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图腾兽

天壁三部现在都挤在天壁附近驻扎，成品字形，互相距离不过一里左右，猎民以雪板来去，十分快速，不消烧一罐水的功夫，派去请二位萨满的人就陆继回来了。

不过只有伏敇的花花萨满带着四个护卫应召前来。科杰萨满却称两腿有疾，不便行走，若有要事，可到木勒相商。

立刻就有一位男猎民火了：“科杰萨满什么意思？他腿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梵音萨满在时，有事没事就往这儿跑，也没见他不便行走！”

萨满等级共分九旋天，一、二旋天为学徒，称灵萨满；三至五旋天为出师，称真萨满；六旋天以上，法力高强，与萨满众神平起平坐，可开部一方，称神萨满。

天壁三部本有三位萨满，去世的梵间婆婆就是神萨满，就是她创立了天壁部。

木勒的科杰和伏敇的花花，则是梵音的弟子。科杰萨满四十多岁，是五旋天真萨满位阶，花花则是一个比吉祥还小的清秀少年，目前还是学徒，只是一位二旋天的灵萨满。

  

以萨满在猎民中的地位，确实没有普通猎民要求一位真萨满来见的道理，科杰萨满自持身份，本无可厚非。

但问题是天壁三部，另两部一直是古安的附属，都是在灭族边缘被梵音婆婆一手拉回，一向以古安马首是瞻。所以梵音婆婆一去世，科杰萨满就摆谱，才会让古安的猎民极不舒服。

“住口！”新族长婆婆怒道，显然也发现了问题所在，转而向花花萨满报歉道：

“花花萨满，是我一时疏忽，思考不周！哪有让萨满大人来见我这个老婆子的道理，按礼也应该是我去见萨满。我们天壁三部，现在以科杰萨满身份最尊，不如随老太婆一起去拜访科杰萨满如何？”

吉祥本以为这个小孩子得是他身边的大人给他拿主意。没想到这少年直接应声，说话却不稚嫩：

“婆婆太客气了。伏敇和木勒，都拜梵音婆婆和古安的照拂才能生存至今，一切自当以古安为首，与婆婆是不是萨满无关——花花现在及以后，无论走到哪一步，都永远听古安召唤！”

语气竟似对科杰萨满的拿捏颇是不满。

眼看阿婆一行十余人迤逦去了木勒莫昆，众人散去各忙手中活计。

昨夜回来的狩猎小组，只带回了两头狍子，虽然少得可怜，玛拉依等少女却不能在白天只顾谈情说爱，也要参与到各项劳动中去。

吉祥自然是抓紧打熬恢复身体，特别是要熟悉新做好的雪板。闻鹰回来后，下次就要带他一起出猎，他可不想拖后腿，在这上面出糗。

过了中午，去木勒的人才回来，结果自然是很不如意。

古安阿婆这边的想法是，由三方派出狩猎队，捕捉一头实力弱一点的熊妖兽回来，由科杰萨满与熊妖订立守护约束，供养在古安做图腾兽——这种做法，梵音婆婆在木勒和伏敇都使用过，算是天壁默认的做法。

这样新图腾兽实力虽然会弱一点，哪怕只有三旋天也不打紧，重要的是古安的图腾勇士就不用改换图腾纹，虽然会降低图腾勇士的总体战力，但总比没有强。

以后待古安诞生新萨满，人丁兴旺起来，自可一步一步的再去提升熊妖的力量，双方也会建立比较亲密的关系——伊古尔就是这么到达五旋天的，只不过这头黑熊没有养熟。

由于花花萨满太弱小，还不具备与妖兽订立守护拘束的能力，所以这事只能求到科杰萨满头上。

然而科杰萨满却不同意。

他的想法是，就算捕捉到新的熊妖做图腾兽，以古安现在没有萨满的现状，也难供养得住，他科杰可没有梵音婆婆那么高的法力，无法隔着一里路还能震慑住图腾兽——伊古尔不也是说走就走？

所以他坚持自己的意见，认为古安应该洗去熊图腾，重新纹上木勒的图腾兽——一头五旋天巨蟒妖——的纹章，待古安有了新萨满，再去捕捉新图腾兽不迟。

这样的操作，虽然图腾勇士要适应和练习新的图腾战技，但整体的实力却不会下降。而且以后有了新的图腾兽，蟒蛇图腾也不必洗掉，只让新的勇士纹新的图腾即可。

这个看法似乎也有道理，但问题是不是目前的古安可以负担的。

首先，近百人洗去图腾就不是小事，这些人会因此虚弱上一个月之久，再加上还要纹新图腾，时间会更久。就算分批洗掉，也会让古安的狩猎队伍和保护力量大大削弱，也会加重古安食物紧缺的危机。

其次，洗图腾和纹图腾，科杰表示他可以一力为之，不须报酬。但是纹图腾是要取蟒蛇图腾兽的血的，按理古安却势必要拿出一大批供养补充蟒蛇图腾兽的消耗——这个古安现在实在拿不出。

