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江亦然甩甩手上的水珠，返回了包厢。

        她座位上的那个杯子里已经倒上了橙汁，桌子上也上了两道热气腾腾的菜。

        江亦然刚刚坐下，她亲哥就捧着一碗大白米饭放到她面前。

        白米饭冒着热气，在冬日里尤为显眼，好在包厢里有暖气，并不是很冷。

        “这么多……”

        杨熙雅默默的看了一眼江亦然面前的那碗饭，方敏已经托着下巴准备看好戏了。

        江亦然轻扯嘴角：“装这么多，你这是喂猪吗？”

        “不要这么贬低自己，你哥我会伤心的。”

        “你才是猪！”江亦然气急。

        “我没你吃的多啊。”江亦洋夹了块排骨送入口中。

        “这不是你给我装的吗？”

        “哦，妈让我给你多装一点，不然吃不饱。”

        江亦然眯着眼，视线一直挂在亲哥身上。

        一顿晚饭在两人无声的对峙中度过。

        “我没带睡衣啊，怎么办？”

        杨熙雅皱眉，她不知道她们要在江亦然家住一晚上，她还以为跨完年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我们跨年都是睡一起的。”

        一起来的，她突然一个人回去很尴尬的。

        “放心吧美羊羊，你的花花有。”

        陈欣刷着手机跟母亲汇报自己已经吃完晚饭了。

        “花花？我今晚就仰仗你了。”

        杨熙雅冲她眨眨眼。

        “这什么时候起的小名啊，有够土的。”

        江亦洋毫不客气的嘲笑。

        听到‘美羊羊’和他声音的‘花花’扭头：“别叫，幼稚。”

        方敏瞅见这姑娘嘟着个嘴，气汹汹的，还有点可爱，说完两个字还打了个嗝，忍不住笑：“慢慢消化吧花花。”

        几人刚进家门，就见江楠坐在沙发上看新闻。

        “爸爸！”江亦然一溜烟跑进去，压根儿就不管迟来认错的亲哥。

        真是大事不妙，必须得在她告状之前溜进房间，江亦洋放下车钥匙，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这俩兄妹还真是对活宝。”

        “都来了啊，”江楠放下遥控器，冲那边准备溜上楼的江亦洋喊了声：“亦洋，去洗点水果过来招待一下客人。”

        “……”

        夜晚的风很清凉，吹的窗帘轻飘飘的飞舞，他伸手关上窗。江亦洋在大厅跟这群小女生待在一起坐立不安，毫无存在感。

        偏偏江楠还不让他回房间。

        “喂，你们今天晚上四个人怎么睡？”

        “关你屁事，睡我房间又不睡你的。”

        “我才懒得管，就你那屁点大的床。”

        最后，江亦洋搬了个厚床垫进去，把地上的那堆书整理了一下塞进书柜，然后平铺在地板上。

        “一个女孩子，房间这么乱。”

        江亦然抱胸站在门口，闻言往旁边靠，给他让出了个位置，冷冷道：“慢走不送。”

        “没礼貌。”

        江亦洋揉揉她的脑袋。

        长发柔软，轻轻散开，江亦然没有反抗。

        杨熙雅扭头看方敏：“就……结束了？”

        “那不然？你当看家庭矛盾片啊？”

        江亦然关上房门，靠在墙上看着三人十分紧张的对峙着。

        方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陈欣双手背后比划着。

        杨熙雅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人。

        周围很安静，空调运作着，暖气袭来，笼罩房间阴冷的氛围。

        “石头剪刀布！”

        方敏握拳出了石头，陈欣伸出二指出了剪刀。

        “我赢了，我睡床！”方敏激动的跟个猴似的，直接在床边坐下，抱过床上天蓝色的棉被。

        “不行，刚才美羊羊没来，不算。”

        “那再来一次。”

        方敏犹豫着，而后妥协的点点头：“行吧，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猜拳王。”

        江亦然在书桌前坐下，挠挠额头，不去理会她们，翻开蓝色笔记本，一入眼的便是沈忱二字，下面还有一个素描图，是个半成品。

        她从笔筒里抽出一把绿色素描铅笔，打开手机里那个照片收藏夹，里面只有一张照片，她比对着继续临摹。

        后来方敏输了，她又提出三局两胜，结果还是输了，杨熙雅看着看着就自己在床垫上坐下了。

        “这太离谱了！”方敏抱着睡衣认命的掀开床垫上的新被子坐下。

        其实江亦然这张床可以睡三个人的，只是有一点点挤，她们也没人睡相不好，并不碍事。

        只是今年杨熙雅也在，要一个人去地上睡也不太自在。

        几人换完睡衣躺下。

        “哼哼，等着吧，我一毕业就要谈恋爱！”

        方敏侧着躺，对着床。

        江亦然低头看她：“还没睡着呢。”

        “我还以为是在说梦话。”

        陈欣噗嗤一下笑出声。

        杨熙雅也忍不住戳戳她的肩膀。

        方敏扭过头去，听见她说：“要我给你介绍一个吗？”

        “你给我介绍？”

        “别了吧，我不要比我大一轮的。”

        “不是……”

        “老男人不适合我。”

        方敏喃喃自语：“我喜欢奶狗，又凶又奶的那种。”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江亦然只要一听见奶狗这两个字都会想到沈忱，跟鬼迷心窍了一样。

        然后她脑海中会浮现沈忱的那张脸，细皮嫩肉，白净光滑，她真的很想揉揉看，手感应该不错。

        “那……你喜欢比你小的吗？”

        方敏又想了想：“应该……可以接受。”

        “你呢欣欣？”

        “我没想过。”

