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傻子不傻

她们都以为对方是傻子，殊不知，自己才是那个傻子。

        “没有……害羞，就不小心被吓到了。”秦怜姝现在是在杏贞“手上”的，某人正不紧不慢的给她梳着头。

        铜镜里折射着两人的面容，秦怜姝第一次发现如今这个女孩变化真的很大，或者说，就连性格都快不是顾客安了，她是叶赫那拉·杏贞。

        “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杏贞贴近她问。

        “你不一样了。”秦怜姝也没藏着掖着，直言道。

        闻言，杏贞笑道:“我不知道阿姝你说是什么地方变了，是这容貌还是什么其他，我只知道，我是在你出现的时候又是顾客安了。”

        秦怜姝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但无论怎么变化，只要她们还彼此认识就好:“傻丫头……对了，不快点儿吗？叶夫人不是说用早膳吗？”

        “嗯，快了。”杏贞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只很精致的玉簪别在秦怜姝头上。

        收拾好一切，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些了，走过长长的走廊，古木芳泽席卷来，她们走得不那么快，背影融进环境里。

        “阿姐，你是在闹脾气？”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打破了绿色宁静，秦怜姝随着杏贞的目光看去，只见后面少女微微带笑。

        来人是叶婉贞，又见她上前些，仔细打量起秦怜姝来，道:“还真别说，这小姐姐真生得好看。”

        “你不是该去书院了？”杏贞语气微微柔和下来，秦怜姝竟觉得心里有点儿醋意，因为她的温柔不独对她一人。

        “还说呢，本来今日就要走的，母亲打发我来做说客，我可是为了你多停留了两天了。”叶婉贞看着身高差别不大的两人，无奈摇头。

        “你们多少也收敛些，虽然同为女子，但秦姑娘到底还是不太明白这府里的规矩，还有阿姐你，母亲一直说你最是聪明，同我这呆傻模样不同，怎么看不出个所以然呢？”

        又接着道:“你以为父亲真的会受你威胁？不过是在吓母亲罢了。”

        “对了，上元节那天的小傻子是叫阿福对吧，我见他等得可怜，就带他玩儿了一遭，嗯……好像也就这些了。”

        “我走啦。”叶婉贞说完，也不顾杏贞要说些什么，留下个潇洒帅气的背影。

        “小安儿，那孩子……”

        “疯疯癫癫的对吧，走了，不是还得去用早膳？”杏贞打断秦怜姝的话，说道。

        秦怜姝跟上她的步子，杏贞的背影落进她眼中，有些孤独和失落……

        疯疯癫癫？她却不觉得，那些话都很对，一家之主，如何会被孩子话给唬住了，只不过，事因她来，她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多说。

        她自以为找了她许久，可这十余年不是玩笑话。

        “你怎么停下来了？”杏贞返回来，熟练的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不给她收手的机会。

        “小安儿……”秦怜姝小声呢喃。

        到时，叶夫人正等着二人，脸上笑容不减，秦怜姝礼貌行礼，礼还未完，杏贞一把拉过她，一点儿面子也不给。

        那边的叶夫人还是笑着的，但能感觉到里面掺杂的寒意。

        “秦姑娘，这些日子就多麻烦你了。”叶夫人笑着看着她们说。

        秦怜姝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等到杏贞给她夹满菜，才问:“她刚刚什么意思啊？”

        “可有想去的地方？我们晚些时候去。”杏贞直接忽视秦怜姝的提问，转移话题道。

        “啊，我不太熟，你想去哪儿？”

        “缘月楼有歌舞，去看可好。”不是问，而是决定。

        秦怜姝点点头，她总觉得很是怪异，但具体是什么却说不上来。

        傍晚时分，杏贞被叫了出去，听说叶婉贞要离开了，两姐妹打算说说话，秦怜姝惊讶，在她的印象里，这两姐妹似乎是不太说话的。

        与此同时，又有丫鬟来叫她，她有些忐忑，得见真颜，心里更是紧张得要命，她缓缓开口:“夫人，您找我？”

        叶夫人这时候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慈祥，此刻严肃极了，给秦怜姝的感觉是她要被灭口了。

        “秦姑娘也不必如此紧张，不过是有句话想说与你。”

        秦怜姝深呼一口气，强行淡定道:“有事您说，如果是关于她，那您可以放心，我是绝对不会伤害她的。”

        “我知道你不会伤她。”叶夫人示意搬来凳子，打算坐下好好聊聊。

        “杏儿五岁时遇到了位先生，虽不是我亲自请来的，但推荐的人都说其德行高，我当时还很高兴，我的女儿，自然是样样都要好。”

