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十八 她是外祖母

“皇上，皇甫姑娘请求觐见。”

        御书房，方寒小心翼翼的抬头观察着楚擎煜的脸色，对方执笔的手微微顿住，却很快又继续书写起来。

        方寒无声撇撇嘴，悄悄退了下去。

        唉……道阻且长，道阻且长啊……

        没多久，一个黑羽卫闪身到方寒近旁低低说了几句，方寒微愣，赶忙进了大殿。

        “皇上……”

        “不见。”

        没等他开口，头顶便有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

        方寒硬着头皮开口：

        “不是皇甫姑娘，是……姜家老太太入宫来了。”

        姜家老太太……

        楚擎煜眸子微眯，轻轻放下手中的毛笔：

        “那就带来这里吧。”

        姜家，终于来人了。

        方寒微怔，人却并没有离开，楚擎煜眉头不由蹙了起来：

        “还有什么事？”

        “姜老太太不是要见您，而是要见皇甫姑娘。”

        楚擎煜一口气憋在心里，脸色当即难看起来：

        “不许！”

        这下，方寒仍旧没离开。

        他家这个主子呀，怎么还跟孩子似的幼稚：

        “老太太宫门前跪着呢。”

        说完，头垂的更低了。果然就感觉周身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姜老太太众目睽睽之下跪在宫门口，若是不让见，那后果可想而知。

        皇上即便再怎么不理朝政，也不能如此寒了人心，真被萧太后以此作为把柄，可是能光明正他退位。

        退位倒没什么，只是一个退了位的帝王，等待他的怕只有暗无天日的幽禁时光。

        或许楚擎煜有能力对抗，但民心一失，再大的能力也是枉然。

        楚擎煜之所以这么久不上朝还能稳坐帝王之位，就是因为他之前稳固了朝政，得了民心。

        方寒都明白的道理，楚擎煜自然不可能不明白。

        况且，如今他可是有用的到姜家的地方。

        烦躁的摆了摆手，楚擎煜直接赶人：

        “滚出去！把那老太太带去淑华殿！”

        方寒闻言赶忙闪身溜走，淑华殿的皇甫文菽一个人无聊的在园子里转来转去。

        这里怕是荒废了许久，整个宫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淑华殿，还有一些下人的配房，人么……除了她就只有那个叫做阿香的宫女。

        还真是够冷清的。

        左等右等都见不到人，皇甫文菽不由有些着急。

        见不到人她还怎么跟他谈？慧儿可是还等着她呢！

        还有巧儿，她怎么就一时糊涂让她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若是遇到危险可怎么办？

        刘妈那么大年纪，也不知道身上的风湿这几日又犯了没有……

        心烦意乱的走了几圈，这园子实在是小，除了荒草还是荒草，比着她的娇兰院还小了不少。

        若是她以后都只能在这方小天地里暗无天日的生活那可怎么是好？她不是相当于从一个牢房换到了另一个牢房吗？

        她的仇，还没报呢！

        正想的出神，宫门突然被人打开，皇甫文菽回头便看到一个不太清晰的人影逆光而来。

        微微眯了眯眼，等那扇沉重的宫门重新关上皇甫文菽才看清了来人。

        来人一身褐色锦缎，满头银发在阳光下像是镀了一层金光，暗影的里的面庞虽说布满了皱纹看起来却很是和蔼。

        她拄着拐杖一步步颤颤悠悠的朝自己走过来，双目通红似乎下一刻就要落下泪来。

        不知为何，皇甫文菽感到亲切的同时心里又狠狠揪了起来，一股泪意直逼眼眶。

        “菽儿？”

        对方在她面前缓缓站定，一双眸子殷切的看着她，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几分胆怯。

        “外祖母？”

        不知为何，皇甫文菽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或许是天生的血缘使然，至亲之人站在面前她本能的想要靠近。

        一声外祖母让姜老太太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抚摸皇甫文菽的面庞，皇甫文菽本能的往前走了一步。

        手心里传来的温度让姜老太太心头一颤，她一把搂住皇甫文菽哀声痛哭：

        “菽儿！我的好菽儿……外祖母，终于见到你了……”

        滚烫的眼泪从面颊上滑落，皇甫文菽伸手环抱住姜老太太哭的梨花带雨。

        姜小六的话不停的在耳边回荡，直到此刻她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姜家真的没有放弃她。

        这么些年她期盼的一个拥抱，终于实现了。

        姜老太太眼中真切的情义骗不了人，她是真的思念自己，在意自己。

        皇甫文菽轻轻擦了擦眼泪，赶忙从姜老太太身上直起了身子生怕压坏了她。

        虽说她很舍不得这个温暖的怀抱，可姜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

        为了进宫见自己，她还不知道吃了什么苦头。

        皇甫文菽轻轻搀着老太太往殿内走：“外祖母，外面太热，我们进去说话。”

        姜老太太不停的抹着眼泪，一直到软榻上坐下来，都还止不住。

        “外祖母，您可莫要再哭了，一会儿菽儿又忍不住了。”

        看她哭成这样皇甫文菽真怕她有个什么好歹，声音里也染上了哭腔。

        老太太这才慢慢止住了眼泪，泪眼婆娑的看着面前这个肖似自己女儿的女孩儿，仿佛又看到了活着的女儿。

        多年来的思念终于有了宣泄的途径，她紧紧握住皇甫文菽一双小手，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皇甫文菽柔声劝说：

        “外祖母您别着急，有什么话慢慢说，菽儿听着呢。”

        说什么？说她这些年的思念和愧悔？还是说姜家连累了她让她来到这种地方？

        千言万语此刻竟不知该从何说起，老太太只能一声声的呼唤着：

        “菽儿，我苦命的菽儿……我的好菽儿……”

        “外祖母……”

        总这么哭下去也不是办法，皇甫文菽眼见着姜老太太又要落泪，心里顿时着急起来。

        突然，她想到了自己的困境，眼下外祖母进宫可不是最好的机会？

        “外祖母，您先听孙女说，孙女见您一次不容易，孙女可有事要求您呢。”

        听皇甫文菽这么说，姜老太太也回过神来，她进宫来可也是有要事呢？怎么能一直哭哭啼啼的耽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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