人修行的法门也都有。

          只不过，这些年虽然看了很多，但是姜宁自认为自己的积累不够，构思也还不够成熟，所以就一直都没有着手开始创造自己独有的心法。

          毕竟不管是木皇经还是天巽骨录，亦或是那本惊为天人的春秋繁露，都是站在大陆之巅的人穷尽毕生心力所创，不是他凭借着自己那点小聪明，花费个十几二十年的时间就能够超越的。

          想要创造出一门适合自己，并且威力超越自己这些年所学过的那些顶尖心法的法诀，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姜宁还是觉得，等自己先行将那些规则，道，真意，法术，符道，阵道与自己的剑法融为一体，去芜存菁，化繁为简，自成一派之后，再根据自己的技击之术创造配套的心法更加合适一些，所以，这件事情到现在为止尚且在酝酿之中，姜宁估摸着，想要见到成效都至少要等到十年之后才有可能了。

          随着那柔和的白光消失，姜宁轻笑道，“《午亭心诀》，虽然只是诀字心法，但是其中蕴含着的五灵木心之术，别出心裁，等于你除了本体的那一颗心脏之外，还多出了五颗木灵心脏，六颗心脏同时淬炼精血，在修行的初期进阶的速度很快，后劲也很足，而且还等于平白多出了五条命，就算是心脏被毁，有木心存在，就不会死掉，而且六颗心脏之间彼此互通有无，只要还有一颗心脏存在，其余的心脏就可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慢慢地恢复，在保命方面的能力也十分不错，有这么一门心法在，修行到天纹境之前都不需要考虑更换心法的事情了。”

          “可是那五颗木心，我去哪里找？”

          姜宁笑着一翻手，五种木相灵物就在他的掌心上方漂浮旋转。

          “你不用找，我这里别的东西不好说，但是木相的灵物最多了，这五件的品质，做你的木心足够了，等你以后若是遇到了更好的材料，也可以自己更换。”

          许青青小心翼翼地从姜宁的手里接过了那五颗木心的材料，郑重其事地道：“谢谢你，萍水相逢，为我做这么多！”

          “也算不上是萍水相逢，”姜宁笑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进入那个虚无世界，本就是为了找你的！”

          许青青神色稍稍暗淡了些，没有接话，而是转过头去，望向木墙那边，眼睛里似乎也涌起了熊熊的火焰。

          姜宁注意到那女人的情绪变化，但是他并不清楚这到底是因为什么，更不清楚许青青此刻到底在想什么，所以，他也缓缓地将目光放远，落在了那于黑暗之中悠悠燃起的火焰之上。

          一缕寒光闪过，姜宁只觉眼前恍惚了一下，将视线转移到了许青青的身边，这才注意到了她手边的那一把长剑。

          以虚化实的过程之中，姜宁曾经用虚无之力帮助许青青脱离虚无，来到这个真实的世界之中。

          但是，在那个过程之中，姜宁的虚无之力自然也将那把剑覆盖了，事实上，包括许青青的衣服，还有她身上的所有的东西，都被姜宁的虚无之力覆盖了。

          可实际上，在那个过程之中，许青青的剑根本就没有吸收一丝虚无之力。

          它本身就是一把真实的剑。

          换而言之，之前的那个虚无世界如此之小，其中蕴含的虚无之力如此之弱，按理说本应该直接崩溃掉的才是，可一直等到姜宁带着许青青离开了那一方虚无世界，那世界才开始崩塌。

          这种差别虽然很细微，但是姜宁如此细心，自然也注意到了那把剑并非虚无的事实。  

          但是他并没有太过在意，每一个虚无世界之中都会存在一些真实的东西，因为当虚无之力浓郁到了一定的程度后，就会自发地由虚化实，原本的真实世界，也就是由虚无世界经过了万万亿年的演化和积累形成的。

          一把真实之剑，并不算什么意外的收获。

          但是现在，姜宁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导致那个虚无世界崩溃的，并非是许青青的离开，可是这把剑被带走的事实。

          带走一个人并不会导致虚无世界的崩溃，因为姜宁到来之后，在这里释放出来的虚无之力，足以再创造出成千上万个这样的女子来，照理说，那里的空间应该会变得更加稳定才是，但他们前脚一离开，后脚那个世界就瓦解掉了，显然，那个小小的虚无世界的核心，并非是许青青这个人，而是她手里拿着的那把剑！

          想到这里，姜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所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原来解决问题的关键，真就应了那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

          许青青回头，有些疑惑地看着满面笑容的姜宁。  

          “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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