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棘手

一份还没有被证实的舆图，却牵扯出了一场让整个卫国朝堂都喘不过气来的战争。赵国欺负卫国也就罢了，反正卫国的军队也打不过强大的赵军。

        可赵国想要霸占卫国最富庶的城邑，规模仅次于国都帝丘的戚邑，这就过分了。

        不仅仅震怒的是南氏这个直接利益受害者，更震怒的是卫公。他发现周围的诸侯们一个个都用看肥羊的眼神看卫国，连让他安静的死都不能！

        没错。

        卫公姬颓的念头就是安静的等待死亡。

        说来似乎很难让人相信。但是马上就要古稀之年的姬颓早就感受到了身体中的力量仿佛被一点点抽离似的，迟早会有那么一天。无疾而终，对于一个老人来说，绝对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可姬颓说什么也不敢给子孙后代留下一个支离破碎的卫国啊！

        卫国早在三百多年前国土就有过被腰斩的过程，一下子从准一流诸侯变成了一个中等诸侯。之后一直被晋国欺负，国土面积越来越小，如今的卫国已经算是中原之中最弱的一个诸侯。国内三座大城，朝歌、戚邑，帝丘。任何一座城池都不能丢失啊！

        可丁祇带来的情报，让他不得不担忧，在他有生之年，恐怕卫国要经历一次分裂的额过程。更要命的是，卫国历代国君的墓葬都集中在戚邑边上的刚平邑，总不能将来子孙祭祀的时候，跑到赵国的地盘去吧？

        这算什么？

        挖卫国的绝户坟？

        “赵国欺人太甚，奈何赵军之志不可夺，为之何？”卫公姬颓的怒气发泄了一般，就熄灭了，问了一个让丁祇说什么也答不上来的问题。

        这话的意思就是，赵国的军队强大，卫国打不过啊！怎么办？

        丁祇的表情和比卫公更加坚定，近乎于同仇敌忾的架势。可在心里早就骂开了：“某要是知道如何对付赵军，还用你当卫公？”

        从来没有过的心累，让丁祇想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可是卫公姬颓还在絮叨：“投靠魏国已经是底线，如果俯首称臣，让祖宗蒙羞，颓如何能安心。”想来想去，卫公还是问到了边子白指挥作战的过程。

        好在丁祇是亲身尽力的人，说起当时的场面之危急，战况之激烈。边子白的临机应变，故意引诱赵军的做法，将战斗的主动权一直牢牢地攥在手中。还有国相子思看中的苟变，在战场上的应变也非常出色。虽说在他的指挥下，禁军损失了一百多人。

        但这是禁军本身战斗力不强导致的，根本就不能怪苟变的能力不足。

        卫公听到边子白用‘却月阵’不断的绞杀赵军，仅仅几个回合，就将赵军的锐气消耗一空，甚至最后连像样的进攻都无法组织起来的时候，心头猛然一亮，似乎找到应对赵军的办法。

        当丁祇说完之后，姬颓陷入了沉默之中。他这是在思量其中的得失，投靠魏国他已经做了。但如果卫国表现出一如既往的咸鱼姿态的话，很可能魏国最后也会忽视卫国的要求，甚至产生吞并卫国的心思。打是一定要打一场的，而且还要打赢，就算最后魏国出面，也不能让赵国好受了。

        想到此处，卫公姬颓舔着干巴巴的嘴唇问道：“那个，边境战事一起，我大卫是否能独支片刻……”

        丁祇凌乱了，他跟了卫公几十年，自然知道姬颓说的是什么意思。压根就没想过卫国能够在两国边境打个你死我活，卫国根本就没有这份自信。姬颓想要说的是，卫国是否能够支撑到魏国的援军抵达战场，替卫国报仇？

        “君上，河西之战连年不绝，魏国也不可能抽调多少军队。”丁祇很委婉的告诉姬颓一个现实，魏国帮忙是肯定的，毕竟是盟主，小弟受了委屈，要是不出面他这个当大哥的肯定没面。但要是想着能对赵国怎么样？恐怕真的是想多了。

        再说了，赵国的国都距离帝丘才不到三百里，真要是把赵国逼急了，拖入国战。对于魏赵来说都是无法承担的后果。

        卫公姬颓也只是想一想，奢望魏国能够成为他的保镖肯定不现实。琢磨了一阵之后，叹息道：“可惜，年少未知可期也！”

        文绉绉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说的是边子白。年纪太小，未来能够成长什么样，都无法预料。显然卫公不认为现在的边子白拥有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能力，尤其是在他很不了解的指挥作战上的才能。

        就算是边子白在战场上展现了国人的天赋和应变能力，但是年纪太小成了他唯一的劣势。谁也无法预料，边子白是否能够在数万大军之中的征战之中，表现的如同他之前的一样出色。毕竟，卫国无法到处征战，就算是短期内让边子白指挥卫军打一场仗，可是打谁呢？宋国，虽然卫人不喜欢宋国，但大家都是友邦啊！鲁国也不成。齐国倒是可以，可问题是打得过吗？还不如让边子白直接领兵去找赵军的晦气。卫公姬颓很悲观的左顾右盼之下，连衡量边子白的真正能力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有一场规模中等的战斗，边子白还能指挥若定，将强敌摧枯拉朽一般的摧毁的话，卫公姬颓就不会这么为难了。

        为今之计，他只能在卫国内部选拔。

        可想来想去，他也想不出一个合格的人手，他倒是想到了一个人，可这个人的表现也不怎么样。至少，在丁祇的眼中，能力是有，但绝对也就是比普通禁军军将稍微好一点的水准，距离一场抵御赵军的战役，差了不是一个级别。

        至少，卫公姬颓的心目中是这么想的。

        帝丘，大宗伯府，和卫公一样纠结的还有大宗伯南丰。这一次，南丰不得不坚定的成为主战派，坚定的和卫公站在一起。因为赵国的目标不是别处，而是他宗族的封地——戚邑。

        相比丁祇的亲生经历，南卓对于战场的经过是通过旁人的述说得到的结果。

        一来，边子白的神迹他保留了一部分看法。二是，就连南卓都觉得有点扯淡，边子白是强，但是在博闻广记，传学布道方面，南卓承认对方的实力。但是在指挥军队作战，智慧永远没有经验来得重要。因为从军经验是一个不断的从错误中找到解决办法的改正过程。

        “卓儿，你……要是你统帅此战，可有把握？”边子白毕竟是外人，对卫国来说都是外人，更不要说是卫国的公族了。南丰衡量再三，还是觉得自己家的儿子或许……

        南卓很想答应下来，可惜让他带兵打仗，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很难堪的咧嘴笑了笑，南卓心头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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