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社畜的人生

　　90后的刘北川有兄弟姐妹四个，最上面是一对双胞胎的姐姐，然后是一个哥哥。

　　刘北川作为最小的排行老四。这在80、90后普遍为独生子女的情况下，是比较少见的。

　　其实刘北川与父亲并没有什么矛盾，硬是要算起来，可能也只是感情淡薄了一些，其实也不光是父亲，刘北川和整个家里都谈不上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按老理来讲，爹爱长子，娘疼幺儿。刘北川作为家里最小的男孩，应该是极受宠溺的。

　　但事实并非这样，其中原由只能说让人觉得荒唐。

　　前面也说了，作为90后的刘北川，有四个兄弟姐妹是很少见的。

　　在那个环境下，第一胎是一个双胞胎女儿。刘金武满心欢喜，却也满心愁。

　　按照当时的情况，第一胎如果是女儿的话，在满五年之后是可以生第二胎的。但是这第一胎是个双胞胎，也就不能生第二胎。

　　刘家倒不是重男轻女，相反家里女孩儿的地位一直稳稳高过男孩一头。

　　但是身处农村，也有一些传统思想作祟。家里没有一个男丁香火不旺，百年之后，连个上坟的人都没有。

　　按刘北川老家的规矩，女儿出嫁，特别是有了自己的子孙之后。是可以不用来祭拜自己本家先祖的。

　　于是，在双胞胎两岁那年，刘北川的哥哥刘南山降生了。

　　刘金武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失去了村里会计的职位。家里喂养的鸡鸭也被捉走了不少，好在刘家在山河村人多势众，没有出五服的本族人占了村里人口的60%以上。

　　并且山河村85%人姓刘。另外15%里面，至少也有一半是沾亲带故的。

　　刘北川的母亲关春琴，在亲戚族人的掩护下生下了哥哥刘南山。

　　失去了村里会计的职位，又赶上南下务工的大潮。刘金武和关春琴成了村里南下务工的先驱者，并且没多久就在那里站稳了脚跟。

　　当然这个站稳脚跟也只是说熟悉了环境，找到了摆地摊的地方。虽然整天被城管撵的到处跑，但是赚的钱确确实实要比在村里面多的多。

　　花了两年的时间，刘金武和关春琴攒了一些积蓄。便和一个南方的小老板，合伙开了一家中低档规模的饭店。

　　按以前算能勉强算中档，现在的规模来看，也就是个大点的大排档。稳定下来之后，便将三个儿女接到了身边照顾。

　　又过了两年，关春琴意外的怀孕了。儿女双全的夫妻俩，一开始并没有打算留下这个孩子。

　　毕竟饭店忙碌，而且已经超生了一胎。但是想到这毕竟是一个小生命，而且现在手里又有一些小钱，超生也能交得起罚款。

　　于是在94年，生下了他们的第四个孩子刘北川。

　　小孩出生之后，按农村的习惯，会找个算命先生给他批卦算命。

　　刘北川的奶奶带着关春琴母子俩提着贡品，去附近的庙里拜佛，保佑这一大家子人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再找庙前的算命先生给刚出生的小刘北川算算命。

　　算命的杨老爹并不像电视和小说里面写的那样是个瞎子，最多是一个老花眼。

　　和刘北川爷爷一样是一个老文人，一手漂亮的毛笔小楷远近闻名。

　　算命这种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见人下单，看菜下碟。其中的命理玄说刘北川不懂，也不敢妄言真假。大多数说的是一些模模糊糊的好话。

　　给刘北川算的命也是一样，“春风和气，劳禄雪霜一生，利官近贵，名利双全，衣食足用；少年平顺，中年大兴，女人勤俭，持家有方，受人敬仰，坎坷风波。”到这里都是好话。

　　但是杨老爹看了卦象半响之后，又加了一句：“与父相克，成年之前最好回避。”

　　其实刘家人虽然敬神礼佛，但并不愚昧迷信。敬的是神佛导人向善的教诲，礼的是希望家人健康平安的心愿！

　　何况刘金武和关春琴好歹也读过高中，不会真的就认为刘北川克自己的父亲，除了刘北川的奶奶有一些顾虑......

