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月光

棠华一中今年的国庆节假期，放了103-107，四天假，对于高二、高三的同学们来说已经是仁慈。

        周夙难得没有去公司度过的一个假期，在厨房里精心准备着午后小蛋糕，刚端出来，就看见大门口一道身影背对着她，她拉脸。

        “林见川，往哪跑？”

        林见川刚系完鞋带，拿起玄关处的发带往头上一套，单手抱着篮球，侧头，漫不经心道“打球啊，怎么了？”

        沙发上突然冒出一个头，少女的头发散着，手里还拿着咬了一口的草莓，一个白眼给林见川。

        “妈妈，专门给她高三辛苦奋战的儿子做了午后小甜品，刚做好她狠心的儿子就要去打篮球！”

        林见川不想搭理见瑶，他看向周夙，他的母亲大人正一脸幽怨，他扯了扯嘴角，拿了两块盘子中的小蛋糕，转身就走。

        “走了妈，谢谢您的爱儿蛋糕。”

        周夙正想说什么，那门已经关上，她把蛋糕端给林见瑶，思来想去总觉得那句爱儿蛋糕怎么有点嘲讽？？

        整个下午，林见瑶都在家里陪着母亲聊天喝茶吃零食。

        差不多4:30，闹钟响起，林见瑶赶忙上楼收拾自己，今天是周杰伦的演唱会。

        陆南亭早上发消息说。

        “下午和你哥一起去东平中学打友谊赛，差不多五点半结束，我来接你，先去吃饭再去看演唱会。”

        为此，她几乎一整天都是好心情。

        林见瑶在衣柜里选来选去，还是决定穿宋妍陪她选的那套黑色一字肩连衣裙。

        她用卷发棒给自己卷了个法式卷，然后去打开衣柜旁边的透明柜子，在各式各样的帽子中，选了顶简单的黑色贝雷帽戴上。

        她站在镜子前认真打量了自己一番，她白皙的脸上只浅浅打了个防晒隔离，她的眉毛本就是偏浓的所以也没有刻意去描，眼皮和卧蚕上点缀了一些亮片，如果是在夜晚的演唱会上肯定能亮到陆南亭的狗眼！她暗暗想。

        一旁的手机响起，是□□息。

        林见瑶划开，是宋妍。

        sy：你在干嘛？

        林见瑶：准备出门吃饭看演唱会～

        林见瑶：可爱jpg

        sy：目瞪狗呆jpg

        sy：和谁！？？你在外面有狗了？？？

        林见瑶：我自己一个人！不行吗？

        sy：熊猫人思考jpg

        sy：有鬼，你不跟我说实话了哈，林见瑶。

        林见瑶有点心虚：不和你说了，我要出门了。

        她看了眼时间5:45，合上手机，赶紧去衣帽柜里拿了个黑色小方包背上，哒哒地下楼换鞋出门。

        周夙在她背后喊“瑶瑶，和小妍看完演唱会晚上早点回来哈！”

        -

        林家别墅外的拐角处，一辆黑色的吉普停着，车牌号：京a06090，是陆南亭的生日。

        车也是他刚满十八岁时，他香港的长辈给他的生日礼物，为此他用暑假去考了驾照。

        他一件黑色短袖外面套了个黑色夹克，白色的短裤下一双修长的小腿隐约看得见肌肉，少年的背脊弯着，他坐靠在汽车前盖，他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在把玩着铁皮打火机，蓝色火焰燃起，他嘴里叼着的香烟冒出一缕蓝色的烟。

        那人就这样地低垂着目光，嘴里吐着烟圈，黑色笼罩着他，显得格外颓然、寂寥，可他只要一抬眼便又是那样轻狂、桀骜的模样。

        林见瑶一步步走向他

        “陆南亭。”

        她轻声喊他的名字，寂静的黄昏时分，她的声音清甜，像极了他七岁那年喝过的草莓牛奶。

        陆南亭下意识掐灭了烟，烟头烫伤了他的指尖，他却毫无知觉似的，只是从车上拿了湿纸巾把手擦干净，然后把手朝她扬了扬。

        他带着笑意的眼盯着她“没抽烟。”

