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彭佳慧游说青芒山

这天上午，高占山刘云飞他们几个正在两张连着摆放的破旧八仙桌前，开会研究各路眼线传来的消息，站岗的哨兵跑进来向高占山报告：“高司令，有个女八路要见你，还说她是高司令您的妹妹。”高占山满腹疑惑就让他以礼相待，把人带来。

        很快，一个穿着八路军军装的短发姑娘被蒙着眼睛带了进来，哨兵扯下蒙眼布，这个眉目清秀的姑娘看见高占山泪水立刻夺眶而出，叫声：“占山哥！”跑过来抱住高占山。

        当着众人，高占山一时间手足无措，脸都红了。低头细看一下，才发现抱着自己的竟然是穿了军装的，未婚妻彭佳敏的妹妹彭佳慧，彭佳慧短发配齐刘海，还是当初女学生的形象，高占山惊喜地问道：“佳慧，怎么你还活着？”内心真希望自己未婚妻彭佳敏也还活着。

        彭佳慧从高占山怀里起来，泪流满面：“占山哥，嗯，嗯，鬼子屠村的时候我不在家，回来后才发现日本鬼子把我爹娘姐弟一家四口都杀害了，我弟弟才八岁……”佳慧姑娘抽泣着说：“我姐临死前对我说，她不能和占山哥拜堂成亲了，对不起你！”又哭出声来。

        高占山泪水夺眶而出，忍不住放声大哭。旁边的高占云也哭了，秀眉紧蹙对佳慧说：“不是佳敏姐姐对不起我哥，是可恶的小鬼子！”云飞和高占武志国几个听了也忍不住留下泪水。

        高占山义愤填膺：“对，我要让小鬼子拿十倍的狗命来偿还！”咬牙切齿的一拳砸在破旧的八仙桌上，八仙桌霎时被砸破了一个大洞，高占山拳头上鲜血淋漓。二小姐占云连忙哭着拿出手绢要给哥哥包扎，高占山愤怒地挥开拳头不让她靠近，二小姐流着眼泪愣在那里。

        刘云飞看高占山神情十分激动，也不敢过去劝慰，就咬牙切齿对刘志国高占武他们两个说：“鬼子真是魔鬼，老弱妇孺都不放过！我们一定要给乡亲父老们报仇雪恨！”也控制着力度在八仙桌上愤恨地捶了一下。

        刘志国也含泪说：“我们和鬼子不共戴天！”

        高占武用手擦一把泪水，也气愤的说：“狗日的！”一巴掌拍在桌上，又把桌上一把茶壶震翻了，茶水顿时漫流了一桌，几个大男人表情悲愤都不去扶，二小姐占云急忙含泪把茶壶扶起来。

        高占山冷静下来，让大家坐下，眼角含泪询问妻妹彭佳慧的近况，佳慧姑娘抽泣着说：“在村里几个幸存的大叔大哥帮助下，埋葬了爹娘姐弟，棺材都买不到了，那天家家都有死人。为了给家人报仇，我就和村里幸存的兄弟姐妹一起参加了八路军的青云山游击队，后来队长看我识文断字会讲道理，就向上级推选我当了游击队的政委。”

        佳慧姑娘又询问姐夫高占山的近况，高占山也简单讲述了一下。佳慧就说：“占山哥哥，听说你们抗日义勇军打鬼子打的很厉害，方圆百里都很有名气！老百姓传说你和刘副司令两个都会飞檐走壁，来无影去无踪，多次歼灭鬼子的运输队运粮队，鬼子的一个小队七八十个人连着被伏击两次，全被歼灭了也没看见你们一个人影。还有你们这里的二小姐占云姑娘是天女下凡，红衣红马，弹无虚发专取鬼子大官首级。”大家听了都笑了，说的二小姐占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刘云飞就指着二小姐说：“这不，天女下凡的在这呢！”二小姐娇羞地扬起手来要打云飞，当着大家的面，觉得不大合适又放下了。女孩子敏感，彭佳慧立刻看出二小姐占云和副司令刘云飞的关系不大一般。