        陈欣和方敏对视一眼，前者笑着说：“不过然然喜欢小的。”

        “我去。”劲爆啊，百毒不侵的校花有喜欢的人了，这绝对是一手消息。

        啧啧啧，得哭晕多少人啊！

        不知道是谁的手机闹钟响了，刚好十一点五十九分。

        “马上零点啦。”

        方敏打开相机准备录像，她十分娴熟的起身，然后举着手机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晃荡，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对上外面还显热闹的街道餐厅。

        随着零点的到来，她把相机转回去，对上几人。

        “新年快乐！”

        沈忱一个人坐在桌前刷题，放在旁边漆黑一片的手机突然亮起，发出叮咚一声的消息声。

        他瞥了一眼，然后伸手拿起解锁。

        江亦然：元旦到了，祝你新年快乐！

        沈忱唇角微勾，按着键盘，发送信息。

        然后他起身，拿起玻璃杯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

        门突然被敲响，外面传来一阵很粗的声音：“开门！你锁什么门啊！？”

        沈忱从厨房出来，扭开门锁，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晕晕乎乎的挤进门。

        “臭小子，锁什么门啊？”

        男人体型微胖，但没有啤酒肚，头发乱糟糟的，长得还可以，眉眼清秀，鼻梁高挺。喝了酒，面色红润，唇色鲜艳，挺好看的。

        “我以为你没回来。”沈忱应声。

        沈潮关上门，瞧见他手里头那杯刚装的水，也不在乎他有没有喝过，直接一把夺过，灌进嘴里。

        片刻后递回去一个空杯。

        “又过年了，你妈给你钱了没有？”

        沈潮直接一屁股坐地上换鞋。

        沈忱接过杯子，一声不吭的返回厨房。

        而后传来水流的声音。

        “老子问你话呢，你妈给你钱了没有？”

        “没有。”声音平平淡淡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嗤，”沈潮冷笑：”你还以为你妈很好？走了就不管你这个种了。”

        水流声停止，沈忱放下玻璃杯，重新拿了一个又倒了一杯水。而后走出厨房，径直朝着过道走去。

        “站住！”沈潮换上拖鞋起身冲他喊：“老子跟你说话呢，你他妈哑巴啊！”

        “有事吗？”沈忱回身。

        沈潮走上前推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天天摆着这张臭脸他妈给谁看呢？老子欠你的是不是？”

        沈忱眼底晦暗，微低着头。

        “老子一回家你就不给我好脸色看，什么意思？”沈潮满脸通红，伸出食指指着他：“要发作滚去找那个不要你的妈！滚！”

        声音很大，回荡在过道上。

        沈潮见他不吭声，又骂骂咧咧的抱怨了几句，然后回到客厅里去。

        沈忱转身回房，坐在床上，像是染上了什么脏东西，抬手拍了拍肩膀，看了一眼桌上摆着的那几颗糖。

        都是江亦然给的，有水果糖，牛轧糖，纸鹤糖，薄荷糖，各种颜色各种口味。

        沈忱走上前，拿起一颗拆开糖纸放入口中。

        很甜，沈忱蹙眉，直接抵着牙咬碎，咽入腹中。

        味道没散，还留在口齿之间，他仰头喝水。

        一杯下肚，沈忱起身，看了一眼刚才被沈潮推过的地方，拿上浴巾进入洗手间。

        漆黑一片的卧室中，江亦然捧着手机久久不能入睡，陈欣露出个脑袋贴着她，方敏和杨熙雅抓着被子正躺着。

        他是第一位，他回了一个：谢谢，新年快乐。

        这种跟群发信息一样的祝福，还有十分随意的一句回复，于他，于她，都别有一番滋味。

        第二天是元旦，几人商讨着早点下晚自习，然后去体育馆那边看表演。

        有些人是为了看表演，有些人则不同。

        一同吃完了早餐，四人一道出门，陈欣家的司机老张开着一辆蹭亮的白色轿车在小区外面早已等候多时。

        “小姐，上车吧。”

        “哇，我还是第一次坐这种车呢。”

        杨熙雅环顾车内环境。

        “怎么换车了？”

        陈欣关上副驾驶座的车门。

        老张看她一眼。

        “哦，你爸爸说之前那辆车要拿去洗了，让我先开这辆呢。”

        陈欣嗯了一声。

        老张关切的问了一句：“怎么了，坐不惯吗？”

        陈欣摇头：“没有。”

        平时可是一点小姐风没有，司机跟她相处的也愉快。她的这些朋友也都认识。

        到学校门口停下，几人纷纷下车，方敏和江亦然冲老张道谢。

        “谢啦老张！”

        老张温和的笑笑回应。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刚刚进校门就被余笙给逮到了。

        同行的还有沈忱和江远，江亦然眼里却只有一个人。

        他今天挺不同的，倒不是穿着和发型上的不同，而是戴上了一顶黑色鸭舌帽，帽檐压低，看不见眼睛。

        但是她认出来了，错不了。

        “学姐，真巧啊，你们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

        “晚上你们来看晚会吗？”

        余笙嘻嘻哈哈的，看起来心情很好，完全看不出上一次见面时的那个样子了。

        几人一同走入校园，在后面的大操场左右分开。

        见江亦然又不答，余笙看向方敏：“学姐，你去吗。”你去她就去。

        “……”

        她看看前面走的毅然决然的江亦然。

        方敏其实很想说：关我屁事。

        “看情况，”她扯着杨熙雅追上前面两人：“等我啊！”

        沈忱提上拉链，抬了一下帽檐，透过眼镜注意到她刚好背着书包上楼的背影。

        马尾扎的高，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还怪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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