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江亦然刚刚打开门回到家后，站在玄关处就对上了江楠的视线，她换了鞋就朝沙发上来。

        直接一把环住了男人的右胳膊，二话不说就开始撒娇：“爸爸，你这次出差怎么这么久啊，我好想你！”

        躺在沙发上打游戏的江亦洋突然抬起头，一脸嫌弃的盯着她。

        江楠抬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问道：“最近学习累不累？有没有好好吃饭啊？”他看了一眼已经放下手机，正啃着苹果的江亦洋：“哥哥有没有欺负你啊？”

        江亦洋闻言呛了一下，咳出声：“咳咳咳。”

        她还没说话呢，他心虚个什么劲？江亦然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即回答道：“还好，不会很累的，有好好吃饭，哥哥对我很好，都没有欺负我了。”

        江楠满意的点点头。

        这一下给江亦洋整懵逼了，这人出去一趟怎么了？变性了？正当他还在想她是不是良心发现了，以后要对她好一点的时候，他的好妹妹就发来消息了，就俩字，言简意赅：给钱。

        他立马将刚才那个可笑的念头打消，江亦洋冷笑一声，他就知道太阳不会从西边出来。

        江亦然捧着手机回房间，刚收下从她哥那儿坑来的两百块红包，好友栏那里就跳出来了一个红点。

        她伸手点开，一个用浅色涂鸦壁当头像的人请求添加她为好友。

        这种情况她遇到过无数次，只当是方敏和陈欣她们俩又给别人推了她的好友，正打算删除掉，却又觉得这个头像上的涂鸦的图案有一点点眼熟。

        她注意到了对方加好友的留言，顿了一下，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纯白色信息框里只有两个字，却足够让她惊艳：沈忱。

        新的一周来临，楼下的周考榜单上已经换上了上一周的年段排名，方敏从人群中挤身进去，在第一张红单子上的第一名停留了一下，然后在中间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三十二？我天！”她快晕过去了，昨晚她爹说这次周考进前三十名给换新手机呢！方敏整个人都焉了。

        陈欣的目光扫过一个又一个的排名，落在数字十上的时候，她看向后面的名字。果然，跟预想的一样，简直毫无偏差，她的名字又一次出现在了那里。

        “我真的服了，你俩要不要这么稳啊，”方敏看见了她的名次：“一个次次第一，一个回回第十，买彩票都没这么准的吧！”方敏不解的样子傻乎乎的。

        惨了，这两个又是年段前十，她又要挨批了。

        “这个真没道理，不公平啊，我上周还是二十九名呢，怎么又退步了。”

        身边人的议论声不停，高二的榜单随后也被赶来的教导主任贴上，曹轩等候多时，看了一眼，然后冲旁边人惊呼道：“我去，九百分你考个八百八十六还让不让别人活啊？！”

        余笙还在第二张单子上寻找自己的名字，他还是比较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像曹轩那样一张一张的找，因为他的名字根本不可能出现在第一张上面。

        沈忱透过眼镜扫了一眼自己的分数，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拿到第一的另有其人。

        在坚持不懈的努力下，余笙终于在一堆黑乎乎的小字中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他皱了皱眉。

        语文九十七和英语九十九分的中间窜出一个十分不合众的数字，只见数学那栏上安静的躺着一个三十八分。

        江远看他弯腰眯眼皱眉的大戏，也探身过来看，在看见他的那个三十八后瞬间笑出声来：“噗哈哈哈哈，我说少爷啊，第三次了，我们一中是理科院校，你这文科成绩倒是蛮不错的嘛。”

        余笙十分不服气，站起身来找他的名字，结果看到他数学考了九十八分，整个人瞬间哑口无言，还好他刚才没有讽刺出声，不然打脸很疼的。

        江亦然站在人群外面，不在高三的榜单上看，盯着高二那边看过去。

        她看见沈忱的数学和生物双百，然后轻轻走了过去，站在他左边不远处，视线放在他右手把玩的那个魔方上。

        “沈忱。”说话时喷洒出的热气挡住了她的视线。雾气散的很快，沈忱回看着她，她冲他笑了一下：“你真厉害，每次都是第一名。”

        “谢谢，”沈忱礼貌地回应道：“你也是。”

        说他每次都是第一名，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江亦然从来不缺夸赞，从小到大都是，她一直是大人口中的好孩子，好榜样，小孩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什么样的好话没听过？

        偏偏因为他一句平淡无奇的你也是，心中小鹿乱撞，脸红心跳，刚捂进口袋里冷冰冰的小手也感受到了温暖。

        他朝她走来，在离她两步的距离停下。

        “上次我说，我请。”沈忱不知道是从余笙那边还是哪里加了她的微信好友，把钱转过去给她，但她迟迟不肯收，导致转账过期退回了。

        “没事，我闺蜜开玩笑的。”江亦然无所谓的笑笑。

        那天回去，在公交车上的时候方敏问她吃了多少钱，听完以后吓了一跳。

        “什么菜这么贵，下次不去了。”

        然后还给她转了两百块钱，让她还给沈忱，结果就得知了她连沈忱的联系方式都没有的消息，更是大为震撼。

        后来才慢慢理清，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一幕应该已经成了她单方面暗恋沈忱的大戏。

