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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章 换剑如换心 (求收藏!)


最后一把光剑洞穿了那个领头男子的脑袋,姜宁收剑而立,对面的男女笑着走来。

        姜宁和男子相视一笑。

        “心中有刀,手中便有刀,好一个心刀术,”姜宁笑道:“刑舍这一代的传人,便是你罢?”。

        “青玄的眼光太差,《木皇经》就算直接教给你,我看也没什么不妥。可你非但没学到木皇经,反而因此被宗门追杀,真是讽刺。”。断刀男子笑道。  

        小尾巴朝着自家的男人做了个鬼脸,当然,这个‘自家’是她自己在心里封的,嘴上可不敢说出来。

        少女蹦蹦跳跳的拉起了苏鹊的手,找了一张还算完整的桌子坐下,笑道:“男人就是喜欢互相吹捧,别理他们,我们接着吃面!”。

        阮娘的铺子虽然也损毁了不少,比起张屠那边碎了一地的木屑还是要好得多,后厨根本没有受到什么波及,两人也算是劫后余生,欢欢喜喜的跑去做面。并直言今天的面管饱,不要钱。

        男子名叫呼延风,如姜宁所想的一般,就是刑舍当代的传人。

        “阿风啊,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儿呢?”

        呼延风喝下了一大口酒,爽朗道:“老头子只让我到大陆上四处逛逛,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交代,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呗!倒是阿宁你,带着媳妇儿这是要去哪儿啊?”

        边上吃面的小尾巴和苏鹊皆是满头的黑线,她们这边还没来得及姐妹相称,那边倒好,已经阿风阿宁的唠起家常来了。刚才那股子我有一刀,便可屠光天下贼寇,我有一剑,就能斩尽人间不平的豪侠义气登时就消弭无踪。

        相谈尽欢,分别无期。

        君子之交淡如水,菌子煮粥也没什么鸟味儿。

        不是每座山里都能够找到山洞,所以今夜,姜宁和苏鹊就只是坐在篝火旁,并排靠着大树,一人一截竹筒,喝着寡淡无味的菌子汤,看星星。

        苏鹊喃喃道:“你说,那张屠和阮娘,以后会如何?”

        姜宁脑袋顶着树干,摇了摇头。

        前路漫漫,谁又说得清楚呢?

        只是打那以后,詹州城外的驿道上,便只剩下了一家小店,卖酒,还卖茶,有肉,也有面。  外头的栏杆上整年四季拴着一条脏兮兮的驴子,吃美了,总喜欢啊,啊的叫着。

        东庭域,是高来高去的修者们的东庭域,也是柴米油盐的凡人们的家。姜宁翻了个身,又想起了小时候。  

        姜宁沉沉睡去,苏鹊则盘膝坐好,开始了她人生第一日的修炼。

        何为风?

        苏鹊记得爷爷曾捻着烟丝讲过:气动便是风。

        而这本据说创自风尊者李峤的《遮月诀》上则有更加形象的说法: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

        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风是收割生命的镰刀,是造化万物的妙手,是推波助澜的力量,是素手摩挲的温柔。

        风住尘香花已尽,风过山山黄叶飞。风能推云遮月,亦能拨云见日。

        素手掐诀,真气流转,轻灵的微风裹带着周遭的元气丝丝缕缕的融入了苏鹊的身体,经脉中有细微的气机流转,每经过一周天,便壮大一分,许是先前喝下的雪琼脂起了作用,朦胧的乳白色雾气在身体中蒸腾,源源不断的化作温驯的灵力流入经脉,与那股刚刚成型的气机合流,发出‘啵!’‘啵!’的响声,蛋壳破碎一般,稍稍有些疼痛,更多的则是冲破牢笼的自由和欣喜。

        东风一夜花千树,朝阳初升的时候,苏鹊已是铸魄六层。

        姜宁却不见了。

        环顾四周,找不到半点姜宁的踪影,苏鹊颓然靠在树干上,脑子里,心里,空空的。

        终究还是被丢下了么?

