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要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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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高挂,灼人的日光只一扫,空气稳度极速升高。
植物园,温度升高像是在培养皿里,投入了最适稳度。
昆虫馆的成虫培育室的网壁上,层层叠叠粉绒绒的灰,团团结在一起, 厚厚地覆了一层。
凑近了看,就能看到,这是一群虫,紧紧地用肥硕的虫腹贴着网。
或许是有虫母的存在,数目虽然多,但是它们一点也不拥挤,混乱, 井然有序, 就像是被植入了程序, 只听命令行事的工具。
昆虫早已充斥整个网内空间,却没有任何人觉得情况有异。
往来的游客或是学生,甚至是负责巡视的警卫司和保卫处的成员,似乎脑子里被植入了莫名的指令,又好像是被生生剥去一部分感受,对这已经膨胀到,随时将会炸开的超声虫群,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无视。
纱网破裂,孔洞被无数飞虫逐渐挤开。
飞虫像是绒花一样飘出虫网,洋洋洒洒地散落到昆虫馆各处,乃至植物园,而后席卷校园。
震动的翅膀在飞行时洒下微不可察的磷粉,在阳光下依稀可见一点两点的小颗粒。
星星点点,落在游客们的头上身上, 随着他们的呼吸进入体内。
植物园昆虫馆的昆虫园里,贤德淑三姐妹已经失去了人形,原本洋溢着青春气息, 甚至面颊上的婴儿肥都还未褪去的三个少女,像是枯木一般,皮肤皱褶,头发花白。
目光浑浊,只是几个小时的时间,就似乎走完了人生的大半。
她们麻木地输出着魂力,只是作为超殖魔蛾存在的条件,被那体型巨大的纯白色魔蛾操纵。
热闹依旧,甚至更热闹了。
植物园里的游客们每人肩头上至少停着一只甚至更多飞虫,像是坐骑,又像是所有物。
……
庞正祥看着周身掉落一地的飞虫,脸上的表情恶寒。
江行寒身上寒气全开,所有试图靠近他附近的昆虫全被冻死,甚至连弥散的磷粉也被尽数冻成了小结晶,稀稀拉拉掉了了一地。
“老大,这植物园只怕是出事了,也不知道那些学生们弄得昆虫馆怎么了,这一群飞蛾都飞了出来。我现在到植物园去看看。老郭他们还在植物园,我这里先过去看着,了解了解情况。”
老郭没往自己这边发信号,多半事情不会很大,就是怕人手不够多,处理起来不够及时。
庞正祥没太放在心上,事情不会太大,多半就是学生们不小心把围着的网给弄破了而已。
“来不及了,我自己一起去,你们去不了。这些飞蛾有问题,你们不要让飞蛾碰上,也不要试着用火烧,更不要吸入任何一点磷粉!庞正祥你现在马上打电话给丘司长请求援助,然后马上联系保卫处的负责人,封闭学校,把所有人都控制起来!”