        林见瑶的心不受控制的摆动，最后化为一句带着表扬口吻的“知道啦。”

        陆南亭走过去给她开车门，仔细系上安全带后，才上了车，发动引擎。

        “想吃什么？”陆南亭的车已经驶出了别墅区。

        林见瑶用手机连接着车载蓝牙，放着歌。

        “烤肉？”林见瑶弄好以后偏头看他的侧颜。

        陆南亭专心看着前路，那双好看的手把弄着方向盘，他的眸子是墨黑色，上扬的嘴角说着一句“好啊。”

        他此刻的心情一定是开心的，不论因素里有没有她，但是她在他身侧。

        林见瑶也勾了嘴角，拿着手机在地图上搜着演唱会场馆附近的烤肉店，选了家评分最高的，给他导航。

        车厢里杰伦的声音传来，是熟悉的周氏情歌。

        杰伦的嗓音略带低哑，却不失少年感，认真而深情，他唱。

        穿过云层/我试着努力向你奔跑

        爱才送到/你已在别人怀抱

        …

        林见瑶用余光观察陆南亭的神色，她鬼使神差地把音响开大。

        她轻声跟着唱

        “就是开不了口，让他知道。”

        “我一定会呵护着你，也逗你笑。”

        “你对我有多重要…”

        陆南亭的左手一顿，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她唱，她唱得认真小声也小心翼翼，仿佛害怕被他听见，又害怕他真的听不见一般。

        歌结束，也到达了目的地，他把车停靠好，然后与她下车。

        烤肉馆里，全是年轻人，有穿着周杰伦应援服的，也有拿着海报物料的，妥妥地被杰迷包围的烤肉馆。

        “哇，全是杰迷诶。”林见瑶惊讶。

        “嗯，和你一样的小朋友。”陆南亭侧头看她，眼底全是宠溺，如果这时的见瑶能偏头撞上他的眼眸，也许她能够相信陆南亭也是一样的热烈，赤忱。

        可惜没有如果。

        林见瑶下意识就拉起他的衣角去找预约好的座位。

        服务员小姐姐拿着菜单过来，给他们点菜，见瑶点了一大堆，两个人根本吃不完，小姐姐好心提醒看他们的模样应该也是学生，怕他们浪费也怕他们消费高，毕竟因为演唱会这一片的餐厅价格都有上浮。

        林见瑶纠结着要不要撤菜，陆南亭，把菜单递给小姐姐，眼里带着笑意道“全上吧，她有选择困难。”

        服务员小姐姐看见男孩眼里的宠溺，女孩眼神里藏匿的恋慕，瞬间秒懂，走的时候又瞥见那男生穿着一双绝版的dunk……

        瞬间觉得自己一打工的何必要去管人家富二代吃不吃的完呢？

        同事一走过来就拉着点菜小姐姐，八卦道“哇，刚刚那一对儿好配哦～看着好小，应该是高中生出来约会吧？”

        小姐姐点头“刚才隐约听到是要去看杰伦演唱会呢，你看那男生穿着的鞋，好像是绝版！市场价一万多！”

        同事震惊，又看了眼俩人，一脸羡慕“简直是小说照进现实，校园小甜文，富二代男主为讨校花女主开心到她去看天王演唱会！真够浪漫的！”

        俩人八卦了小一会儿便去继续工作。

        林见瑶吃着烤肉，十分满足，陆南亭，原本是不太喜欢烤肉的，此刻看着她吃得香，自己也觉得胃口好了起来。

        陆南亭给她用生菜包好烤肉，不停投喂，林见瑶一开始还吃得心安理得，但他包得越来越顺手，林见瑶忽然警惕起来。

        “陆南亭，你给我包这么多，不会等会说我吃得多让我去结账吧！”

        陆南亭愣了一下，被她逗笑，无奈道“我又不是你哥，放心，你请我看这么贵的演唱会，我当然得请你吃饭让你心里平衡一些啊。”

        林见瑶嘟囔“这还差不多。”

