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裁减仆从

元兴十年。

        天下大旱，蝗灾处处，饿殍遍野，民不聊生。

        萧丞相受朝廷委托主持各地开仓赈灾事宜，并且以身作则，捐出自己全年俸银以滋国库。萧丞相本来就是朝廷廉臣表率，平素一向清贫，这一回捐出了全年俸银，阖府生活不用说更加拮据了，萧丞相万般无奈，在刘管家建议之下大力削减家庭内部开支，裁减府内仆从，并且适度加收佃农地租。

        刘管家召集府内仆人开会，宣布了丞相老爷的决断。府内仆从无不面面相觑，没有人想离开丞相府。在丞相府里做事，挣钱多少是其次，关键是名声好啊，萧丞相作为大康名臣，声名播于朝野，即使你是丞相府里最下等的丫环，走到街上和乡邻说是在萧丞相府上做事的，那也是倍儿有面子的事情，况且丞相老爷待下人和蔼可亲，每月薪金也不比别的府上少，下面的萧大少二少和小姐虽然也都各有脾气，但是也没有太难为下人的地方，特别是三大少爷，傻是傻了点儿，可是待下人更是贴心，嘘寒问暖的暖人心啊。更重要的是大家在丞相府呆得时间久了，多少也有了感情了，如今却要辞退一部分人，大家心里谁都难以接受。

        于是事情就僵起来了，没有一个仆从愿意离开，大家甚至向刘管家说可以减少薪金，只要不让大家走就行。但是这个建议被刘管家拒绝了，他担心这事儿一旦被披露出去，恐怕相府的名声会受损。

        最后，实在没办法，刘管家决定大家抓阄来决定各人的去留。可是仆人们连这个也不愿意，惟恐最后会轮到自己。仆人们喧闹起来，决定集体去找丞相老爷求情，给大家都留碗饭吃。

        正当仆人们闹得正欢的时候，萧大少二少等人闻听此事，勃然大怒，萧大少带头，一脚踢倒领头闹事的刘五，抡起鞭子就抽，刘五脸上顿时血流如注！

        仆人们集体被激怒了，他们一涌上前，护住了刘五，任凭两位大少的鞭子恶狠狠地抽在自己身上，却没有一个人离开。

        两位大少也更加激怒了，手下鞭子加大了力度，照这打法，弄不好当场会出人命！

        赵忠林和王大毛也在其中，按照刘管家的安排，两个人也要辞退一个，虽然大少二少的跟随一个也没有减少。现在，赵忠林一看不是事儿，只好站了出来，对大家说：“大家不要犟下去了，还是听刘管家的安排抓阄决定吧，不然刘管家和两位少爷也不好给丞相老爷交待。”

        众仆人这才绝了念头，一个个含悲忍泪放弃了抵抗，听凭命运的安排。经抓阄后，有四分之一的仆人要离开相府，抓到离开阄的一个个如五雷轰顶，有的当场坐到地上，现如今年成不好，他们离开相府，真不知道以后如何是好。

        萧大少和二少一看事情解决了，这才冷笑一声离开，离开前专门交待刘五必须走。

        刘五其实是跟随丞相十多年的老轿夫了，勤勤恳恳这么些年，没想到到头了落了个这么个下场，大家都心有戚戚，但是谁都没有办法，一个个呜呜咽咽，一边流着泪一边去收拾自己的行礼。

        赵忠林也拾到了离开的阄，他也面显土色，不知道以后如何奉养自己的老母亲，王大毛知道他的情况，决心代替赵忠林离开，但是被赵忠林拒绝了，王大毛家里也有父母及弟弟妹妹要养，谁都不容易。

        赵忠林和王大毛扶着满身是血的刘五，约喝了其他三十多位被辞退的仆人一起来找三少爷。三少迎出院来，让刘五坐到座椅上，吩咐王大毛赶紧去拿药酒纱布给刘五包扎，然而皱着眉头听赵忠林诉说了事情的前后经过。同来的仆人们在后面呼啦啦跪了一地，他们以后是走是留，甚至生死存亡，都看三少一言而决了。

        三少也很是为难，父亲大人的决断他个人是无法违背的，他最多能凭自己的月例钱让赵忠林留下，而且给赵忠林母亲治病还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但是看到面前跪着的众人，怎么劝谁都不起来，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那些无情的话语又怎能说得出口，难不成也象大哥二哥一样拿鞭子把他们赶出去不成？

        一看三少也犯了难，众人心里才凉透了底，大家也不愿这个一向善待大家的三少为难，一个个叹着气站起身来，在刘五的带领下要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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