        高占山说：“对了，佳慧妹妹，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个是我妹妹高占云，这位是我堂弟高占武，这位是副司令刘云飞，这位是刘副司令的兄弟刘志国现任二中队队长，负责组建训练我们的大刀队。”彭佳慧站起来和他们一一握手，介绍完了，高占山让大家坐下，彭佳慧就惊喜地说：“想不到传说中飞檐走壁的刘云飞副司令竟然这么年轻啊？”

        二小姐占云就抢着说：“嗯，才十六岁，和我同龄！”

        彭佳慧惊叹不已：“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二小姐看着刘云飞爱慕地抿着小嘴微笑，就好像夸了她的未婚夫一般。

        刘云飞红脸说：“不敢当，不敢当！人家甘罗十二岁拜相，周瑜十六岁挂帅，我比人家差得太远了。你看你和占云妹妹年纪也和我相仿，也是远近闻名的抗日英雄了。”

        二小姐占云调皮的纠正他：“巾帼英雄！”

        她哥高占山笑着冲她撇下嘴，高占云就冲她哥噘起小嘴“哼！”了一下！彭佳慧看着十分羡慕就说：“还是占云妹妹好，有个哥哥疼着护着，还可以撒娇。”一句话把高占云羞得红了脸，刘云飞发现二小姐占云脸皮薄，爱害羞，这样的女孩子也挺可爱的。

        高占山就认真地说：“佳慧妹妹，你来了就别走了，你也没有别的亲人，你就把我当你的亲哥哥，我来照顾你！”

        占云姑娘也说：“就是，正好我也多一个姐姐做伴儿！”

        彭佳慧十分高兴地点点头，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可行就说：“不行啊占山哥哥，我参加了八路军，八路军纪律严明，我可不想当逃兵！除非有一个办法……”

        二小姐看佳慧姑娘毛茸茸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十分可爱得样子，不由得我见犹怜，急着问：“什么办法？”

        “嗯，这也是上级领导交代给我的任务，只要占山哥哥接受我们八路军改编，成了八路军抗日义勇军，我们八路军就能支援你们武器弹药，帮助你们扩大队伍，整肃军纪，作为你们的坚强后盾。我就能和领导申请调过来，让……占山哥哥你，照顾我……”佳慧姑娘说完最后这容易让人产生遐想的一句，脸儿一红，含羞低下头去。

        二小姐占云看看她再看看哥哥，灵机一动有了想法，就说：“佳慧姐姐，你先调过来再说，你先给我们当几个月政委，让我们看看你们八路军到底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好？然后再决定是否要投奔你们八路军。”

        高占山就斥责妹妹：“高占云，我这当司令的还没说话，你这就当家做主答应人家八路了？”

        高占云就说：“哥，我上学的时候就听说人家八路军挺好的，对百姓亲如一家人，还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老百姓都很拥护呢。”

        高占武摁她头顶一下说：“小丫头就你懂，都听咱们大哥的！”高占云就噘起小嘴冲他“哼！”了一下，逗得佳慧姑娘又笑了，搬过椅子来让姐夫高占山往右挪挪地方，就加塞进去和二小姐占云挨着坐在一起，亲亲热热地说悄悄话。二小姐占云不管哥哥答不答应，已经要给佳慧姑娘安排住处，介绍青芒山好玩的地方了。

        刘云飞看到这个女八路政委也是性情中人，也是天真可爱的很，不像军队里宣传的那样，不由得对八路军产生了兴趣。高占山看着和小姨子谈兴正浓的妹妹，也没了主意，就对大家说：“你们说怎么办？”

        高占武带头说：“我姥爷舅舅全家就是八路军青云山游击队救得，我同意占云妹妹的意见。”

        彭佳慧十分警觉，和占云姑娘说着话听见就问：“占武哥咱姥爷是哪个村的？”

        “石屏坝乡的四槐树村。”

        “哦，那是今年三月鬼子伪军去石屏坝乡征壮丁建炮楼，一个鬼子糟蹋妇女被她家里人打死了，鬼子找不到人，恼羞成怒要血洗四槐树村，挨家挨户抓人要赶到场院里集体屠杀，幸亏王队长和我听到民兵报告及时赶到，打死十九个鬼子伪军救了全村人。”

        高占武就抱拳行礼：“谢谢王队长谢谢彭政委！”