　　但偏偏就是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

　　95年，返回南方的刘金武，在饭店新年开业没有多久，开着破面包车去买菜，撞到了人。

　　虽然没有造成什么重大的事故，但也赔了不少钱。

　　接着饭店的两个厨师赌博输了钱，半夜提桶跑路了。虽然店里不止这两个厨子，但是生意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好不容易解决了厨师的问题，合伙的南方小老板，因为做别的生意亏了本。急需在饭店这边抽资，去填补别的空缺，直接撤了股。

　　刘金武把亲戚朋友借了个遍，才勉勉强强保下来这个饭店。

　　在这期间，还因为厨师跑路，刘金武不得不自己顶上去，饭店每天经营到凌晨，为了节约成本，刘金武都是自己去买菜。

　　也就是说到了凌晨。收拾完饭店的卫生和个人卫生，估计到了凌晨两点，然后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又立马爬起来去市场买菜。

　　买完菜回来，还要帮着一起把菜整理出来。然后再有时间睡一会儿，到了饭点又去，又进到厨房炒菜......

　　如此的劳累之下，一次进菜的时候，精神出现了恍惚。心梗，一头栽进了菜贩子的菜堆里。

　　还好抢救及时，住了半个多月的院。饭店也停业了半个月，自然也就亏损了半个月。

　　一系列的变化，让这个原本日子蒸蒸日上的家庭蒙上了阴影。再一次与老家通话的时候，刘北川的奶奶提到了杨老爹给刘北川算的命，与父相克！

　　原本半点都不信的夫妻俩不免有了一些想法，况且当时杨老爹也给出了解决的办法，而且这个办法并不是不能让人接受。

　　就是让刘北川不叫刘金武作爸爸，成年之前都按刘金武的排行，称他为‘三叔’，然后把刘北川放在老家给爷爷奶奶带，减少父子俩接触。

　　其实这个在农村并不少见，有不少夭折了孩子的父母，也会被认作是孩子与父母相克。再有了孩子之后，都会让他们在某个年龄前，不能称呼自己的父母为爸爸妈妈。一般都会按照父母子侄的叫法叫他们。

　　也不知道是真的有这么巧，还是说杨老爹算命算的准。

　　自从刘北川被送回老家之后，饭店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虽然谈不上什么发大财，但是支撑三个儿女在这座新起的大城市里面读书生活是没有问题的，手里还能有一些小存款，再也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其实要说刘北川的父母并不是不疼爱刘北川，同样是自己的骨肉，哪有不爱的道理，但是一边是天天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儿女，另一边是一年见不到一次面的小儿子。

　　虽然对刘北川心有愧疚。但是从自然感情层面上来说，自有亲疏之分。

　　刘北川一天天的长大，自然也会一天天的懂事起来。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受到伤害的是刘北川。

　　为什么一年到头都见不了自己的父母一面？

　　为什么自己的哥哥姐姐能在大城市里面过着让自己羡慕的生活？

　　在寄回家的照片里面，哥哥姐姐吃着看起来就美味的食物，旁边堆着数不清的玩具，有时候还穿着自己在电视里面都没有见过的漂亮衣服...

　　不知道是因为饭店繁忙，还是夫妻俩畏惧那个命卦。总之，这些年来，夫妻俩很少回老家，虽然隔三差五的就会打个电话，但是一根电话线连接不了亲情。

　　很长一段时间，刘北川甚至都觉得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儿子。

　　刘金武在金钱层面上，没有亏待自己的小儿子，每年都给了足够的抚养费给爷爷奶奶照顾他。

　　但是这笔钱有多少用到了刘北川的身上，又有多少被爷爷奶奶补贴给了他们另外的子孙，那就不得让人而知了。

　　但是这也只是相对而言，毕竟农村长大的孩子，特别是90年代的农村，花也花不了多少钱。可能刘北川一年的花销，抵不过他哥哥姐姐一个月的花费。

　　心中的芥蒂一天天的形成，让这个心结瓜熟落地的时候，还是从刘北川十岁那年开始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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