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用我的性命做代价

梦境与现实，在经历了这么一场之后，江寒轻算是彻底分不清楚。然而当在农妇这里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透过窗口又看见了那一片废墟时，她才明白原来一切都如了她最害怕的那场猜想。

        “你说那女邪修究竟有多大能耐，竟然连咱们北泱大陆的强者都无法奈何，出动了屿州大陆的尊者才得以绞杀？”

        这么一大清早的，外头就有男子的议论声传了过来，应当是那位农妇的丈夫。

        而昨日的那位农妇则拍了一下他，小心的往屋里头望了一眼，“昨儿个寄住在咱们家的那个丫头也是个修士，我见她听这件事情的时候面上神情哀戚，你可别再让她听见了，平白再惹得人心里难受。”

        那男人听着也是无奈，摇摇头小声说道：“你也别太心善，什么人都往家里头领，我瞧着她也未必就是善茬儿，小心往自己身上招惹祸端。”

        “我自个儿心中清楚，你赶紧下地干活去。”农妇说着就把自家丈夫往外推，自己则是带着早上的吃食去找了江寒轻。

        对于这一户收留了自己的农家，江寒轻自然是存着不少感激的，此时听见了夫妻二人之间的对话，也觉得自己留在此处未免不好。于是在用过早点之后，她就提出了要回去看看。

        农妇也没有多留她，大抵是觉得她一个修士纵然身上有伤，估计过不了多久也就好了，留在自己这里反而是耽搁时间。只是对江寒轻用于感谢的丹药却是极力推辞，说自己这儿不过只是个小地方，实在用不到这丹药。

        江寒轻做惯了修士之间的来往，还真不得不说这丹药是自己考虑不周，然而以此看来这家农户也不是什么贪图回报之人，临走的时候在那枕头底下留了不少金银，足够那家人富裕一生。

        农妇将她送到了村口去，还不忘叮嘱道：“我虽不知你们修士之间的事儿，但我见你这丫头合眼缘，就不由的想多嘴两句。那些道义也好私情也罢，都是虚的，最重要的还是该保全自己的性命。毕竟不论做何事，都得有命去做才行。”

        江寒轻听着微微一愣，随后点了头。只是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阿知，为此她绝对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

        告别这一家农户，一直到了村子外围，江寒轻体内的灵气还没有恢复到一成，只能一边赶路一边休养灵海，等好不容易到了万鬼窟时，已经是十日之后。

        万鬼窟虽说是在长陵谷下，有大阵保护，可因那万鬼阵实在波及甚广，此事虽不至于是一片废墟，可树木连根拔起，连带着土也被掀翻了一层，一片荒芜景象，实在是不像夏日。

        这也正说明了那农妇所说的不假——北泱大陆确实才遭到过狂虐阵法的洗礼，而自己也不再是那个重生之后的江寒轻。

        她被视为异端的那一生从来不曾改变，只是少了对她来说最重要的阿知。

        但江寒轻却不愿相信自己与他的联系断了，后者就一定消失在了天地之间，是以刚到了万鬼窟，她就花了整整三天时间，以鲜血画符，注入灵力，启了聚魂大阵。

        江寒轻所相识的是阿知的魂魄，而魂魄与人间的联系已然尽了，招魂也招不出所以然来，只能以他曾经的一缕气息作引。

        这一动作自然惊动了不少在万鬼窟中的老鬼，此时一个个地探出头来，眼见是她，还未免有些惊讶。

        “你若是在找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那个魂魄，便不必如此大费周章，那人早早就死了，甚至是魂飞魄散，唯一留下的也就只有在你身上的一个念想，又何必非要惊动那些个老东西过来抓你？”

        曾经在万鬼窟中与他们相识过一段时日的老鬼提了一句，末了摇头叹息，“好不容易得了生还的机会，你若再撞到那些人手里，他那牺牲可就真是白费了。”

        江寒轻又哪里不清楚？阿知是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

        可他高估了许卿画。

        人便是如此——自私，绝情。方璟如是想着。

        “你可知我有多想你能为我付出一回？”方璟抬手拭去她的泪水，虽说的柔情，却挡不住目光中的冷意。

        可许卿画不曾看见。

        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待得灵山红妆万里开始凋落之时，六月将至。

        桃花林中粉瓣萧萧而落，如同浸染了辰砂的雪片，洋洋洒洒，飘扬四处，方璟说不消半月，灵山的桃花便会散尽，换上一片绿意盎然。

        风光散去，要说不惋惜定然是假的，许卿画轻轻拂落肩头的桃花，感慨着纵是在灵山上，季节更替也是无可避免，就像凡尘的朝代更迭一般。

        人人都盼着改换天地，所以为欲望所驱使，许家所藏的“画魂”，在她看来，着实没有存在的必要。

        “舍不得？”方璟手执一把折扇，微微一扫，便在席上留得一片净处。“来年总还是会有花开的日子。”

        “来年，你还会如今日这般，与我共赏桃花美景吗？”

        对于他的发问，许卿画依旧是犹豫不定。

        “你不愿意？”

        “不是不愿意，而是不能断定以后。”

        “我不欲强求于你，南城修缮完成尚还有些时日，待得那时再作决议也不迟。”方璟轻轻一叹，复而笑道：“走吧，再带你去个地方。”

        “这灵山还有何处我没去过吗？”许卿画跟在他身后，问道。

        “你没去过的地方可还不少。”

        许卿画想了想，她来到此处虽然已然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可偌大的灵山，总有一两个她不曾去过的地方，就比如——

        “你说的可是山巅上？”

        方璟这三个月带他遍游灵山，除了山顶与山脚两处不曾去过，她就真的想不出还有哪里了。

        “这灵山的顶峰，可是我不能踏足的。”方璟轻声笑道。

        “为何？”

        “自山腰上下，都是我常去的地方，而我来此处这些长时间从不曾被何人打扰，可见这段距离之内皆是无主的地界，但要说这山顶上，那便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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