        彭政委连忙站起来:“占武哥哥别客气，八路军是人民子弟兵，老百姓就是我们的父母兄弟，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何况提起来咱们又是亲戚！”

        高占山又问刘云飞：“刘副司令的意见呢？”

        刘云飞考虑一下说：“我和志国几个都是59军的国军部队，虽然蒋委员长支持国共合作抗日，但是要让我们当逃兵转投八路军，好像也不合适！”

        二小姐占云就不高兴了：“云哥哥你刚说了什么国共合作抗日，都是中国人的队伍，在哪里不是抗日打鬼子？要这么说，你脱离队伍，来我们青芒山抗日打鬼子也是逃兵了？”

        彭佳慧就说：“就是，在民族大义面前，再分的这么清楚就是狭隘了，刘副司令我看你也是读过书的文化人，这点道理你也应该明白，况且据我所知，咱们国军张自忠将军的第33集团军，经过台儿庄血战之后，已经退守徐州一线，你想归队，隔着敌战区重重关卡，也是很困难的事情。”

        高占云也说：“就是，云哥哥你们队伍离你越来越远了，你就别想着归队了好吗？在这儿和我们并肩作战打鬼子，有什么不好的啊？”

        刘云飞被两个姑娘教训的脸上一红，就转过脸去询问一下刘志国的看法，刘志国也说：“云飞，佳慧姑娘说的有道理，59军咱们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不如随遇而安，和高司令，占武哥占云妹妹他们一起打鬼子吧？……毕竟咱们在这里都混熟了，亲得就像一家人一样！”

        二小姐高占云欣喜地站起来说：“还是志国哥哥说话实诚，我就喜欢这样知情重义的英雄好汉！”

        刘云飞不乐意了，站起来对对面的二小姐占云说：“你的意思是说我是那种满口谎言，忘恩负义的奸佞小人是吧？”

        大家都笑了，高占云不敢和他对垒，就嘟着嘴坐回去说：“我可没有那样说，你别对号入座啊！”刘云飞苦笑不得，看她眼里噙着泪水，一时间又怜惜不已，轻声对她说：“别哭了，我们不走了行不行？”

        二小姐占云高兴地跳起来：“真的啊？你可要说话算话！”

        刘云飞就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占云姑娘开心地跑出去说：“那好，咱们好好庆祝一下，我去让伙房多炒几个菜！”

        逗得彭佳慧直笑，高占山也摇摇头苦笑说：“这丫头！说风就是雨！”

        佳慧姑娘说：“占云妹妹好可爱，我真的很喜欢她，今天回去我就申请调过来和她作伴。”

        高占山笑说：“那敢情好！”也很喜欢这个长相性格都酷似未婚妻彭佳敏的小姨子。

        看这情形，八路军里面有这个能说会道，甜嘴巧舌，聪慧乖巧的小姨子在，青芒山抗日义勇军投靠八路军已经是指日可待了！

        彭佳慧毕竟是一个十岁，没出门的大姑娘，聊了一会，看看跟前都是大老爷们，彭佳慧就起身去找二小姐占云。占云姑娘也恰好进来，就邀请她一起到寨子里面参观。彭佳慧看到义勇军的训练场，像模像样，机枪碉堡，岗哨碉楼安排的井井有条，也是吃惊不小。二小姐就解释说：“这都是云飞哥哥的功劳，人家是张自忠将军的部队下来的，临沂会战一个人前前后后杀了十五个鬼子。云哥哥从小练武，可厉害了……”

        彭佳慧就笑话她：“哎呦，占云妹妹提起刘副司令就眉飞色舞赞不绝口的，莫不是看上人家了吧？”

        占云被她说中心思，红了脸对彭佳慧一阵乱捶，佳慧姑娘就抱着头大声喊：“哎呀，打死人了！打死人了，占山哥哥救命啊！”

        吃过午饭，八路军山东纵队三支队——青云山抗日游击队政委彭佳慧就告辞回去复命了。话说八路军做事效率真高，第二天彭佳慧就背着行礼带着两个游击队员兴冲冲回到青芒山，见了二小姐两个人就欢蹦乱跳的抱在一起。佳慧姑娘就说：“我这次来了就不走了，领导答应我留下给你们当政委！”

        高占山笑说：“佳慧妹妹你先别高兴的太早了，我们还没答应投奔你们八路军呢。”

