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6章 山村过年

冬天，袁术果然带兵离开了南阳。他没有直接去扬州，而是先兵锋北指，向陈留郡去了。

        袁术心气很高，直接让他去荆榛遍地的扬州，心理上不是立刻就能接受的。如今他粮草充足，兵强马壮，怎么着也得争霸中原。况且他已经和公孙瓒结盟了，为何不趁着公孙瓒与袁绍争冀州的时候，从后面捅袁绍一刀呢？

        袁术虽然与袁绍是兄弟，但如今势同水火。袁术作为嫡长子，是非常鄙视袁绍这个庶子的。他甚至根本不把袁绍看作袁家人，直接写信给公孙瓒，说袁绍不是袁家的人。看见许多名士都去投奔袁绍，他还妒忌地说：“这些小子不来投靠我，却去投靠我的家奴？”

        所以他盘算着和公孙瓒夹击袁绍，然后瓜分袁绍的势力。

        此时袁绍也和刘表结盟一起对付袁术，不过袁术本次奔袭陈留，并没有考虑身后的刘表。在和刘表相持了半年多之后，袁术对刘表的为人已经很清楚了。只要不去碰荆州，刘表这个人就可以忽略。刘表和袁绍结盟是为了在自保时可以找一个外援来分担压力，但是他自己可并不打算出兵远征去支持盟友。

        袁绍虽然没有得到刘表的援助，不过他在黄河以南，还有曹操这个强援。

        袁术不是不知道曹操是袁绍的盟友，但是此时的曹操手下的士兵不过勉强一万出头，袁术还没把曹操太放在眼里。

        结果一交战，袁术就顶不住了。一路向南逃窜，曹操撵着他的屁股追。经过一段史诗级的追杀与逃亡，袁术从黄河边逃到了长江边，在扬州九江郡盘踞下来，顺便把扬州刺史陈温杀了，自己做了扬州的老大，把自己的亲信派到扬州各郡做太守。

        袁术一走，刘表的压力一下子就减轻了许多，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努力发展民生与文教了！这段时间，来荆州避难的士人越来越多，刘表大喜，有一种天下归心的感觉。他欢迎每一个到荆州居住的士人，还开设学宫，广求儒生，集思广益，共同研究五经章句。

        对此，蒯越有些目瞪口呆了。他原本以为刘表只是做出一副倾心于和平与学术的样子，目的只是招抚人心，最终还是要抓住时机，争夺天下的。但是现在看起来，刘表是真的把爱民养士，研究学术当成自己的主要事业了。

        蒯越好几次旁敲侧击地暗示刘表，以荆州之大，人民之多，士兵之精强，应该积极地参与到群雄争霸当中去。但是现在刘表对蒯越的话，已经不像当初那样言听计从了，当然，态度依然是非常客气的。

        蒯越见刘表难以劝得动，只得叹息认命了。既然刘表只想好好地做一个荆州刺史，自己也只能尽心辅佐，做一个称职的幕僚，让那建功立业的心，随着滚滚江水流走。

        周梁的压力也是一轻，现在，他可以腾出手，一心一意地把周围的土匪扫清一下了。

        为了明年春天的农事不受影响，也应该这个时候出手。

        还有半个多月就要过年了。筑阳西边三十多里处的一个小山村，忽然热闹了起来。本来已经没有了人迹的村子，忽然来了几百人，男女老幼都有。

        他们有数十辆大车，有的用牛拉着，有的是几个庄稼汉自己拉着。大车上堆满了家里用的被子毯子锅碗瓢盆，还有许多车粮食，鸡鸭猪狗等等，嘈杂声传出好远。已经死寂了几个月的山村好像忽然活过来了。

        他们熟门熟路地打开空屋子，清扫着积累了几个月的灰尘与蜘蛛网，在灶膛里点起干柴，炊烟从茅草屋顶上袅袅升起，米饭和腊肉的香味四处飘散。

        几只大黄狗回到熟悉的老家，显得特别兴奋，在村里相互追逐着。人们则忙个不停。他们饱餐一顿之后，所有的男子就都聚集在一起，在村子的两个入口处用碎石、泥巴和树枝筑墙，忙活了几天，筑起了两条一尺来厚的矮墙，高只到人的胸口。在入口处，两个人手里杵着一人多高的长枪，算是放哨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两个人来换防。

        村民们最开始看起来还有些提心吊胆，但是几天之后，神色都安然起来。几个村老模样的长者还走出村外，对着山坡下的田地指指点点，似乎是在讨论开春之后的农事。妇女们则开始挽着袖子杀猪杀鸡，准备几天后过年的菜肴。

        她们还拿出一袋袋的红薯，把红薯丢在炉膛的草木灰里面，用柴火的余热将红薯烤熟，烤好之后，极其诱人的香味从山村里飘了出来。而那些挂在屋檐下的一串串腊肉和金黄色的玉米就更是让村外往村里看的人眼睛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到了过年前的一天，村外的气氛开始不对了。村里的大黄狗们首先闻到了危险的气息，焦躁的叫声此起彼伏。村民们开始紧张起来，男人们先是拿着长枪和棍棒冲出屋子，朝村口的矮墙跑去。但是看见村外面数百个杀气腾腾的土匪，拿着明晃晃的大刀，正向村口扑来，村民们似乎又丧了胆，像受惊的鸟儿一般散开，各自冲回各自的屋子。

        一个土匪头目骑着马在队伍最后面压阵，他得意地张开嘴笑了起来，缺失的门牙十分显眼。

        自从捣毁了附近的一些村庄后，所有在山里的村子都跑空了。过了几个月，土匪们抢来的粮食越来越少，他们也醒悟过来。他们担心村民们开春后也不回来，那个时候他们就只能换地方了。

        没想到还是有一个村子抵御不了回家过年的诱惑，竟然全部搬回来住。土匪的探子打探了几次，确认了这个消息，令土匪们大喜过望。

        一个村子的确是少了些，但总好过没有吧？

        缺了门牙的头目鄙视地看了一眼那聊胜于无的矮墙，大声说道：“弟兄们，冲上去，杀光！抢光！”

        土匪们在寨子里闷了几个月，无聊到了几点，如今终于又有机会活动一下手脚了。他们兴奋地嗥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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