        直到脚跟无意间碰倒了靠着树干的半截青鸾,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她知道,姜宁即便是抛下她,也绝对不会丢下青鸾。

        青鸾规格偏小巧,剑柄上刻着鸾鸟云纹,剑刃细窄,重量也轻,即便是对武器一窍不通的苏鹊,也看得出那分明是把女子的佩剑。

        “韩水边。”苏鹊轻声的呢喃。

        青鸾应是她的剑。

        “韩水边,韩水边。”

        打从听风崖下背回了姜宁,这个名字就反复反复的出现。

        起先只在耳中,后来便扎进了心里。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姜宁已经不再念叨这个名字,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名字越来越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就连姜宁没有离开自己这种令她安心的消息,都要她透过那个名字才能确信。  

        苏鹊总觉得,自己就像一张宣纸,被人揉皱了,即便你将它摊开,拿平整的书籍压着,那来往纵横的沟壑依旧在那里,怎么也无法抹平。

        那沟壑的名字,叫做‘韩水边’。

        苏鹊抓起青鸾,举过了肩头,良久,又颓然垂下。

        一个人若烙在了另一个人的血液里,只是扔掉她的剑,又有什么用呢?

        地上是一头獐子和几株药材,苏鹊闻声回头的时候,青鸾已经到了姜宁的手里。

        女孩神色一黯。

        “找到了几根山药还有一株老参,”姜宁笑道:“这大清早的,炖一锅肉汤尝尝,那是最好不过!”。  

        女孩还没能完全收起先前那些不愉快的思绪,赌气道:“荒郊野地的,哪来的锅碗炖汤?”

        姜宁也不言语,青鸾在手里随意的挽了个剑花,断口指着不远处地上的一块大石,轻描淡写的削出了几十道细小如蛇的剑气,一时间石屑翻飞,烟雾腾腾。

        姜宁虚手一招,便有一只半个井口大的石锅和两个小巧的石碗落在了苏鹊的脚下。  

        “男人管打猎,女人管做饭,”姜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背靠着树干,翘起了二郎腿:“炖汤的事情,就交给你啦!勺子你也有,我就不做了。”。

        女孩儿黑着脸,一言不发的站在姜宁的身前。

        “还杵着干什么,炖汤去啊,快点,我饿了。”

        女孩儿伸出手,气鼓鼓道:“青鸾给我,我要切菜!”。

        约莫是吧青鸾当成了出气筒,苏鹊干活儿干的特别起劲,这会儿拿青鸾削两片山药,那会儿又往那獐子腿儿上划拉下两片血肉,没过多久,一锅香喷喷的肉汤就炖好了,连带着方才郁闷的心情都消失不见。

        姜宁和苏鹊相对而坐,喝下了一碗又一碗。

        就连山林中的走兽飞鸟,都被这肉汤的香气吸引,徘徊在四周,不肯离去。

        只不过姜宁身上有一股浓烈的杀气时隐时现,所以那些鸟兽即使眼馋心焦,也只是耐心等那二人吃干抹净走远,这才迫不及待的上前,争抢那还余了些的残羹冷炙。

        姜宁一路上都在盯着手里的青鸾,这让苏鹊很不爽。

        他依稀记得,成为内门弟子的时候,她将佩剑青鸾送给了自己,却拿走了他的佩剑墨鱼。

        “换剑如换心!”韩水边如是说,“即使,我是说即使有一天,我离开了你,只要墨鱼还在我的腰间,我的心,便还在你那里。”。

        那一刻,他曾在韩水边的眸子中看到了世界上最亮最耀眼的星光。

        可坠崖的那一日,挂在她腰间的是一把陌生的剑!

          呵。换剑如换心!  

        姜宁洒然一笑,青鸾脱手,整个剑身都没入了山石之中。

        苏鹊早上扔剑时的模样,他远远的看着,便觉得有些心酸。她本不该被自己如此轻慢。  

        去也终须去,留也留不住!且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

        苏鹊盯着山壁上的青鸾愣愣出神,姜宁不声不响的牵起了她的手,轻笑道:“该找一把趁手的新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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