江行寒面色铁青,话音刚落,人就消失不见,走前凌冽寒气迸发,为庞正祥等警卫司成员争取了召唤卡牌应对的空间。
这样的磷粉,见过的人不多,但别人没见过,江行寒是见过的。
那是他卡师生涯中为数不多的噩梦,只是他一直将那件事作为鞭策自己,推动自己不断变强的动力。
当初他遇到这样的飞蛾,这样的磷粉,还是八年前,那时的他可以说是一生中最意气风发,最跳脱的时候。
18岁,才大二就已经是黄金卡师,实战能力一举跻身全校前十。
那时刚好有个大型联合调查任务,是一处风景优美,环境秀丽的宝地。
只是这地方不知道为什么,从一个月前就停止了和外界的联系。
不是什么信号被截断,居民被绑架,这样的被动因素。
而是这城市的居民们,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自发地切断了和外界的联系。
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就好像他们的意识里被主观能动地删除掉了一部分,余下的部分还是正常地运作。
他们在高楼里上班,维持着日复一日的生活。
那时候江行寒还没有现在的实力,在一同前去的队员中,他属于来累积经验,被其他队员们照顾的存在。
其他成员至少也是白金水平,甚至正副队长两个钻石。
那个城市看起来很自然,一点异常也没有。
只是昆虫而外多了些,不过城市周围草木茂盛,昆虫多些也可以理解。
然而不知道是在一开进入这城市开始,还是进入城市的一个月时间内不断累积。
就在一个月后,同行的每个同伴都逐渐丧失了自己的意识,不断被这座城市同化。
无论内心再怎么挣扎,也无法和外界通信,更无法离开城市范围一步。
最后。
最后只有他一人逃离那个城市,回到京市卡师协会求助。
他能逃出来,还是因为他的家传卡牌多为寒冰属性,他的天赋更是罕见的破邪冰魄体,所以他才能从这城市逃出来。
再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再也没见过那一程带着他出任务的队员们。
那任务被列为了炎国机密,连一点风声也没有漏出来,仿佛整个城市,就这么被炎国遗忘了。
直到他现在权限足够才知道,在那城市的地底,已经被改造成了虫巢。
里头有着三只超殖魔蛾。
有它们存在的地方,所有昆虫都会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膨胀种群数目。
而这些庞大的昆虫集体,将会携带它们的磷粉,成为它们传播磷粉,控制目标的媒介。
江行寒也是在那时候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逃生,因为他的特殊体质带来的极低稳度,让这磷粉在自己体内完全无法保持活性。所以对他几乎无效。
他更是知道了那座城市的结局。
毁灭,重建。
成了一座绿化稀少,高楼大厦林立,冰冷而忙碌的城市。
要命了,要命了。
看到江行寒的脸色,庞正祥就知道大事不妙,不敢拖延,拿起电话马上拨号。
只可惜,电话忙音,拨不出去。
他只得又试了试保卫处陈处长的电话,依旧打不出去。
这时候他就算再迟钝,再乐观,他也知道了事情危急。
连忙点了三个警卫司成员分三路,马上离开泉市一中,到警卫司求援。
自己带着两个人循着记忆中刚刚陈处长所说的巡逻路线找人。
没走出两步鸠西铭带着洪文玉就找了上来,气势汹汹又带着理直气壮,只是嘴唇血色下的苍白和额头边缘晶亮的虚汗,都无一不在证明着,他的色厉内荏。
身旁跟着的洪文玉,本是如玉般温润的少年,现在又是如玉一般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总算让我找到你们了!快,快跟我到中心广场的擂台!那擂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要接近擂台的人,就像疯了一样,上了擂台不打到头破血流,浑身没有一块好肉,奄奄一息,怎么都停不下来!”
鸠西铭喘着粗气,声音却中气十足。
这话一说出口,庞正祥本就凝重的情绪一下落到谷底。
谷裧</span> 出问题的不只有植物园!
如果植物园的问题足够让江行寒面色铁青,那中心广场旁的擂台呢?还有那些自己还没有发现的地方,又有怎么样的诡异在肆虐?
庞正祥时常因为自己过于聪明的大脑而感到忧伤,自己要是想不到那么多,或许现在自己就不会这么焦虑。
他能怎么办啊,他只是个副队长啊,还是因为江行寒不擅长交际,专门提拔起来搞关系的,功能型副队长。
摒除杂念,庞正祥心一横。
想不了太多了,吃了那么多年公家饭,也算是到了该还账的时候。
份了两个人继续去找陈处长。
他想着这周围也没有安全的地方能让鸠西铭和洪文玉去,干脆就带着鸠西铭和洪文玉一起朝着中心广场奔去。
……
中心广场,一旁的擂台依旧气氛火热,半个早上,鲜血染红了擂台,却越发激起了围着擂台的人们,心中的狂热,甚至还扭曲出了嗜血和残暴。
临时搭建起的舞台,乐队表演的时间是正午。
离表演开始只剩不到半个小时,舞台上的工作人员开始帮忙调音。
刺耳的声响引不走擂台周围的人,但是却能引来其他在学校各处漫步的人。
陆陆续续,中心广场集中了上百人,人头密密匝匝地围着舞台。
“以前的游园也会有乐团表演吗?”