        “可那老先生没过多久却出了场意外，我知道杏儿还在怪我，直到她遇到了你，我见她不一样了，她会笑，会抵抗了。”

        “所以，你就一直陪着她吧。”这番话下来，完完全全颠覆了叶夫人在秦怜姝眼中的形象。

        “我以为您对我是有敌意的，再有，杏贞小姐与婉贞小姐之间，您能端平水吗？”

        秦怜姝直言，哪知那边笑道:“秦姑娘多想了，杏儿和婉贞那丫头到底是不一样的，在那人面前，我始终是为难的，也不想私心被知晓。”

        “我知道了，我会陪着她的。”短短的几句话，秦怜姝却大概理清楚了。

        天下父母心，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好的，只不过，现实太直接了，她没办法说。

        秦怜姝回去的时候，杏贞也和婉贞说完话回了，见到她来，杏贞却不乐意了，盘问:“她找你？”

        秦怜姝知道她口中的她是谁，只不过杏贞现在过激的反应是真让她担心，抱住安慰道:“小安儿，别担心，她让我一直陪着你，我会的。”

        大概是戳中了心事，杏贞突然哭了，呢喃:“我不想一个人了，我怕你又走了，呜呜……可是，可是我却死不了……不能回去……”

        眼泪湿了一片，秦怜姝虽然好奇她口中的那话，但也无从开口，只等她稳定了情绪。

        “好啦好啦，乖~不是说要去看那缘月楼的舞吗？”待哭声渐渐缓和下来，秦怜姝轻轻拍着杏贞的背说道。

        “……嗯。”

        看着哭成这样的杏贞，秦怜姝突然回想起以前十五六岁模样的顾客安，那时候的小姑娘也是爱哭的，总要她去哄。

        另一边，春熙找到阿福，态度很是傲慢。

        “喂，傻大个，你失宠了。”春熙嘴毒，说话不留余地，很是直接。

        阿福停了手里的活，憨笑着望着她，表示自己不理解，春熙见他这样，更是火大，打算开骂，但又觉得这人憨傻，不值当。

        倒是自顾自的说起来:“我以前觉得小姐身边有我就好了，后来，也不知怎的，她看上了你，总是时不时的就要提一嘴你的事儿，我是气的。”

        “还有，小姐那些赏你的东西都被我拿去了，怎么？你不气？”

        春熙又继续说着，顺便看看阿福的反应，但那边就呆愣愣的，什么反应也没有，春熙叹气，无奈。

        “可你，不过是个傻子，与你说得再多又如何，罢了，也就不为难你了。”

        “喂，你都没什么话要说，敢情我白来说道了半天？”

        春熙特意来这儿说得话不过是想吐槽这两日来的新面孔，怎奈自己又惹了一团闷气回去。

        在春熙走后，阿福的表情渐渐出现变化，一脸嫌弃的把春熙待过的地方又擦了一遍，呢喃:“脏死了。”

        风吹过他的发丝，深深的眸子里藏着仅他知道的秘密。

        “阿福。”身后突然出现女子的声音，阿福已经再熟悉不过了，笑着向声源处看去，却在对上另一双眼睛的时候凝固停顿。

        “姐姐，您来了。”但他隐藏得很好，情绪藏得很快，笑得甜甜的问。

        “抱歉，姐姐今日才来找你，可要一起出去？”杏贞邀请道。

        阿福很是自觉的去看马车，就这样，三个人是悄悄出的门。

        月缘楼的歌舞彻夜未停，杏贞大手笔的包下了最好的一处包房，看舞听乐，喝酒聊天。

        “轮酒轮酒！”

        “小阿福，你怎么又输了，喝！”杏贞是完全放开了，秦怜姝也玩上了头，就是可怜了阿福，被不会玩的游戏灌醉了，勉强喝下最后这一杯，重重的倒下。

        “哎~这就不行啦，小阿福？”杏贞轻轻推了推阿福，那边睡死过去，没给反应。

        “哈哈……嗝~阿姝，咱们来！”杏贞很是豪迈的举起酒杯来，说罢就要一口闷，秦怜姝接过她手里的杯子，自己一口闷下。

        “哈，好啦，小安儿，你已经醉了。”秦怜姝扶住摇摇晃晃的杏贞，让她有个舒服的姿势靠着自己。

        “是吗？我醉了呀~阿姝，好阿姝~”杏贞在她怀里撒起娇来，秦怜姝没办法，就在一旁抚摸着她的头。

        又听得她呢喃:“阿姝~我想回家了，我想爸妈了……”

        回家……

        这个世界，到底不是她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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