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自动巡踪无人机

深夜，林锡雀给贺兰打电话，“贺兰，你睡了没有？”

        手机里贺兰传出的声音闷闷的，带些沙哑，“你说呢？”

        林锡雀一笑，故意“呀”了一声，“贺兰亦未寝。”

        手机对面一时没有声响，只传来些衣料摩擦的声音，一会儿贺兰的声音又响起来，听起来清醒不少，“说罢，这么晚，有什么事？”

        林锡雀便把刚才冰场上见到宁盏燃发生的全部事和他说了。

        贺兰听完，斟酌了后才开口，“宁叔应该是看见你一直在练阿克塞尔三周跳了。”

        林锡雀向后躺倒在床上，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嗯，宁叔他一直嘴硬心软，所以这次回到云上我才找他帮忙。”

        贺兰的声音还带着点忧虑，“不过他还在生你的气，他最后一句话，你要是不能让他满意……”

        林锡雀眼睛里浮上点笑意，“我已经想好要怎么说服他了。”

        “嗯？”贺兰来了点兴趣，“你要怎么说服？”

        林锡雀便详细地和他说了，贺兰边听，边也给林锡雀一些意见，这三年他一直待在宁盏燃身边，对宁盏燃一些变化了的习惯也清楚了解。

        谈话最后，快挂断的时候，林锡雀又提到一件事，“对了，贺兰，我想和你借一身演出服。”

        “哪一套？”

        “就你三年前穿过的那套白色渐变鸦青的。”

        这一套贺兰还有印象，是他从少年组进入到青年组后定做的，他很喜欢，那一段时间的比赛和演出都是用那套演出服，可惜后来身量长了，再穿不上了，就一直压在箱底收藏，也没扔。

        “好，你什么时候要，我明日找出来寄给你。”

        林锡雀算了算时间能不能赶上：“后天一早就要用了。”

        贺兰皱了下眉，昙城和h省之间快递最快一天到达，“那我明天一早就去寄。”

        “那多谢你了，我朋友穿完后我亲手洗过一遍再还给你。”

        “你借来不是自己穿？”贺兰语调诧异，听林锡雀刚才的计划，他以为对方是借来自己穿。

        林锡雀一怔，“你介意吗？那算了，我自己这边再想想办法。”

        贺兰心里有些烦躁，一时没有答话。他刚才亲口答应借了，再反悔的话他也说不出口，但要他把演出服借给林锡雀以外的别的不熟悉的人，他也做不到。

        末了，贺兰干脆道：“不用还我了，我不要了，直接送给他吧。”反正是一件不再穿的演出服，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林锡雀迟钝地望着突然息屏的手机，虽然贺兰最后一句话说的很快，还特意压低了情绪，但他还是能听出来对方不高兴了。

        林锡雀抓了抓后脑勺微微盖过脖子的头发，粗糙了，以前林锡雀也借过贺兰的演出服穿，以为对方不在意别人穿他的衣服，没想到贺兰直接不要了。

        有没有其他办法……林锡雀想着这件事情，最后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节目录制的第三天，是嘉宾们接受花滑训练的第二天。

        一大清早，大家吃过早饭就在冰场上训练了。节目组为了活跃气氛，开始时还让嘉宾们一起做了几个小游戏，过后才是完整的训练时间。

        今天林锡雀教段数如何在滑行的时候把动作加进去。

        初学会滑冰的人能一直在冰上保持住平衡就不错了，遑论在滑行的过程中抬手抬脚的做一些动作，今早训练的时候不少嘉宾都摔的鼻青脸肿。

        只有钟灵一个还是活蹦乱跳的。他的教练问他是不是之前有学习过。

        钟灵摇摇头，“只学过滑行，和朋友一起冰上嬉戏的程度，没接触过专业训练。”

        教练乐呵呵的，自家的学员除了性格闹，教起来比其他的学员可省事多了，“我看你平衡性非常好。”

        钟灵本来想说什么，眼角瞥见林锡雀滑过，清了下嗓子，朗声道：“那是因为我学过攀岩。”

        果见余光间林锡雀向这边转了眼，钟灵昂首挺胸继续道：“我哥哥可是国家攀岩队的，”钟灵竖起大拇指，“一哥！从出道至今，百分百获奖率，不是金牌就是银牌，铜牌都很少拿。”

        钟灵只想着在林锡雀面前秀出自己哥哥的优秀之处，为林锡雀之后答应他哥哥加一分胜算，闭着眼吹自己哥哥吹的天花乱坠，没注意到林锡雀在看过那一眼后就直接滑走了，他后面夸他哥哥的话都完全没听到。

        某种程度上来说，钟灵和他哥哥挺像的，都是一旦嘴上开始叭叭叭，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注意不到身边人动静的类型。