池夕照不合时宜地问她身边的何彩悠,看着她还是一样温柔的侧脸,池夕照总觉得不对,就是她认识的何彩悠不一样了,让她感到陌生。
不会是在咖啡馆里偷偷睡觉,惹阿悠不开心了吧?
这么想着池夕照也难得对何彩悠积极一些,挑拣着一些没营养的话,试图和何彩悠缓和关系。
两人往常的相处方式,现在完全逆转。
池夕照一个劲的说,何彩悠只是听。
池夕照的话就像是一个个投入深井的石子,久久传不出声响,得不到回应、
她心下觉得诧异,又试图想出是什么让何彩悠忽然不开心,是不是何彩悠遇到了什么事。
可是没有。
她想不出来,惯常心里只有自己的她,在这一刻感受到了真切的无力。
平时觉得何彩悠的主动理所应当,先下想来都是她的自以为是。
不然自己不至于了解阿悠却这么少。
何彩悠没有理会池夕照,她单手支着下巴,在离着舞台不远处找了个位置坐着,饶有兴趣地等待着表演的开始。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不想回答池夕照的话,往常不管是再怎么烦躁的情况,她也能有那么一丝耐心,可是今天,她就是不想了,就是想顺着自己的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池雁灯无头苍蝇一样地在校园里乱窜,他也被舞台上的动静吸引到中心广场。
“雁灯,我和你阿悠姨在这里。”
遥遥看见池雁灯,池夕照和何彩悠说话无果,就看见双眼赤红的池雁灯。
池雁灯却仿佛听不见她的声音,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池夕照摸摸鼻头,奇了怪了,今天是怎么回事,平时都是她池夕照爱答不理,怎么到了今天,每个人都和吃错药了一样,对自己爱答不理了。
总不能说是风水轮流转吧。
池夕照也悻悻地坐在位置上,果断放弃了。
挣扎无效。干脆躺平。
有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吸引过来的人,如池夕照。
也有专门冲着今天表演的乐队,专程来到泉市一中,只为见他们一面的人。
“哇,是李密姐吗?好巧能在这里见到你。之前在群里聊天的时候,我和顾特他们都说要来,你默默不作声,没想到最后也来了。”
“我怎么可能不来?我当然得来!还得轰轰烈烈的来。”
被称为李密的女生从背包里掏出一面卷轴,原先和她搭话的女生只瞟了一眼,眼里的星星就掉了一地,碎了一地。
“不愧是李密姐,连影院横幅都是专门定做的,我们用的都是集资一起团的,一点都不像李密姐的应援物,全都是独一份。”
“那是自然。”
“李密姐,真是没想到三福乐队五年前解散后,还有再重组的一天。本来以为我这一辈子看他们的演唱会,只能是在屏幕上了,没想到真的是,只要我活得够久,我就能遇见意想不到的惊喜!”
女孩很激动,很快几个同样激动的粉丝聚在了一起,抱团取暖,不时发出不明所以的笑。
……
咖啡馆,腐烂馆。
安娅坐在座位上静静看着眼前的那一杯咖啡,看着看着她就知道了那老头子想做什么。
如果真的是那么一件事,想来事情也该开始了。
毕竟若是想进行逆转仪式,势必得在阳光最焰,日轮最旺的时候。
真是愚蠢的人。
一辈子那么长,只为了一个念头活着。
甚至连死了,也要验证自己的想法。
安娅不知道那老头子是谁,只是打过些交道,不知道为什么被困在泉市这方天地里。
都是在黑羊和双鸦两个组织里反复横跳的极端利己者,也就只是知道个人,不互相干涉罢了。
就是自己的命运。
竟然是得入局吗?
她放开了斐裘的月灵髓液触手,起身仪态万千地往外走。
她已经忍不住想看看那老头子,死前最后的疯狂,能绽放什么样的壮丽了。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斐裘的心才缓缓落回胸腔,不着痕迹地用了次【斯人常孑然一生】,彻底把自己身上的控制招式给解除,才彻底放心。
哦?竟然解了我的牵魂烟。
原来是你啊,安东尼奥,或者,该叫你什么呢?该怎么和你介绍自己才好呢?
这也是我的命运吗?和你相遇的命运。
安娅拂开垂落面颊边的发丝。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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