不仅古安拿不出，伏敕和木勒也一样，大家现在都面临食物短缺的问题，只不过古安更加严重。

这里还存在一个问题让古安的阿婆不想接受科杰萨满的想法，就是做为图腾勇士，怎么可能到别的部落去补充神力？

特别是以古安现在正领受神罚的期间，连神眷者出现的迹向都没有，万一十几年都没能产生新萨满，那岂不是相当于把自己的图腾勇士都送给了木勒掌握，和并入木勒有什么分别？

相反捕捉新的熊图腾妖兽，虽然暂时会让莫昆实力大打折扣，但却仍然独立自主，还有崛起的希望。比如西面的传奇莫昆蜒河部，就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但最终却成了五大部族都要退避三舍的强大存在。

但是科杰萨满自持身份，表现得特别强势，最终自然是不欢而散，科杰萨满的原话是——“再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这有什么好琢磨的？古安的人一听到这个消息，群情激愤，都觉得如果这样，都不如等花花萨满晋升到三旋天，大家改了伏敇的图腾安心。

伏敇的的图腾兽是一头金雕妖兽——就是吉祥掉落悬崖时看到的那头遮天大鸟，本是梵音萨满的坐骑，也是五旋天位阶，守护约束也是和梵音婆婆定的。

不过这头金雕图腾兽仁义得很，虽然花花能力还不够，但从未露出一走了之的意思，反而表示会等花花晋升，再和他订立守护约束——真不枉当年梵音婆婆救它一回。

最终怎么决定，阿婆也没了主意，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尽说一些气话，干脆把大家都轰走了，说等闻鹰回来再拿主意吧！

吉祥听了这事，对这个未见过几面的木勒科杰恶感尤甚。当时也就觉得这个大饼脸笑得谄媚又阴险，必然没什么好心思，没想到还真是个翻脸不认人的肮脏货。

下午吉祥在箭场上继续练习雪板的动作技巧，以及在滑行中快速取出弓箭射击的能力。

不得不说《指极诀》真是学习各种技巧的最强辅助，土念力的操控纯熟，让他可以很快领悟到动作要点并且形成肌肉记忆。

水念力则让他异常冷静，把操控把握得精细入微。

木念力不但可以让他获得爆发力，吉祥还发现了它的另一个功能：修复身体。在土、水二念力充盈的前提下，它能让身体稍做休息，就恢复到一个十分良好的状态。

不过火念力和金念力，除了提升了吉祥的味觉和嗅觉，倒没有发现其它什么神奇功能。

正因为《指极诀》的神奇，所以吉祥学习身体技能都很快，以前从未摸过射箭和雪板，现在两个多月，都已经掌握得很纯熟。

只有马术一项，因为冬天雪深无法训练，现在还仅止于能骑一骑，不过吉祥也有信心在雪化后，自己的骑射本领，让古安的兄弟姐妹们，大吃一惊。

正专注地练习着，突然发现玛拉依等数个少女捧着一个大皮囊站在箭场边上，像一个望夫归的小媳妇，立刻一个漂亮的急停立在了少女身边。

“有事吗？是闻鹰大哥回来了吗？”

“是有事，不过闻鹰大哥还没有回来。是阿婆说，你的身体已经全部恢复，到了把你送到白石部去学习旋天术的时候了……所以我们给你准备了路上用的皮囊。”玛拉依道。

吉祥并不知道，这里的旋天术和关阔杰曾在萨满庙里许诺自己的古萨满旋天炼体术有什么区别。

不过曾经听梵音婆婆提过一嘴，知道这里的旋天术确实是一种身体的修炼方法，旋天术等级修炼得越高，成为萨满的等级也越高，就算没有神眷成不了萨满，成为图腾勇士后，也会是实力最强者。

只不过旋天术的学习十分危险，死亡率很高，好一些的旋天术死亡率会低一些，但都是大部族赖以生存之秘，概不外传。

而在天壁所在的北方，自然是以白石部的旋天术最强。

吉祥当时就向梵音婆婆表示了自己想学习的意向，梵音婆婆也答了，还摘下了自己颈中的一个吊坠给吉祥，就凭此信物即可前去白石部，并获得学习资格。

梵音婆婆的要求只有一个，因为学习了白石部的旋天术，就要成为白石部的丁口，所以吉祥一旦学有所成，必须要照拂天壁三部，并且，要给古安留下至少五个男丁！

最后一个要求听得吉祥浑身发热，惹得梵音婆婆一阵大笑。不过也正因为这个要求，吉祥还以为自己要很久以后才能有去白石部的机会。

没想到和玛拉依的房也才圆了一半，怎么突然就让自己去学习旋天术了？

吉祥十分不解。

不应该啊！

按说旋天术是有很大死亡概率的，伏敇和木勒莫昆的适龄男性要去修习旋天术，都是必须要留下后代才可以成行。自己还是个更金贵的外来“梭梭”,怎么会这么就放自己走？

吉祥盯着玛拉依的眼睛，发现她躲闪的眼神后，眼球却是红的，显然哭过，立刻警觉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玛拉依顿时失声痛哭，道：“闻鹰被打伤了，胳膊都断了！”

“什么？”吉祥大惊。闻鹰可是号称天壁第一勇士，猎民们的主心骨，谁能打伤他？遇到妖兽了？

玛拉依这才哭哭啼啼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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