        而一边的教练脸上含着微笑听着，实际眼里却全是迷惑，所以这和你平衡性好有什么关系？

        就算你想表达攀岩能锻炼身体的平衡性，那你哥哥的攀岩能力好又和你的平衡性有什么关系？

        教练寒冰上迷惑。

        经过一早上的训练，林锡雀中午休息过后到冰场上一看，段数已经能在滑行中做一些基础的动作了，虽然动作颤颤巍巍的，让人怀疑他随时能摔倒。

        “控制一下你脸上的表情，”林锡雀点出段数表现中的缺点，“花滑也是一项表演，你脸上的情绪暴露出来，害怕自己跌倒，观众看着你，也跟着你一起害怕你跌倒了。”

        段数欲哭无泪，“我的表情它不受我控制啊。”

        林锡雀愁人的叹道：“你好歹是个演员。”

        段数：“那也不是个特技演员。”

        林锡雀：“……”

        可能在段数眼里看来，花滑真的和特技差不多了。

        他们这些人当初练花滑都是多少多少年过来的，想要让没接触过花滑的普通人三天内上手就达到很好的表演效果，那不是强人所难么。

        林锡雀无奈抹了把脸，心里默默把给段数设计的一套短节目中几个难度稍高的动作拿掉。

        好在这几位嘉宾只是上冰表演，不是上冰比赛，所以这些瑕疵都可以限度内接受。

        林锡雀想，明天的拍摄都是远程摄像机，可能会加几台无人机高空拍摄，但距离应该不会很近，后期剪辑的时候也有操作空间，所以没有继续揪着段数的表情问题，把时间留出来，放在更重要的动作部分。

        下午拍摄任务结束，林锡雀吃完饭后照旧回了冰场，开始自己的训练。只是今天晚上，冰场里一直只有他一个人。

        翌日清晨，林锡雀手机上收到了快递提示，去取快递，在驿站的时候就把包裹拆了，把演出服拿出来看了一眼确定没问题，也没再包装，就拿在手上回了蓝洛冰场。

        回去的走廊上刚好碰上了宁盏燃，对方看了他手中的演出服一眼，目光动了下，嘴上却没说什么，行不侧目地走了。

        林锡雀抓了抓头发，没把这个片段放在心上，敲响了段数的门。

        段数看到林锡雀递给他的蓝色调的考斯腾，针脚细致、花样繁复，小臂、腰部、大腿处都做了收束处理，只有裤脚扬起来，搭配上由上至下白至深蓝的渐变，可以想象在滑行的时候衣服飞起来，呈现的效果就像一朵奔涌的浪花。

        段数惊喜地接过，“谢谢你啊，林小哥，我很喜欢这套衣服。”

        节目组也给嘉宾们准备了演出服，只不过不是定制的，形制很常见，万金油的搭配，穿上不会出错，但也不怎么出彩就是了。

        与林锡雀拿出来的这套相比，简直是高端定制与商场批发的区别。

        段数知道服装在镜头下对演员外形加成的重要影响，对林锡雀的感谢很真挚，虽然他对火没有什么追求，但被经纪人送进这个综艺里，肯定也想获得更多镜头。

        林锡雀送完了衣服就没有进门，直接站在外面说：“你喜欢就好，待会好好表现！”

        早上比赛的时候，教练并不用出场，镜头全部留给嘉宾，他们只需要在场外注意着场内，防备着发生意外，好马上进去进行急救处理。

        现在拍摄还没有正式开始，嘉宾还没入场，林锡雀和其他几位教练先来冰场上检查环境，排查不安全的因素。

        期间林锡雀老感觉一道视线往自己身上瞅，但一转头就不见了，几次后，林锡雀觉得是自己错觉，走开了。

        带钟灵的那位教练胳膊捅了捅宁盏燃，他们年龄差不多，都是花滑圈里的老人了，经常比赛见到，熟的很，“你今天怎么经常看小林啊？要不是我帮你遮掩，都被发现了。”

        宁盏燃这时候又看了林锡雀一眼，“我看他穿的什么衣服。”

        另一位教练：“？”

        我的老朋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个变态的喜好？

        宁盏燃没注意到自己老朋友看自己的奇怪的眼神，想着事情走开了。

        不是说证明给我看吗？

        今早看他拿出从前的那套考斯腾，怎么没换上呢？

        还是说准备节目录制后单独给他一个惊喜？

        宁盏燃想着想着走远了，等他再走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场中段数穿在身上的那套熟悉的考斯腾，收腰开腿，天蓝色渐变，就是那套！

        宁盏燃面容扭曲了一下，找到了在场边转悠的、穿着一套简单白t黑裤的林锡雀。

        自作多情了，对方根本没想给他表现！

        林锡雀此时正专注看着场上的段数，没有注意到这个插曲，注意到段数看到了他，举起手挥了挥。

        段数旁边的钟灵本来在和女嘉宾说话，瞥见段数在和谁打招呼，后脑勺长着眼睛似的就知道那个人是林锡雀，转过身就跳起来对楼上的林锡雀狂挥手。

        林锡雀：“……”

