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回来

　　南宫玥找到司原的时候，他正在为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弟弟烦恼。

　　暗红色的书案上，一个青铜雕镂而成的四蹄角兽微微张开嘴，嘴里不停地冒出清香的烟雾。

　　而底下，一个侍卫领着嬷嬷跪在木质地板上，禀报着司胤的近况。

　　司原觉得有些头疼，半靠在圈椅上，单手支起放在扶手上，揉了揉自己酸痛的眉心。

　　“二公子状态不太好，看了许多大夫依旧是那副状态。之前好不容易见到二公子恢复了一些，侍女们想要带着二公子去晒晒太阳，结果却被突然冒出来的那个妇人吓到了。”

　　侍卫的话音一落，那个嬷嬷就哭着伏拜下去，哽咽道：“都是奴婢们管教不严，闯下这等祸事，让那不知好歹的妇人冲撞了二公子。”

　　司原也头疼得紧，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不怪嬷嬷，“我们以贵宾之礼对待她，不怪你们拦不住她。”

　　因为忌惮着宋时那一边，所以他们不得不做些表面工作，尤其是那女人死的不明不白，还是在极北冰原地区遇害的，说起来他们也的确理亏一些。

　　但是没想到那妇人如此不知好歹，不懂形势，竟然贸然冲上来，把刚刚好一些的司胤又吓病了。

　　其实这还是侍卫和嬷嬷美化过的版本，现场的情况可就惨烈多了。

　　司胤正慢慢走在路上，欣赏着花园里的花，因为知道他现在对红色有应激性，所以工匠把所有的红色花朵全部都裁剪掉了。

　　结果就这样小心翼翼，还是被突然冲出来，发丝有些凌乱，张口就哇哇大哭，喊司胤女婿的妇人吓到了。

　　因为分不清司胤和司原，她显然把司胤认成了司原，拽着人家的袖子一通大哭，口口声声喊着“死得惨哪”，“报仇啊”，成功吓病了司胤，让他又陷入噩梦里。

　　现场一片混乱，最后还是侍卫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拉开，司胤的袖子都被撕毁了。

　　司家对她的容忍度只怕也是到头了。

　　南宫玥就是在这个时候踏入的，还颇为诧异地看了一眼底下的两个人。

　　“你这里还有人怎么都不说一声？要是知道你有事情要处理，我就晚一些再来了。”

　　司原笑着摇头，招手让人看座，上茶，“没多大点事，一会儿就完了，你怎么忽然过来我这边了？”

　　司家最近可能是水逆，诸事不顺，天菁会那边的第一轮已经快要落下尾声了，司原本来也应该去的，结果因为哥哥闯下的祸不得不留下来。

　　大概是失去了主心骨，司家这次的成绩不太乐观。

　　司家主一大早就出城了，大概也是在想办法为司家挽回颓势。

　　南宫玥摇摇头，司原挥手让他们下去，然后问道：“是有什么线索了吗？”

　　司原和风祁相交已久，知道她的本事，难免就多了几分期盼。

　　母亲被抓走这么久，他们一直等着凶手的下一步动作，却迟迟没有等到，司原已经开始焦虑了，就怕凶手破罐子破摔对司夫人做出什么事。

　　南宫玥微微沉默，忽然问道：“阿原，你对我当年的事知道多少？”

　　司原一愣，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说，但还是斟酌着道：“只知道一些。你具体是指什么？”

　　“如果是你小时候的事，我不太清楚，我认识你的时候，你都已经十岁了，后来你十二岁的时候离开这里，说要去伽玛沙漠一趟，结果又莫名其妙出现在广槐城，我也没弄明白。”

　　南宫玥道：“风祁，我十二岁之后回来过这里吗？”

　　司原微微思索，神情有些欲言又止，“回来过。不过只有一回，你说你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没办法给风伯父和伯母烧香磕头，拜托我代劳，之后又托我去寻找你师兄的尸体......你说你怀疑在极北冰原，但是你找不到，让我找一找，找到之后送回季家。”

　　“我当时还奇怪，现在想来......只怕你那时就意识到皓月的分裂是必然之势，像是托付遗嘱一样。”

　　司原说着叹了口气，表情有些难受，眉心紧紧拧着。

　　司原算是半个竹马，自小和风祁交好，这么多年也不曾断过书信，互相请教，甚至是有什么好东西，也会时不时惦记着对方。

　　所以后来没能阻止大厦倾颓之势，致使风祁半生流离，也是司原心中十分难过的事。

　　南宫玥却愣了很久，慢慢合上了眼睑，低低道：“阿原，我要出去一趟，你帮我告诉风墨和司伯伯一声，不要让他们担心。”

　　司原一下子又皱了眉，疑惑道：“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你要去哪？”

　　南宫玥没有回答，只是站了起来，望着外面太阳。

　　极北冰原少有太阳，今天也不例外，说是太阳，不如说是厚厚的云层里渗出来的一点阳光，像是金沙一样从天空落下。

　　“阿原，晚一点，大概戌时吧，去天线崖下面找司夫人吧。”

　　司原终于意识到有哪里不对，他嚯地站起身来，下意识看了眼那杯一动不动的茶，惊愕道：“阿祁！”

　　但面前没有人回答他，原本站在这里的南宫玥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了。

　　司原简直不敢置信，他大步走下来，看着外面的云层，喃喃道：“通灵镜。”

　　而此时的南宫玥站在传闻中的天线崖，慢慢拢了拢自己身上的狐裘，抵挡那股寒风。

　　天线崖的风依旧这么大，这么冷，南宫玥不知方向，走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那个传说中的房子。

　　她踩着厚厚的落叶层，积雪深重，一脚下去陷入半个小腿，冷得她脚都要麻了。

　　寻了些积雪不这么深的地方走，南宫玥蹙眉看着第三次转到的那棵被她做了标记的树木，终于失去了耐心。

　　“我知道你有方法隐藏自己，不要浪费时间了，有话就要快点说。再躲下去，我们没办法谈。”

　　凛冬的风雪拍在脸上不太好受，南宫玥拉了拉自己的帽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顺便从怀里摸出长剑，利用灵力把前面的积雪全部扫到一边。

　　她也很想让自己的浸满了水的靴子烘干一些，但是如果不找一个不下雪的地方，烘干也是白烘干，很快就会弄湿的。

　　她皱眉甩了甩手，一道灵力轰然劈了过去，厚厚的雪层炸开，瞬间变成漫天飘雪落在了两旁。

　　飞扬的雪花中，南宫玥微微侧过头，毫不意外地看见了雪地里慢慢现出身形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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