        彭佳慧胸有成竹：“早晚的事，让我先高兴一下不好吗？”

        高占武也附和着哥哥说：“我哥说的对，并且你们一个游击队，人数和我们差不多，以后让你们管辖我们，恐怕弟兄们都不愿意啊。”

        彭佳慧笑弯了腰：“占山哥哥原来你担心这个啊？怪我没有说明白，我们八路军如果收编你们义勇军，一定会给你们安排一个合适的番号，最小也得和我们游击队平级，不会受我们游击队管辖的。”

        高占山挠挠头讪笑说：“这还差不多！”彭佳慧就白了他一眼：“哼！你个小气鬼！生怕别人摘了你这大司令的帽子是吧？”言语之间十分亲昵，根本不拿自己当外人。

        刘云飞就对彭佳慧说：“彭政委，这个你要理解一下！我们张自忠将军就说，男子汉嘛，要有上进心，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彭佳慧就郑重的点点头赞同。

        二小姐占云就调皮地说：“佳慧姐，那我是咱们青芒山抗日义勇军的副参谋长，你们八路军能给我安排什么职务啊？”

        彭佳慧就故意问旁边刘云飞：“刘副司令，占云妹妹是吗？”

        高占云急忙对他使眼色，刘云飞心领神会就笑着点头说：“是啊，我们开会基本同意了，命令这两天就下来！”

        彭佳慧噗嗤一下笑了：“那好，占云妹妹我要给首长汇报一下，看看你这副参谋长级别的，给你安排一个什么职务合适！”

        高占云兴高采烈，高占山就笑了一下对高占武说：“这丫头还是个官迷！”

        高占云白了哥哥一眼，就对彭佳慧说：“佳慧姐，我要是不当官，在基层给你们八路军当个医务兵宣传员什么的，就成天见不到我哥他们了。”彭佳慧点点头表示理解，高占山这才明白妹妹的意思，对她说：“你个鬼丫头！”

        在彭佳慧的建议下，八路军山东纵队很快就送来了一批武器弹药，而且还有他们急需的药品和纱布，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医疗队战士。同时任命状也随队下达：任命青芒山抗日义勇军司令高占山为八路军山东纵队六支队司令，副司令刘云飞为八路军山东纵队六支队副司令员，参谋长高占武为六支队参谋长，副参谋长高占云为六支队副参谋长，一中队长石侯勇为六支队下属一分队队长，二中队长刘志国为六支队下属二分队队长，对外打出的名号改为八路军青芒山抗日游击队。

        为此高占山刘云飞特别召集全体队员开会商讨此事，二小姐占云全力支持，高占山听一中队石猴子他们说八路军纪律严明，衣服帽子都要穿戴整齐，喝酒吃肉娶媳妇都要管，也有些犹豫不决，不敢接受委任状，只说容他考虑几天，这事就拖了下来。

        彭佳慧听说实际情况后就来找高占山：“占山哥哥，你是不是听石队长他们说我们八路军管得严，不让部队随便喝酒吃肉娶媳妇就犹豫不决了？”

        高占山说：“你怎么知道？”

        彭佳慧就说：“占山哥哥我看你是误会了。虽然我们八路军军容整齐，军纪严明，但也是让部队喝酒吃肉的，尤其是打了胜仗的时候，不过由于现在条件不好，喝酒吃肉并不是经常有，至于娶媳妇的事……”彭佳慧脸红了一下含羞说：“据我所知，只要你到了一定级别，或者年龄大了家里定了亲事的，上级领导也会酌情同意的。占山哥哥，现在是国难当头，儿女情长应该放一放，这一项估计也不是你考虑的重点吧？”

        高占山脸上红了：“佳慧妹妹，这话从何说起？你姐尸骨未寒，我再胡思乱想还算人嘛？”

        “那好，这几项误会我都给你解释清楚了，有什么疑问你再问我好吧？或者我也可以当着义勇军全体队员解释清楚八路军的军容军纪，接受大家的疑问。”

        高占山点头答应。彭佳慧又带着几个战士到周边村寨宣传抗日，发展民兵，征募义勇军战士，政委工作做得有声有色，根据地百姓的抗日积极性有了很大提高，让高占山他们刮目相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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