        有点傻，但厚此薄彼不好，也只好挥了挥。

        女嘉宾被谈话的对象撂开，视线转到了段数身上，眼睛一亮，“诶，你这套表演服真好看，你经纪人提前给你准备的吗？”

        女嘉宾扯了扯节目组发给自己的考斯腾，袖口处锁边没锁好，露出黄色的线头，“咱这个节目组抠搜的，我都怀疑这套衣服是哪个剧组拍完戏不用的呢。”

        段数笑笑，“这是林小哥借给我的。”

        女嘉宾有些羡慕道：“你教练真好，要是当初把林小哥分给我就好了……”

        这边说着，摄影灯光都准备就绪，拍摄正式开始。

        和以往相同，主持人先口播广告，只是这次随着她的介绍，从场外飞来了几个造型科技先进的无人摄像机。

        “本节目由楼氏集团旗下竹生科技冠名赞助播出，本次场上录制将由竹生科技最新研发的自动巡踪摄像机全程拍摄，届时比赛结束会将视频上传官网，开启现场场外投票，决定本次节目比赛的获胜者。”

        林锡雀站在二楼的观光台上，视野比场内的嘉宾还要好，他是全程看着那几个无人机飞进来的，本来以为就是普通的拍摄器械，但听主持人的介绍，竟然是自动巡踪的。

        据林锡雀了解，这还是市场上第一次有自动巡踪功能的设备出现。

        这意味着无人机的飞行轨迹不是有人在一旁控制，而是机器本身根据拍摄到的景象返回数据，控制中心根据这些数据决定接下来的飞行路径以及拍摄角度。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已经是一种高度人工智能的体现了，甚至入侵了感性领域，因为选择怎样的拍摄画面是判断一个摄影师水准的最佳手段，你的摄影水平高不高超，全看你拍出来的画面如何，而如果人工智能能替代高级摄影师做到这一点的话……

        就在林锡雀想无人机的计算中心是如何甄别筛选数据时，视野余光中突然出现了一辆熟悉的银色轮椅。

        一尘不染的金属滚轮闪闪发亮，平稳地停在观光台防护栏前十厘米处，轮椅上的主人坐姿挺拔，手里抓着一个笔记本、一只笔，正专心致志地观察着在场内高空飞行的无人机。

        林锡雀的思绪顿时都转在了眼前，与其门外汉的自己在这里想破脑袋，为什么不直接问呢？

        他笑了笑，也说不清究竟是想搞明白这个无人机人工智能的程度研发到了哪里，还是只是想和眼前的人产生再一次交集，反正他直接走上去了。

        “楼彻笙，我们又见面了。”

        轮椅上的人耳朵动了动，听出了来人是谁，他没有立刻回应，先低下头在摊在膝上的笔记本上记下了一串数据，合上笔记本，扭过头，这才面带浅笑道：“你好，又见面了。”

        从对方礼貌的措辞上，林锡雀能听出来楼彻笙这次对自己有些疏离。

        这让林锡雀感到奇怪，不算医院对方帮助欢欢的那次，上次在面试的时候，楼彻笙确确实实三番两次主动帮了他，这让他觉得对方对自己的友善度很高。

        林锡雀压下心底那点疑惑，不管怎么说，对方都帮了他，他也想交这个朋友，友谊都是从主动开始的。

        林锡雀把刚才准备好的问题问出来，“这几架无人机是怎么计算行进航线的，你知道吗？”

        楼彻笙的眸子里升起了些讶异，似乎惊讶于林锡雀竟然会对这个感兴趣。

        林锡雀看出了楼彻笙的意外，笑了笑主动解释道：“场内是嘉宾比赛，没什么好看的。”

        楼彻笙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并没有离开林锡雀。

        林锡雀又道：“无人机自动巡踪的模式很新奇，如果用到正式比赛中，搭配上专业花滑运动员的高难度动作，或许会有很惊叹的画面出来。”

        楼彻笙听着林锡雀的话慢慢笑了，是从眼底开始笑的，林锡雀被这样的笑感染着，也弯起了嘴角。

        楼彻笙竖起膝上的笔记本，仰头看向林锡雀道：“你想的很好，我把无人机放在这里，也是想看一看搭配上竞技运动，自动寻踪摄像和普通运镜拍摄出来的画面最终会有什么区别。”

        楼彻笙：“那，现在该我问你了。”

        林锡雀挑了挑眉。

        楼彻笙温和着嗓子，“你是怎么认为我就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呢？”他掀了掀眼皮，“是因为主持人最开始提到的楼氏集团和竹生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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