        一旁服务的小姐姐，刷新认知，原来不是富二代男主为得女主欢心掷千金的故事啊，这男主角这么扣呢？演唱会都不请客的…

        这种剧情，看来男主以后得追妻火葬场…

        吃完饭，陆南亭自己去结了账，就带着她往演唱会场馆走去。

        场馆门口一堆人拿着应援物纷发给歌迷们，一个可爱的小姐姐看了眼见瑶和陆南亭，俩人身上干干净净一个歌迷物资都没有，赶忙跑过去给他们送。

        林见瑶连忙感激道谢，她原本是想买些应援物的，是因为和陆南亭在一起，怕被他觉得幼稚，才没有拿，此刻被粉丝家人送，忽然觉得很感动。

        “喜欢杰伦真的好幸福，是有回应的～”林见瑶感叹。

        陆南亭看她一眼，小姑娘的眼里都泛起水光了，他叹息，拿出纸巾，把她眼睛捂住，无奈道“感动完了，我们就进去。”

        林见瑶感动到心情瞬间被他浇灭，气呼呼地扯掉纸巾，快步往里走。

        陆南亭拿着一堆荧光棒、海报和头箍紧跟其后。

        会场内，一片浩瀚的粉海亮起，陆南亭不懂这些，以为走错频道了，有些疑惑地看林见瑶。

        林见瑶解释“这是杰伦小公举的应援色粉色。”

        俩人穿过人潮找到了购买的前排座位，然后坐下，林见瑶就开始倒腾发箍怎么戴好看，海报怎么放才可以让杰伦注意到，荧光棒应该挥舞地大力些才有气势！

        人潮中不知道谁尖叫了一声，大家纷纷看向舞台，天王周出现了，他满眼温柔地看着台下，依旧是那副拽酷又可爱的语气和大家打着招呼。

        林见瑶激动的灵魂瞬间战胜理智，跟随着大众尖叫呐喊着。

        杰伦的歌声3d环绕在耳边，现场让人感动落泪，林见瑶也控制不住的泛起泪光，他每场一首，底下的呼唤呐喊一声比一声重。

        大合唱时，杰伦把话筒递向观众席，千万杰迷们的声音汇聚，大家一起合唱着一首首早已烂记于心的曲子，而这些能够让大家感动的、产生共鸣的歌曲创作人，就在台上，温柔地看着他们，和他们一起唱着，呐喊尖叫着，在他们最近的地方。

        他叫他们，歌迷朋友们。

        陆南亭一直安静地看着女孩，他的眼底全是荧光棒下的她，粉海中的她，她的喜怒哀乐形象生动地刻画入他的脑海中，陆南亭的心里泛起涟漪，他想压抑住，他克制着。

        直到她回眸，在人潮中，朝他莞尔一笑，陆南亭刚建造好的城墙，顷刻，崩塌。

        林见瑶怕他听不见，靠近他的耳边说“听过吗？这是杰伦的《爱在西元前》我经常放的。”

        她的眼里是藏不住的得意，陆南亭勾唇回复她“我也会。”

        他的声音低哑温柔，蛊惑着她的心弦。

        杰伦唱着：

        古巴比伦王颁布了汉谟拉比法典

        刻在黑色的玄武岩距今已经三千七百多年

        你在橱窗前凝视碑文的字眼

        我却在旁静静欣赏你那张我深爱的脸

        林见瑶看见陆南亭一点点靠近她，一股热气萦绕在她的耳畔，然后陆南亭低哑缱绻的声音响起。

        “祭司神殿征战弓箭是谁的从前

        喜欢在人潮中你只属于我的那画面”

        她喜欢的少年和她的偶像声音重叠在一起，她的心克制不住的跳动，她的脸颊开始发烫，她侧眸去看他的眼，他深深凝视着她，林见瑶看见他的眼里是荧光挥舞下的她，人潮汹涌，她的脸格外清晰、生动。

        林见瑶不会忘记，十七岁这一年，她喜欢的男孩，陪她去看了一场杰伦的演唱会，他在万人的人潮中对她唱着那一句“祭司神殿征战弓箭是谁的从前，喜欢在人潮中你只属于我的那画面。”

        他的眼底映着一个她，至少那一刻，他看见的只有她。

        你只属于我的那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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