        结果，她也没收，方敏就也没多说什么。

        “收吧。”退回以后他又重新发了一次。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江亦然犹豫片刻，只好点头。

        “我先走了。”他转身离开，在经过榜单的时候抬头瞟了一眼高三年段第一名后面的名字。

        下午突然下起了大雨，安江就是这么奇怪，冬天也不下雪，偶有冰雹，连阵雨都是寒冷刺骨的。

        风吹打着雨，斜斜地砸在透明玻璃窗户上，然后化作水珠落下，留下点点痕迹。这节是自习课，江亦然受天气的影响，并没有对再次拿到第一名而感到丝毫的高兴。她托着下巴，望着窗外发呆，所看之处，就是高二的那栋教学楼。

        方敏找人换了座位，跟陈欣嘀咕了好久。

        突然感觉有人碰了她一下，江亦然扭头，她的同桌是一个非常文弱的男生，他伸出手指碰了一下她的手臂：“那个……同学，你能借我看看物理试卷吗？”

        这位好像名叫南殷，也是刚转来不久，正是因为跟她同桌，而且容易害羞脸红，所以经常被别的男生调戏，也没什么人跟他玩。

        “嗯。”江亦然从抽屉里找出卷子递给他。

        “谢谢。”他眼里含笑。

        这时候后排有两个男生眼尖的看见了，几个人靠着椅背，瞅他的笑容冷嘲热讽地出声：“哟哟哟，这才多久啊，都榜上大名鼎鼎的学生代表了，看来平时没少算计啊。”

        “可不是吗，看着文文弱弱的，一出手就是校花级别的人物，真会玩。”

        “别说了，人家学习成绩好，现在都能受校花的青睐了。”

        “少来了，人家可能只是比较热心，就怕有些人自作多情了。”

        几个男生声音还挺大的，前排有几个人都扭头过来看，还有几个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觉得没意思，继续埋头做题。

        南殷垂下头，揪住自己卷子的一角。

        方敏拍了一下陈欣的手臂，示意她往后看。

        “不是我说，这书呆子挺惨的，刚来就跟某江姓同学同桌，结果被后排男生吃的死死的。”

        “那是人家老实，要是碰上个难惹的，那几个只会嘴上不饶人的就惨了。”

        “我方大侠行侠仗义多年，岂能不管？”

        陈欣笑笑：“之前也没见你管啊，怎么？有兴趣了？”

        方敏摆手：“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吗，吃到了未来姐夫的红利了，不枉我成为正义的化身这么多年。”

        话落，她看见江亦然皱了皱眉，有点不耐烦，这节自习课数学老师开会去了，一般都由她来管，她一动不动，冷冷出声：“闭嘴，还学不学了？不学的自己出去。”

        刚才还在冷嘲热讽的几个人立马就噤声了。

        “太帅了，这谁不爱。”方敏做出一副崇拜的模样看着江亦然。

        与刚才冷冷的声音不同，此时她正面带微笑，伸出食指，在玻璃窗蒙上的一片水雾中写下了一个字。

        方敏看不见，但是她应该可以猜到，再加上刚才跟陈欣讨论的话题，这么一联想，如果不是沈，那就是忱了。

        晚自习下课以后，江亦然背着书包下楼，抬手撑着伞走出过道。陈欣被自家司机接走，方敏也不知道干嘛去了，一直没回来，爸爸在加班，她哥也不接电话，她只能自个儿走了。

        好在雨已经小了不少了，却还是有些冷，她握着伞柄的手都快冻僵了。

        走出校门，江亦然低头在手上吹了一口热气，余光注意到自己的鞋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了。

        纯白色的鞋带染上泥污，变的灰黑，拖在积满雨水的地面上。

        她将伞架在肩膀上，在角落里蹲下身来，将湿漉漉的鞋带重新系上。

        江亦然今天出门伞坏了，只好拿了她哥新买的，黑色的伞很宽大，将她整个人的背连带着书包都给包裹住。

        她还没站起身，感觉到右边站了一个人，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走吧，雨有点大了。”

        沈忱右手握住伞柄，两人的雨伞颜色几乎一模一样，他看着前方，顾自说道。

        见一直蹲着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他低头去看：“余笙？怎么不走？”

        两人的视线在雨幕中交汇，目光上移看见了她的伞，沈忱才发觉，自己认错人了。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江亦然缓缓站起身，将靠在肩膀处的伞抬手举起：“没事。”

        一天就遇见了两次，这应该算是缘分吧。

        她忍不住冲他甜甜的笑道：“今天雨挺大的，”跟他独处的每一次好像都有点尴尬：“你吃糖吗？”

        沈忱还没有回答，一只手掌带着透明糖纸的两颗糖就进入雨中。

        “嗯。”他接过糖，随手塞进口袋里。

        “喂，江亦然，上车。”江亦洋坐在出租车上，打开窗户冲她喊。

        “来了。”她颠了颠书包，走出几步朝他挥手：“再见。”

        “嗯，”两只手指在口袋里捏了一下硬邦邦的糖：“再见。”

        “嘿，走啊，愣在这儿干嘛？”余笙拍拍他的肩膀，手中正打着转的伞跟他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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